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胡德夫两趟内地之行,把自己的名字深深刻入内地乐迷心中,并在内地掀起一股规模不小的“台湾原住民民歌”风潮。如今相距不到一年,他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五个纯朴的年轻人。胡德夫说,这五个年轻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他们都和我一样,流着原住民的血,唱着原住民的歌谣。 ”
相比对胡德夫的熟悉与追捧,他身后这五个孩子给内地乐迷的印象则较为陌生,但上周在北京和上海的两场演出中,他们却凭借自己高亢的歌声,赢得了现场与胡德夫同样响亮的掌声、欢呼声。
明天,胡德夫将带着他的五个“孩子”南下,分别于明晚在广州枕木吧沿江路店,以及6月1日晚在深圳根据地酒吧上步店,举行这次“唱自己的歌”巡演的余下两站演出。记者日前采访了这五个年轻人,让他们首次把自己呈现在内地乐迷面前。他们来自不同的族群,性格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朴实的内心。可以说,在“野火乐集”这个大家庭里,胡德夫是德高望重的长老,而他们则是最具生命力的种子,是即将让“野火”燎原的种子。
此外,记者近日也获悉,胡德夫去年引起内地乐迷关注的首张专辑《匆匆》,以及收录了“野火乐集”一众民谣歌手作品的合辑《美丽心民谣》,已于日前由“星外星(星外星新闻,星外星说吧)”唱片在内地发行,而《美丽心民谣》的第二辑也即将于今年七月推出。
最内敛的孩子·小美
曾因原住民身份而自卑
部落:阿美族
因为来自阿美族,所以她的名字叫“小美”。小美的性格比较内敛,但她并不是在部落里长大,在读小学一年级时,她就跟随父母一起搬到了台北。她说:“读书的时候我很自卑,我不知道什么叫阿美族。只知道当老师问谁是山地人时,我会举手。”
曾经会因为讲母语而尴尬
小美回忆,小时候她对汉族人不太了解,感觉他们有些刻板,而且在语言上的差距,也让她觉得特别不舒服。“记得有一次和我爸妈走在路上,他们突然用母语跟我说话,路上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当时我就很尴尬,甚至不敢回答爸妈的话,我的感觉就是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讲母语。”
直到21岁,小美离开了学校,加入了以发扬原住民文化的组织“原舞者”,才开始慢慢了解自己族群的文化。“那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们民族的歌是可以被别人认识的,是可以主动让别人了解我们的。”从这个时候起,小美才摆脱了自卑的心态,开始接受自己原住民的身份。
一个人唱歌的状态,太孤独
五年后,因为“原舞者”内部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不再那么纯粹,于是小美离开了这组织,但她还是继续唱歌,在一些民歌餐厅里做弹唱歌手。“但这种一个人唱歌的状态,总觉得不适合自己,太孤独。”
小美很早就认识了陈永龙,所以当陈永龙进了“野火乐集”后不久,小美也通过他的介绍进了这个组织。“进了‘野火’后,又开始有很多人跟我一起唱歌了,我觉得特别开心。”
她的族群:阿美族分布在台东的纵谷和海岸平原,是原住民诸族群中人数最多的一族。我们族群的文化特色是母系社会,男子入赘女家,女儿继承家产,男性在22岁成年后才可以结婚,也是捍卫部落的战士。
族群歌谣:阿美族的歌谣,也与这个族群的性格一样活泼开朗,唱的歌都很热情,属于比较高亢的一类,而且歌词的包容性也很强,生活里随时随地都会唱歌。
最新作品:在即将推出的《美丽心民谣》第二辑中,我会首次发表自己族群的民谣,是用阿美族的母语唱的。
最开朗的孩子·陈永龙
他的城市气息最强
部落:卑南族(南王部落)
陈永龙去年曾跟随胡德夫来内地出席华语音乐传媒大赏,当时他给人的感觉是开朗健谈,没有大家想象的那种内向腼腆。他说,自己18岁就离开了部落,到台东城市里求学,这么多年来,城市的气息已经在他身上逐渐显露。
离开才觉得动听
陈永龙说,小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族群的歌谣有多特别,“其实当时对我有更大影响的,是国语流行歌曲,例如陈淑桦(陈淑桦新闻,陈淑桦音乐,陈淑桦说吧)、周华健(周华健新闻,周华健音乐,周华健说吧)他们的歌,小时候我是听着这些长大的。后来离开部落,到了城市生活,才渐渐觉得自己的母语歌是那么动听。”
“1998年,那时候我还在读大四,这是我第一次在正规场合唱自己的母语歌曲。当时是一个学校的演出,我还记得我们在台上唱过一首歌,叫《摇电话铃》,以前的电话都是摇的,摇电话的同时表达着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当时我竟然被自己的歌声感动了,之后也就开始试着把我们最平常的歌谣,用最简单的乐器表示出来,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唱母语歌。”
