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处女很难,做处男更难,何况是大龄处男。
老鱼其实并不老,但是他由于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愁眉苦脸的,无疑增多了脸上的皱纹,增添了横秋老气。
老鱼其实也算是个优秀的男人,上学的时候学习优异,工作的时候工作出色,最重要的是人长得帅,体格高大而强壮,尤其是在春秋季节,穿上他那件破风衣,你根本发现不了他那风衣的破旧,你的眼里只会出现两个字:酷、帅!除非你眼睛长在了头顶或你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或你死鸭子嘴硬:“也不怎么地!”
但是,老鱼没有钱。老鱼的最高学历是大专,那种上不如烂本科、下不如好中专的学历,所以尽管老鱼工作很卖力,也不过月薪4个250元多一点点,在上海这种地方,这点钱,自保都难。其实老鱼也不是没有女孩子追,但是主动或狂热追他的女孩子比恐龙好不了多少,不是恐龙的不会主动追他,在等着他主动追她,毕竟他们之间有障碍物,但凡认识老鱼的没有不知道他出身很“红”:家里三代贫农,到他这一代,由于大学的学费太高,而且地处高消费的大上海,所以没有脱贫且不说,更是贫上加贫了(当年他老爹差点没有砸锅卖铁,但听说这年头废铁不值钱,故而作罢)。
而且老鱼又是8月出生的,而且在农村长大,尽管受过十几二十年的科学教育,仍然有点迷信,所以就一切按照他狮子座的人的性格行事,再加上自身相貌天生优越,他就更加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去向那些等着他主动进攻的女孩子“乞讨爱情”。
我曾面对面地帮他深入分析他的现实情况及历史原因导致的后遗症,我也曾严厉地批评他的人生观与爱情观,但他的脾气就像正在他家出卖劳动力、和他老爹同甘共苦的那头老驴。
他的措辞看起来也有理有据的:“我还年轻;我没有多余的钱供养爱情;我还要赚钱还债;一个人生活多好多自由。”看来他境况的改变有待于灰姑娘的故事改变主角的性别进而发生在他的身上。
如今可好,他早比中国男性性初夜的平均年龄大了好几岁,仍然保持着处男之身,坚守着贞操。
一次我逗他:“叫只野鸡来给你破身吧,帮你从大男孩变成大男人,我出钱?”“这种转变具有历史性记念意义,我怎能将我人生旅途上的里程碑交给一只鸡?”他还真有男性贞操观。
“伟大!”我不禁感叹,突又想起什么,“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同理,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男人,那你就做个伟大的男人吧?我一有女老板征二爷的消息我立即告诉你,让你做个真正的伟大的男人!”
“去!我宁缺毋滥!”老鱼是那样的信誓旦旦。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听说男人性欲最强的岁月在18岁,而不像女人那样在30岁,知你者莫若兄弟我,我也为你着急啊!”我的确替他着急了。
“咱兄弟不外,其实我这当事人更着急啊!我本打算先做这仓管员在上海稳住脚跟,再君子相时以动。感情嘛,再不开发我也怕将来会性情神经坏死,所以决定一边等待缘分一边上网搞搞一夜情,但是要搞一夜情也有困难,开房间我没钱,带回来吧,你看我这屋里,狗窝一样!再说,碰上有性病的要额外花钱不说,若是碰上爱滋?唉,一想到爱滋我一点性欲都没了。”
“你别吓我,听说上海才800多病例。”我的心里一凉。
“那是保守数字,实际?保守估计也能翻一番吧?”
“靠,我上星期还背着我女朋友和一个网友一夜风流呢,那我马上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小子别没事找事,带套了吧?”
“难得一次,带那多没性趣!”
“过来看看这段话。”老鱼说着指向他床头墙上的报纸的一角。
我连忙趴上去一看:“中新社北京九月五日电卫生部疾病控制司副司长陈贤义称,目前中国三十一个省份报告的三万多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仅仅是冰山的一角,估计全国实际感染病毒人数已达八十五万,实际艾滋病病人约二十万。”
我接着朝下看:“陈贤义是在昨天召开的第三次援助国协调会议上透露这一数字的。他称,过去一年,中国艾滋病感染当年报告人数比上一年增加了五成八,三十一省份累计报告比上年增加百分之三十六点五。”
“这是啥时候的报纸。”我随口问一句。
“去年的,我最近听广播上也说中国艾滋病感染者人数正以每年30%—40%的速度增加。恐怕也是保守估计了。”
“你别吓我哦,小心我告你妖言惑众!不是吃不到葡萄就告诉我葡萄有毒吧?”
