半个世纪的爱情传奇在深山中传开;6000级爱情天梯在大山中延伸;旷世持久的姐弟恋在密林中耕耘。天梯传奇的神话就像这大山中的晨雾虚无缥缈,腾云驾雾,漫漫地向山巅散开……。
听说这爱情天梯的传奇和那大山的美景后,即有了出行的冲动,一睹那古老爱情的忠贞,躬亲6000级爱情天梯的神奇,是领略,是印证,是驴行,总之有一种冲动,有一种引力,无法阻止前行的脚步……。
隐藏这爱情天梯的大山——半坡头,坐落在重庆市江津的南面,距重庆100多公里,是渝、川、黔三省的交汇处,紧邻著名的四面山,而海拔仅仅1500米,却是茫茫林海,连绵起伏,沟壑纵深,大山深处人迹罕至,据说常有野兽出没。
通向半坡头的路崎岖而遥远。我们从江津的太和乡沿着山峦间的小路,艰难地跋涉。头顶上太阳高挂,大地间热浪滚滚。山峦间仍一派葱绿,层层梯田倒映出山峦和云彩,路边的田间,几只小鸭在戏水打闹,空旷的绿野间飞行着几只小鸟。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唱着驴友歌,哼哼小曲,欣赏着美丽的田园风光,倒有一番格外的惬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道路崎岖,依然不能阻碍前进的步伐。越过几道山梁,来到高滩河边,实际上是一条较大的溪流,两岸陡峭丛生,灌木葱绿。沿着河边顺流而上,越往前行,越显得阴深静谧。跨过一个小堤坝,再前行10几分钟,就来到山脚下的一户农家。此户农家正是爱情天梯主人公的三儿子刘明生的家。
夕阳西下,一缕炊烟袅袅。看见陡峭的山崖,爱情天梯的路还遥遥无涯。比我们先前的已有帐篷扎下,随着而来的就有三支队伍在此安营扎寨。仅此一宿,就有近20个帐篷在此扎寨,当晚很是热闹。
当夜幕降临,丰盛酒菜摆上桌时,一个老人从小河对面的山上健步走来:古铜色的脸庞,头包白巾,身穿黑色衣服,脚穿解放鞋,手拿电筒,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他——就是爱情天梯的主人公刘国江。当晚是应一朋友之约下山来喝酒聊天的。一睹神秘主人的风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想借助酒力探寻其内心世界和爱情天梯的传奇。
酒过三巡,兴致所致,老人侃侃而谈,脸上还露出一点儿欣慰的笑容。老人说:“老伴在山上,因家里有游客(是另一帮驴友)来需要接待,没有一同下山。不好意思呀,那都是50多年前的事了,不值得一提”。
60多年前的高滩村(现长乐村),迎来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叫徐朝清,那时才16岁,而刘国江仅仅只有6岁。一次意外磕断了刘国江的门牙。按照山里习俗,掉了门牙的孩子只要被新娘子在嘴里摸一下新牙就会长出来。于是,在长辈的带领下,来到新娘子面前,纤巧丰润的小手轻轻地放到刘国江的嘴里,顿时感到滋润而羞涩,刘国江久久地深情地凝视着新娘子。从此,徐朝清的模样就印在了刘国江的心中。
天有不测风云。10年后,徐朝清的丈夫患急性脑膜炎去世,她成了寡妇,独自带着4个孩子,最大的9岁,最小的才1岁,艰难地生活着。
寡妇面前是非多啊。刘国江出于善良和助人的心里,帮助徐朝清,担水劈柴,照顾小孩,什么都做,渐渐地双方感情的心火陡然升起。然而,在一个封闭且封建的深山小村中,社会和世俗的压力对他们俩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承受着各种压力和打击,在艰难的生活中又度过3年多,双方都在接触中加深着感情。终于有一天,刘国江悄悄地走进徐朝清的家里,明确地告诉她:“我要娶你!”这使得徐朝清慌乱无措。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10岁的小伙子,再望望自己4个孩子和四壁涂炭的茅舍,噙满泪水,深情地摇头婉拒。可刘国江的执着和勇气同时也感动了徐朝清,当晚俩人就带着孩子私奔上山,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进,来到深山老林中的一个岩洞住下。后来才找到一个低矮的茅草房,一住就是50多年。 }
从此,刘国江和徐朝清以及四个孩子从村中消失,开始了孤苦而情深的生活……。
寡妇、姐弟恋、私奔,逃离世俗的尘埃,为了那份纯真的爱情,双双辛勤耕耘着……。
为了生活,为了出行方便,为了老伴的安全,刘国江从上山那年起,就在悬崖峭壁、荆棘丛生的山崖间,一锨一凿地打造他们的爱情天梯。绝壁上凿洞打槽,断崖间搭桥铺路。年复一年,刘国江从一个年青小伙变成了老头子,半个多世纪的风雨,50多年的打凿,6000多级爱情天梯从山上延伸。
酒助兴致,喝到高兴处,还与我们划拳喝令,而且还唱起了山歌。我们仔细听,都是一些情啊、郎啊之类的唱词,虽不婉转动听,毕竟是在封闭的深山中传出的一丝歌声。刘国江说,闲来无事时,我和老伴也对唱几句,没有外人能听到啊。