大学毕业后,永龙并没有立即向歌手方面发展,他先是进了一个以鼓为主题的剧团,叫“优人神鼓”,在那里一呆就呆了六年。“后来因为要当兵,就离开了剧团,退役后,‘野火乐集’已经成立,我在2003年加入了这个团体,开始了正式向唱母语歌曲的方向发展。”
我的歌,就是我家前面的院子
两年后,“野火乐集”推出了一张原住民歌曲的合辑《美丽心民谣》,陈永龙在里面唱了《摇摆那鲁湾》和《大武山美丽的妈妈》两首作品,都是卑南族最传统的部落歌谣。他说:“其实我的歌,就是我家前面的院子,晒过稻谷的香味,那棵小我一岁的榄仁树,还有村子里妇女们开朗的笑声。”
他的族群:我是属于卑南族的南王部落,这个部落在台东市郊,离市区不太远,搭车只需十分钟,并不是外界想象中的穷乡僻壤。村庄旁边就有一座矮山,上去之后正东可以看到太平洋。
族群歌谣:卑南族的歌比较悠远,特别是用歌来陈述事情的时候,它的情绪是比较含蓄的,声音是往内收的,这跟本族语言的特点有关系。
最新作品:暂无计划
懂原创的孩子·陈世川
把原住民母语融入到拉丁爵士中
部落:鲁凯族
与永龙一样,陈世川也是二十岁左右离开部落,到城市求学,但跟永龙不同的是,世川在音乐上拥有更强的主动性。他说:我们不仅仅是对传统歌谣的传唱,而是从创作开始,创作的根源来自我们的母语。“
世川在音乐上的经历,跟很多普通的音乐人相似,例如在台北读大学时开始写歌、组乐团,团名叫”爱可菊斯“。但他的音乐最突出的地方,是他的作品在母语演唱的基础上,结合了西方音乐的精髓,例如运用了新民歌、Bossa nova、拉丁、爵士等风格类型。是在原住民音乐人中比较少有的原创性歌手。
几年前,他们在一次演出上遇到了”野火乐集“的负责人熊儒贤,熊姐觉得他们的作品相当能代表原住民音乐的创新层面,于是就邀请他们加入“野火”。如今,他们的首张专辑也已经在制作中,世川这是一张用我们母语演唱的现代音乐专辑。
他的族群:鲁凯族居住于中央山脉南段两侧的山区,相传祖先由台东的海岸上岸,随即向山上走,来到中央山脉南段的肯杜尔山定居。我们这族群有和排湾族相似的贵族制度,但较为松散,是父系社会,重男轻女。
族群歌谣:鲁凯族的音乐比较哀伤,在个性方面没有阿美族那么开朗,个性也比较含蓄、婉转。歌谣方面没有阿美族那样轻快,属于比较沉稳的那一类。
最新作品:我的首张专辑正在制作中,小样部分已经录制完成,预计今年底会发。
最古朴的孩子·卢皆兴
懂得最多卑南族古调
部落:卑南族(知本部落)
同样来自卑南族,但与陈永龙相比,卢皆兴内向寡言,更为沉默,原来,皆兴是去年才正式离开部落,到台北发展,在他身上,大家能看到真正的山地人古朴气息。
学会族群里所有古乐器
皆兴来自卑南族的知本部落,他从小在那里长大,一直生活了二十几年。在部落里,皆兴常常与部落的老人相处,听他们讲部落的传说,唱祖先的歌谣,所以他的歌声是拥有贴近古老灵魂的桥梁,一听就会看到千年的山脉,记起纯朴族人的笑颜。也正因为长期在部落里生活,他学会了族群里所有古乐器的演奏,例如鼻笛、口簧琴、弓琴、竹笛、还有竹鼓。同时,他也是现在大家认识的原住民歌手中,懂得最多卑南族古调的一个。
第一次到城市,让我头晕
皆兴在20岁左右,就做了部落里的青年会的会长,并且一直坚持做了6年,他第一次离开部落,是在25岁左右,“进了一个原住民的慈善组织叫‘飞鱼云豹’,也是胡德夫老师创办的,后来因为台湾地震,我被叫到台北去录了一张母语歌谣的合辑,是为筹款做的,当时第一次到城市,感觉很不习惯,到处都是人,让我头晕。”
录完这张专辑后,皆兴又回到部落继续做了3年会长。后来“野火乐集”成立,在负责人熊儒贤的邀请下,皆兴在去年再次离开部落,来到台北加入了这个组织。有人说,他的歌声拥有部落老人腔调,是最年轻的古老传唱猎人。
他的族群:卑南族主要居住在台东平原,部落里大概有三千多人,不算多。知本部落的卑南族语为卡地布(katipul),这个词是“团结”的意思。
族群歌谣:卑南族的歌谣跟阿美族一样,虚词用的比较多,卑南族有阶级的划分,所以歌曲也有分女人的歌、男人的歌,和长老的歌、年轻人的歌,再细分还有祭奠的歌和生活的歌。
最新作品:今年内会推出一张个人专辑,作品主要是卑南族的古老歌谣,和传统的乐器演奏。
最另类的孩子·哈尼
他组了个“咸猪肉”乐团
部落:撒奇莱雅族
哈尼的汉名叫李智伟。虽然人高马大,而且相貌有点凶狠,但他性情却相当温顺。哈尼说,他平常走到哪里就哼唱到哪里,嘴巴没有停过。
哈尼20多岁离开部落,在城市里读大学时,他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组建了学校唯一的原住民乐团,叫“咸猪肉”。哈尼介绍说:“我们的音乐以改编为主,把一些传统的原住民歌谣,加入一些摇滚元素。”
2001年,他们参加了第一界原住民天籁奖的比赛,并获得相当高的认可。之后,他们在一次演出中认识了熊姐,就顺其自然加入了“野火乐集”。
《美丽心民谣》合辑,收录了他们的第一首创作歌曲《眼泪》。哈尼说:“这首歌是借用长者的眼泪,来告诉族人,我们拥有自己的文化、语言、血统、歌谣。”
他的族群:撒奇莱雅族是台湾原住民最小的一个族群。经过17年的正名运动,终于在今年年1月17日成为第13个官方承认的台湾原住民族。
族群歌谣:撒奇莱雅族因为长期和阿美族在一起,所以两个族群很接近,例如音乐也都是较高昂。
最新作品:首张专辑正在制作中,大概有三分之二是自己创作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