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 我才开始
不断的回想
回想在所有溪流旁的
淡淡的阳光 和
淡淡的花香
向来不喜欢席慕容的诗，却忍不住要把这一小段搁上。六年，或者六天，从上一个雨季开始都已不再是威胁。等待了六个钟头的滴水咖啡洒了，没有关系。给我一杯巧克力奶。等了整整一下午的夕阳错过了，没有关系。明天再来。
相依了六年的爱人走了，没有关系。还会有下一个。
就是这样。薯条，汉堡，油腻的快速食品。不用烹饪，不用梳妆，我忘掉了身为女人的烦恼。看DVD直到天亮不会有人阻拦，迪厅里狂舞一宿没有人生气。我自由了，空出了一箩筐的时间，象泥巴一样，想怎样就怎样。即使我捏出一个双性小人，也不会有人惊讶。
有的时候我想，也许该要个孩子，象Sarah那样。然而我不是Sarah，没有得过五座朱诺奖、三座葛莱美奖，没有那一大堆唱片垫在脚下。我想我的孩子一定会羡慕她的孩子，如果我的孩子问我，妈妈，你为什么没有Sarah聪明？我一定无言以对。
书架上摞着厚厚的一堆Sarah，他没有来得及带走。
从1989年的《Touch》，1991年的《Solace》，1994年的《Fumbling Towards Ecstasy》，1995年的《The Freedom Sessions》，1997年的《Surfacing》、1999年的《Mirrorball》，到《Afterglow》——2003年的。难以想象的是，他觉得和我在一起的六年如此漫长，却听一个加拿大女人整整14年。
他甚至写过这样一段乐评：她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娓娓道来，她从不嘶喊，她不曾愤怒，她的微笑与温柔足以熄灭一个女人的妒火，而当她歌唱时，一百只天鹅驻足聆听，湖面上下起了羽毛的雪，下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他从来不曾这样温柔的对我。
也许是，我本来就不是个温柔的女人，激发不起他的温柔。
我不想哭，我这个年纪的女人不该哭，应该坚强。我想，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我应该打扮打扮，向这六年里所有被我看扁的男人暗送秋波。如果他们想要Sarah，我就给他们一个Sarah。
Sarah一定喜欢晚霞，她的新专辑就叫做《晚霞》。恰好现在是傍晚，天边是浅浅的雾霭，再过几分钟，粉色的薄纱会从太阳的臂膀下扬起，静谧的浮云会扯来夜的羽翼，冷暖交织的光影中，Sarah看上去会很美。可惜美好的东西总不长久，再美得霞光也要散去。Sarah，你知道么？我想你知道。
《Fallen》中你唱道：“我已竭尽全力去诉说真相，但代价如此之大，超过了我能付出的，可我还是尝试了，我坠落了，我陷落的如此的深……”，是的，人的一生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我们会得到，最终却失去了，然而即便是坠落，至少，我们努力了，我努力了，于是，在你无奈的目光中，我象羽毛一般坠落，坠落……即便我知道，这一切，是如此的愚蠢——《Stupid》，而我们仍在为爱浮沉——《Drifting》，因为我相信，我们相信，终究，我们会得到答案，《Answer》中，你那样小声地诉说着心灵的密语，“即使它要用去我一生的时间，我不会停止，我不会屈服，为了它付出一切都值得，即使到一切的尽头，因为，我的生命需要你……”因为时间《Time》会证明一切。然而，这份爱足够坚定么？你和我一样的自问过：“我忠实么？我坚强么？我足够好么？我是否属于你幻想中的完美女孩？---《Perfect girl》”
是的，我们都这样的自问过，我们都怀疑过自己。我好么？他爱我么？他会永远爱我么？我们也都得到了答案。
《Afterglow》发行一周之后就轻松的以36万1千张的销售成绩排在了Billboard 200排行榜的亚军位置上，这样的单周销售成绩也创下了Sarah十四年来的新高。Sarah站在满是阳光的加拿大草坪上，温暖的笑容足以融化每一个他。而我这里是深秋，北京的深秋，再过一个月，需要暖气才能使自己入睡。
是的，我和他曾有过明媚的时光，只是那时，我没有意识到时光正在流逝。我和他头靠着头，倚在我们一同买的大沙发上，静静地听着Sarah。那些阳光明媚午后，我们是那样的平静。Sarah的歌声是那样的温和。一切是那样的自然。我们不知道前方的命运是什么样子。我们只是享受着那一刻。