“别说做兄弟的没提醒你,血液传播是艾滋病病毒传播的三个主要途径之一,你去理发店让理发师给你刮脸的时候小心些,别以为你脸厚就能高枕无忧了。”他反过来挖苦我来了。
“其实,爱滋病来的好啊!”老鱼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神经不正常了。
“此话怎讲?”我看老鱼在等我吃惊后的发问,我不能让他失望。
“当今正处在西方性观念冲击咱传统性道德的关键时期,这爱滋正好阻止了许多正准备追求感官刺激性而放纵身体的性兴奋者的放荡,这样一来无疑保留了许多女人的纯洁!”
“虽然此种言论有点变态,但也不无道理。不过,处男教授,不知您还有什么高论没有?”
“只有一件小事拜托你,将来当你被爱情名目下的一夜情啊婚外恋啊滋润的得上爱滋后,请把你每天的病理上与心理上的感受一一记下,我还缺少这方面的第一手研究资料。”
“那也等你当上少林寺主持再说,并且要给我表演少林童子功!”
“别瞎说了,你说我干什么工作好?”这条老鱼要谈工作了。
接着老鱼意味深长地说:“说句实话,在上海,现在,我们真不好混。海龟派、土鳖的研究生,都是成群的赶着趟儿的汇集于此,再加上遍地都是的重点的不重点的本科生,我们简直就是廉价劳动力,都相当于以前的文盲了。我不像你一样能做个自由职业者,做个体又没本钱,我看目前最好去做业务员,累虽累些,但挺能锻炼人,而且是我脱贫的最佳选择。你说呢?”
“我赞同,不过我看你做业务员混两年销售之后,还是撤离上海滩吧,这里的经济体制已经不适合揭竿起义自立山头了,最后在外地做大后再杀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到时候聘请那些高学历的给咱打工!”
“好,有志气!哎,鱼兄,据说俊男配丑女、美女配丑男是规律,我看你别挑剔了,先做个成功的男人再说吧?”
“愚兄正有此意!”看来老鱼实在是等得花儿都谢了,可能用饥不择食更恰当。
一个月后,传来老鱼在谈恋爱的消息。我高兴得就像我开始了初恋一样。
三个月后,传来老鱼要结婚的消息。于是我不远千里重返上海登门拜访未来的嫂子。
我到老鱼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老鱼真是“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我环顾了一下老鱼大有改变的“狗窝”后,忙问:“嫂子何在?”
“嫂子个屁!昨天分手了。”
“怎么回事?不是要结婚了吗?”看来我的突然袭击是个失误。
“他妈的,和我同居一个月我都忍住没动她,本打算赶快结婚,过个有意义的洞房花烛夜,谁知道她前天晚上告诉我她早已经不是处女了!我问她和几个男人上过床,她开始还说只有初恋的那个,我不信,我刚说要调查调查,她居然说不稀罕我这个穷鬼,嘲笑我封建守旧,并且得意地说和几个男人上床又怎样,如今这年代哪里还有什么处女?”
“这年头找个处女的确比找个不是处女的困难,看来你非处女不娶了?”
“我都不介意她的容貌了!你说商品一旦开封还值钱吗?你愿意买回来的东西是旧的吗?”
“但女人可不是商品。”
“女人当然不是商品,而且女人比商品贵重的多。商品的根本就是物物交换,不过是拿货币作为中介物而已,结婚也是交换,将自己的身体与感情交换与对方,夫妻为什么不能发生外遇?就是因为婚后两个人是彼此的,最起码在性上是属于彼此的,因此,我不能容忍商品开过封,更不能容忍女人那么随便的就不是处女了!”
“哦,好像蛮有一番道理的。不过,有时候是不是处女是不能经过处女膜来判断的。”
“所以我宁愿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也不愿意娶一个随便婚前性行为的女人!”
“不说这了,最近工作怎么样?”看来老鱼在这方面的理论研究颇深,我还是换话题吧。
“我说我怎么会情场得意职场也得意,原来是假象!现在我一个月能拿2000多了,将来只会上升不会下跌,因为老板放风给我,他有意升我做业务主管,而且上次买彩票还中了3000多,看来还可以吧。”
“不错!有前途。将来做上主管或经理,咱就去‘相约星期六’,我来做你后援团团长!”我突然想起了电视上的“相约星期六”来。
“好!那今晚咱哥俩好好喝一杯!”老鱼如今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我在思量着是不是该叫他“青鱼”了。
责任编辑: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