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国内多家媒体报道,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发现朱德签名赠给埃德加·斯诺的一本《红军长征记》,它正是我党史军史研究人员苦苦寻找的《红军长征记》一个极为珍稀的版本。翻开此书,得知它是1937年2月由作家丁玲主编,亲历长征的红军将士们亲笔所写的长征纪实作品,原名初为《二万五千里》,直到1942年出版时,才由总政治部更名为《红军长征记》。我军许多刚经历过长征的高级将领百忙之中也参与了写作,有的还写了多篇。董必武、李富春、张云逸、谭政、陆定一、刘亚楼、彭雪枫、谢觉哉、徐特立、萧华、杨成武、舒同、陈士榘、莫文骅、邓华、黄镇、耿飙等等,于书中的目录上看到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我们就已知道它的价值。可惜1942年在延安只少量印制发行,仅供一些同志作研究我军历史的参考,现已难见其踪,这次发现无疑令人振奋。
应该说,《红军长征记》是我党我军历史上一部最早的长征纪实文学作品。它既证明了红军是一支能文能武的军队,也使史无前例的长征,不仅在军事史学上永载史册,在文艺创作上也留下了辉煌篇章。
1936年春,上海的《字林西报》,撰文谈到长征时说:红军经过了半个中国的远征,这是一部伟大史诗,然而只有这部书被写出后,它才有价值。这家有帝国主义背景的媒体在破例惊呼红军创造奇迹的同时,也恶笑红军的“粗陋无文”。因此,红一方面军刚到陕北不久,毛泽东就指示杨尚昆在总政治部成立编辑委员会,并亲自起草征稿信,所幸的是中央档案馆完整保存着毛泽东、杨尚昆为出版《长征记》征稿,发给各部队的电报和参加长征同志的信。以下为原文:
为出版《长征记》征稿
(1936年8月5日)
一
现有极好机会,在全国和外国举行扩大红军影响的宣传,募捐抗日经费,必须出版关于长征记载。为此,特发起编制一部集体作品。望各首长并动员与组织师团干部,就自己在长征中所经历的战斗、民情风俗、奇闻轶事,写成许多片断,于9月5日以前汇交总政治部。事关重要,切莫忽视。
二
现因进行国际宣传,及在国内国外进行大规模的募捐运动,需要出版《长征记》,所以特发起集体创作,各人就自己所经历的战斗、行军、地方及部队工作,择其精彩有趣的写上若干片断。文字只求清通达意,不求钻研深奥,写上一段即是为红军做了募捐宣传,为红军扩大了国际影响。来稿请于9月5日以前寄到总政治部。备有薄酬,聊志谢意。
征稿启事发出后,对丁玲等编辑人员来说,仍存在着极大的担心。拿笔杆毕竟比拿枪杆还难,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们,写起文章来,是否也能不使人失望呢?他们感到没有把握。不久,稿子从各方面涌来,看了稿件,他们既兴奋又骄傲,丁玲惊呼:“我们有无数的文艺战线上的‘无名英雄’!”他们在“关于编辑经过的说明”中特别指出:“所有执笔者多半是向来不懂得所谓写文章,以及在枪林弹雨中学会作文章的人们,他们能粗糙质朴地写出他们的伟大生活、伟大现实和世界之谜的神话,这里粗糙质朴不但是可爱、而且必然是可贵”。1937年2月,当完成这本书的编辑工作时,丁玲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这部破世界纪录的伟大史诗,终于由数十个十年来玩着枪杆子的人们写出来了,这是要使帝国主义的代言人失惊的,同时也是给了他们一个刻苦的嘲弄。”全书共收录文章100篇,诗歌10首,战斗英雄名录2份,附表3幅。
然而,这本书从编辑好到出版中间却耽搁了5年半时间,伟大的抗日战争使编辑和有关人员离开延安投入了战场,以致此书久未得以付印。后来由于借阅的同志开始多起来,而编辑好的原稿只有一本,总政治部宣传部的同志深恐损毁或遗失,于是趁印刷厂工作较空闲的机会,把它印了出来。随着时光的流逝,国共合作抗日,当年将士们写作时所用的一些语句,在出版时已有些不妥,但为了保存原始史料,出版时仍依本来面目,一字未改。因此,只作为内部参考读物,“不准再行翻印”。这样,这次出版虽为我们保留下原始史料,但它的流传范围却极其有限。可见,这个版本的《红军长征记》其文化史学价值、军事史学价值、文献学价值和文艺史学价值都是很高的,应该得到高度重视。
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的时候,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将这个版本重新整理出版,既广泛保存了这一史料,又弘扬了伟大的长征精神,受到广大读者的青睐,也为长征纪念日的出版市场添上了传奇的一笔。 (解放军报/侯健飞、樊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