然而，那就是生命中最美的时刻。亲爱的，你听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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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稻草说，这是个离开了音乐就玩完儿的世界。我点着头，把左耳的耳机拿下来一把夺过他的顺势戴上。于是在三月的扬花里，我听到来自不同方向的同一种声音——什么时候开始，大街小巷的每一张年轻的脸都在听一个名叫Jay Chou的人的歌？
二
什么时候开始，“哼哼哈兮”成了街头传唱度最高的口头禅？什么时候开始，无论男女老少出片不出片的歌者都学会含一块石头讲话？什么时候开始，舌头本身就不麻利的黄种人也叽里呱啦地念起了“赖普”？这是一个多么遥远又仿佛近在眼前的开始。一切都从三年前那个一拽一拽地从幕后跳出来的黄毛小子进军乐坛开始。是的，Jay让世人领略了一回瞬间沦陷的刺激——华丽，个性，奇异，诗意，很多漂亮的词都可以来形容他的歌——那种声音对于我们这群打从娘胎里就听惯了流行音乐的八零年代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新鲜的像条活蹦乱跳的鳟鱼——任凭你如何想方设法地抓住它也永远无法逮住。Jay的音乐无比自由，天马行空般难以捕捉。那些耳目一新的元素就像闪光瑰丽的鳞深深吸引着你的目光。而正是它们，让Jay在音乐的国度里任意徜徉来去无阻——是作为听者的你永远无法触及的自由。于是我们理所当然地沉迷，正如苹果由于地心引力掉到地上而不是飞出去一样理所当然。不假思索。我承认我绝对是一庸人，所以我和那些边走边哼“哼哼哈兮”的孩子一样喜欢Jay.
三
我喜欢Jay，担不是所有。我听Jay的歌，但我只会在CD机里反反复复地放那么一两首歌，听到耳朵生老茧听到CD磨坏掉，然后冲到美亚买张新的回来接着听。这是我喜欢Jay的方式。简单。执拗。携带孩子的天真。正如我喜欢的Jay.
四
我是从范特西开始听的。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中考那年每天听范特西听的耳朵养成了习惯，我始终觉得这张专辑离我的距离最近。越到后来的专辑越让人觉得陌生的难以亲近，编曲趋于奢华，词曲越发鬼魅。我猜想大概是文山和杰伦两好兄弟在探索创新的道路上走的远了，小的我跟不上了。又或许是我们已经厌倦了那独自慢哼千篇一律的吟唱？内心有失落。原来所谓喜欢是如此喜新厌旧的情绪。难怪人说做艺人是全世界最崇高又最卑微的职业——万人之上，万人之下。保不准哪一天没人捧你了，你就一文不值了。所以你看当今乐坛，无论当红花旦还是锐气新人都在往死里包装自己宣传自己，巴望着多聚集一点人气——这个暗流汹涌的时代。或许每个人最终都仅仅是上帝手中的一枚棋子。
但是我看到Jay在话筒面前翻着白眼，一副话说不完整的死拽死拽的模样，像个执拗的孩子兀自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那种不谙人事的固执生动地写在他的脸上。虽然我不知道这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手段。只是换一个方式来赢取关注。但是我希望不是。因为我关注Jay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他的音乐。那些冠冕堂皇的访谈写真自述打着“内心零距离”的旗号，把一个个肤浅空洞的中间情节搬上市场的舞台，以满足无数空虚的内心。但终究只是表象。
所以我直觉Jay也只是因为音乐而让我们关注，否则繁华盛世亦仅是空中楼阁。
五
我相信那些温暖清晰直抵内心的情感能且只能通过音乐传达。当一切表情言辞都黯然失色的时候。
我每次听Jay的新歌都像一次探险。像一个装彩色玻璃的万花筒，五光十色，让人看的晕，全然不知道下一秒是什么个鬼东西。我钟爱文山的词，但是让Jay唱出来你就时常纳闷着听不懂了。于是音乐和文字自然而然地离散开了。字句浮在旋律上面，偶尔落下来合成一拍，让人感到由衷的温暖。Jay是喜欢在音乐里显摆的。像个贪玩的孩子，在每一个短短的三四分钟里他不舍弃任何一个可以伺机玩耍的机会——在饶舌摇滚的鼓点中硬生生地插进一段肖邦奏鸣曲，小时候乒乓球没玩够长大了一边唱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台语说腻了耍两段京腔满口的卷舌让人恨不能把他舌头打个结。Jay一直在他的音乐中寻求一场浩大的平衡。他试图把水火不容的东西摆在一起，让它们相濡以沫和谐互溶，仿佛与生俱来。就是这样一个乐此不疲的孩子时常唱出让我们深感窝涩的情感。那种Jay特有的伤怀气质，浅浅的淡淡的，在音乐的疆域里绵延至无期。俨然一副通达人情的知性模样，让貌似无害的单纯表情更增添了一份魅惑的成熟。