酒足饭饱,已是深夜11点钟了。屋外一片漆黑,老人心中始终惦记着老伴儿,执意要上山回家。我们都担心一路上的安全,那可是一条悬崖峭壁上的山路啊!望着老人迈出的娇健步伐,在一束电光的衍射下,宽厚强健的背影渐渐消逝在夜幕中。
当晚,一场暴雨袭来,持续到天亮。高滩河涨起了大水,阻断了走向爱情天梯的道路。雨小了,天空开始放晴,为了追寻那深山中的神秘,我们义无反顾,开始了爱情天梯的跋涉。
淌过冰冷刺骨的高滩河,一条铺满枯枝败叶的小路,在丛林中向上延伸。山上云雾缭绕,林中古树参天。行走在林间小路上,大山的寂静、沁人的空气,满眼的翠绿,使人陶醉飘然。穿过一片桫椤林,褐红色的岩层显露出来,这种岩层是典型的丹霞地貌特征,距今大约六千多万年,在雨水的冲刷下,晶莹剔透。爱情天梯就是打凿在这种岩石上。路,越来越难走,有的石梯仅能容下一只脚,有的几乎成90度的峭壁,需要手脚并行,攀爬前行。50多年的打凿,50多年的风雨,可想刘国江老人坚忍不拔的意志与毅力;50多年的耕耘,50多年的脚步,刘国江夫妇诠释着一个古老的话题。从山脚下开始,我还认真地细数着迈出的石梯级数,当数到500多步时,已经被危险和汗水遗忘。当我们攀上山顶,行走在一段稍微平缓的小路上时,回目远眺,云雾翻滚,青山翠绿,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中,飘然自得。再往下看,曲折陡峭的天梯已成为半个世纪的佐证,深深地印嵌在大山里。在一个悬崖间是刘国江用4根松木搭成的天桥,桥下是险峻的山崖,行走在桥上有一种松软的感觉。
拐过一个弯,就看见前面炊烟袅袅,刘国江夫妇隐居的土屋就到了。看时间大约走了50分钟。眼前一间低矮的房屋,一半是瓦房,一半是用塑料薄膜遮盖,简陋零乱。刘国江老人看见我们到来,老远就打招呼,赶忙叫老伴出来迎接。先前就听说徐朝清是村里的美人,致使刘国江痴迷如醉,穷追不舍。虽然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雨,站在眼前的徐朝清仍显得风姿犹存,五官端庄,脸庞圆润,眼睛炯神,耳边发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掩饰不住昔日的风韵。我们进屋就东看西瞧,由于山上没通电,屋内黢黑,杂乱不堪,蛛网遍布。一通三间,边上是厨房连着猪圈。走进厨房,一股猪臭味道扑鼻而来,徐朝清正在煮猪草。他们每年喂一头猪,自己吃一年,在灶上还吊有几块老腊肉。
刘国江说,刚上来的时候是茅草房,一场暴雨冲垮了房顶。现在的瓦都是那时自己烧的,遇到雨天就停工。烧瓦的窑就在家的背面山沟小瀑布下,每窑能烧一万瓦,因为没有钱,断断续续烧了三年。刘带我们到屋背后的山沟,看到了当年烧瓦的小窑子,就在一个崖壁下,崖上一股溪水倾泻而下。1958年大跃进的时候,山上的树有水缸粗,两三人才能围拢,都被当时砍掉烧碳炼钢铁,好可惜啊!
在崖壁上有一个小木盒子,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仔细察看,周围的岩上有好几个,原来这是刘国江养的蜂。刘国江说,刚跑上山时,没有吃的,我到河沟里捕鱼,老伴到山上挖野菜,维持生计。后来学会养蜂酿蜜,卖几个钱换盐巴。
经过老两口苦心经营,在房前屋后,开辟了几块土地,常年种红苕、洋芋、包谷和一些蔬菜,没有田种水稻。
说到现在的农村,刘国江充满了笑容。现在实行封山育林,退耕还林,国家给予最低生活保障,补偿每人每月80元,前不久增至95元钱,按月到镇上去领取。这样刘国江夫妇的生活就有了根本保证,可以说生活无忧无愁了。现在几个儿女都出去了,儿子们出山当了倒插门女婿,山上就只有老两口,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6000多级的爱情天梯伴随着刘国江夫妇度过了半个多世纪,刘国江说,我们老两口已经约好,谁先走了,就葬在山上,然后下山和儿子住,死后运上山与老伴合葬,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心愿。
更可喜的是,“爱情天梯”的神话一经驴友披露,半坡头山和刘国江及儿子的住地就成为了旅游探险的热点。特别是三儿子刘明生的家更成了驴友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刘明生的女儿在外地打工也被叫回来帮助打理家务,接待游客,生意很是红火。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回眸大山,是那样的葱绿。半个世纪的旷世情缘,6000多级的爱情天梯,50多年的姐弟恋情,成为一段佳话在大山中传开,沉寂的半坡山头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