对人性人情人世最本真的思考，成为Jay音乐的另一个亮点。金戈铁马神魔共舞家庭暴力毒品肆虐——Jay的视野无限宽广——各种各样的题材通过各异的角度入住Jay的音乐。让人在震撼的同时重又思考流行音乐的定义。这样看来，Jay还真可以说是一个关心世态炎凉又富责任心的孩子。（这是玩笑话了）但是摆在眼前的沉重话题却是如何都不能避而不谈的。肤浅也好，无病呻吟也好，毕竟让我们看到做音乐Jay是怎样一个认真态度。那种用音乐思考的姿势应该是让人由衷羡慕的吧。
我念念不忘的是《外婆》里小余妮唱的那一段，“大人们根本不能体会表哥的用心，好像随他们高兴就可以彻底地否定。”于是Jay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否定我的作品，决定在于心情。想坚持风格他们就觉得很欢乐，没惊喜没有改变，我已经听了三年。我告诉外婆，我没输，不需要改变。”
我突然觉得悲哀。改变之于一个人是多么的不易。是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乐坛，歌者的生存之道就是着一身千变万化的演出服登台走秀。就像Jolin的七十二变，变出的是让人眼红的人气与收益。但是我却丝毫看不到那一炮走红的长久性。华丽的包装模糊了歌者用心演唱的表情。最终人们看到的或许只是一场繁盛瑰丽假面舞会——空虚无助遥不可及。音乐变成了生钱赢利的模式，于是歌者与听者相互背离，越发的寂寞。
这或许亦是流行的悲哀。我不知道Jay是不是其中的一位甚至是主力。但是他招牌式的慢声吟唱还在耳边，一声一声地敲进内心的拍点。于是我知道，在改变中坚持自己就是最大的改变。毕竟流行不是一个人可以引领的。
这个在话筒前翻着白眼一拽一拽的执拗孩子在他的音乐中彻底地袒露了自己的内心。在这里他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在自己的旋律中模糊不清地吟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以一贯的R&B表达观点，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个孩子对外婆长长久久的依恋。在婉约迂回的旋律中，我仿佛窥到了作为一个歌者对乐坛对人世深深地失望——那是曾经真切期待后扑空的失落——那种失望是身处事外的我们所无法体会的。我记得Jay曾说，我不会做任何与音乐无关的事。我浅笑，我不知道那时候所谓的坚持现在是否还在。但是我走在路上满街的广告牌都是Jay的臭脸，于是我知道那场坚持早已如过眼云烟。毕竟Jay身处繁世，纵使他有埋首音乐的心也没有那个胆儿。选择出道，选择让世人关注，选择靠音乐吃饭，就必定要牺牲掉自己的初衷。他可以选择沉默，但是规则对人人平等，没有谁可以特例独行。你是歌手，所以你要交税。你是歌手，所以你要接受公司安排。你是歌手你是公众人物，所以你必须要依靠媒体，依靠并且妥协。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依靠并且妥协的游戏。你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为活着而盲，为盲而活着。很多的失望都因为依靠而不记得，很多的希望都在不断的妥协中磨去棱角。在你终于看清自己的结局，却早已回不去转不过身。因为最初的梦想早已遗失。
“表哥说不要觉得可惜，这只是一场游戏。只要外婆觉得好听，那才是一种鼓励。”
这是一个孩子对音乐的全部信仰，舍弃荣誉舍弃光环退回到最初的位置。用音乐的翅膀飞翔在灵魂的岛屿。音乐本就是单纯的东西，让你哭或者笑痛或者甜。一个声音，一种风格，不应有太多的稍枝末节来破坏它唯美的简单。恣肆有势如孩子般桀骜不驯让人念念不忘的，是一个声音，一种风格。
六
那年三月，扬花纷飞暗香浮动。我趴在桌子上，愣愣地盯着桌上一大叠的模拟卷，露出孩子般满足的幸福表情。英语老师在上面缓缓地分析考卷。她没有看到我左耳上的耳机，Sony最普通的一款，乖巧的模样，里面放着我喜欢的Jay的《简单爱》。
编辑 慕荣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