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深圳晴热。海普瑞药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李锂身着西服亮相媒体交流会。
这位理着平头、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随着海普瑞的天价IPO一炮而红,和妻子李坦一起成为内地新科首富。
但李锂夫妇只在首富宝座上坐了6天,随着海普瑞上市后股价持续暴跌,夫妇二人身家缩水超过100亿元,重新将首富位置让给了比亚迪的王传福。
对于过山车般的首富经历,李锂说,他和妻子都不在意,即使被称为“最短命的首富”也无所谓。
■ 人物简历
李锂 1964年出生,毕业于四川大学。1992年10月进入重庆通达公司,先后担任总工程师、董事长兼总经理。1998年4月创立海普瑞药业有限公司,现任海普瑞董事长。
第1天:谢“猪小肠”
上市答谢会,与会嘉宾戏称,李锂登基内地首富要感谢“猪小肠”,没有它的贡献,就没有海普瑞的辉煌。
海普瑞发行价148元,创A股之最。公司创始人李锂、李坦夫妇合计持有2.8789亿股,身家高达426亿元。而去年中国内地首富王传福的身家当时计算为350亿元,媒体纷纷预计,海普瑞一旦上市,李氏夫妇或将超越王传福晋升内地首富。
5月6日,海普瑞上市首日,股价最高达188元,一度成为A股最贵股票。收盘时海普瑞股价175.17元,李锂夫妇身家超过500亿元,成功登顶首富。
当日下午,海普瑞举行上市答谢会,与会嘉宾戏称,李锂登基内地首富要感谢“猪小肠”,没有它的贡献,海普瑞也就没有今日的辉煌。
李锂与“猪小肠”结缘于23年前。“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做生化制药一线研究,”李锂的一位大学同学说,当年学化学的许多同学,毕业后都转行做了别的事情。
1964年出生于四川仁寿县钟祥镇的李锂,1983年考入四川大学化学系,并在那里认识了后来的妻子李坦,两人当时的刻苦学习劲头给同学们的印象很深刻。
1987年毕业后,李锂进入成都肉联厂工作,李坦被分配到安徽省石油化学工业厅教育处。
成都肉联厂日宰5000头生猪,产生大量的猪小肠,带着粪臭,多数猪小肠进入了成都肉联厂所属的生化制药厂,成为李锂他们的科研原材料。
专业成绩突出的李锂很快从粪臭的环境脱颖而出,受到肉联厂领导赏识,被提升为生化研究所所长,主攻胆红素提纯,为中成药牛黄提供原料,可惜这项科研成果后来没实施到生产工艺上。但对于李锂而言,他又掌握了一门生化技术。
资料显示,胆红素和肝素钠这两种产品,均从猪、牛、羊、兔的肺、肠、心脏、胰腺、胎盘、血液等器官中提取,生产工艺非常接近。
1992年10月,李锂以提取技术与国营企业重庆通达签订了《肝素钠项目承包协议》,明确了肝素钠生产归李锂个人所有,重庆通达与李锂通过合作经营的方式进行肝素钠生产和销售,双方合作至1998年,此期间,李锂先后担任该公司总工程师、董事长兼总经理。
1998年,李锂从重庆通达出来,与妻子李坦、亲戚单宇等人合资成立了海普瑞公司,并把肝素钠原料药确定为公司主营产品。
这一来,也招来非议,有人认为李锂盗取国有资产,把在重庆通达获得客户资源及相应的猪小肠提取肝素钠技术全盘带至海普瑞。“没有重庆通达的铺垫,海普瑞肯定没有那么高的起点,发展也不会这么迅速。”一位接近海普瑞知情人士称。
李锂在5月17日的媒体交流会上再次回避了“海普瑞与重庆通达”关系问题,只是简单地以“自己一直从事实验室工作,绝对没有占用国有资产资源”来答复。
第2天:FDA认证遭疑
海普瑞成为A股第一高价股的同时,其产品肝素钠原料药独家获得美国FDA认证被质疑为“虚假陈述”。
5月7日,李锂登顶首富的第二天,海普瑞股价再次冲高,报收177.78元,成为A股第一高价股。但关于其产品肝素钠原料药独家获得美国FDA认证（即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认证）的陈述,在此时被质疑为“虚假陈述”。
在外界举例引证海普瑞招股说明书陈述有误时,海普瑞仍坚持自己的观点,并在5月14日公告声明:“目前仍然是我国唯一一家通过美国FDA认证的肝素钠原料药生产企业”,否认在认证方面“强出头”,赚取市场利益。
据媒体报道,目前国内不止海普瑞一家企业获得美国FDA认证的肝素钠原料药生产企业,山东烟台东诚生化等5家国内企业也获得过此认证。不过,这些企业目前均未出示FDA相关的信函,也未对海普瑞所称的FDA认证独有性做出评论。
5月17日媒体交流会上,海普瑞请来美国药物有限公司（英文名简称“DSC”）代表就流程做了详细的解释。有50多家媒体参加的交流会现场,李锂以及主席台上的5位嘉宾表情略显沉重。
海普瑞董秘步海华介绍召开此次会议目的时,李锂低着头做笔记。在此后的几位嘉宾陆续陈述过程中,李锂还是低头做笔记,很少抬头看台下的记者们,甚至连放在他面前的矿泉水也未喝一口,一直到会议结束,矿泉水还是满满一瓶。
会后,记者注意到,整个会议的内容,均被李锂记录下来。
在会上,海普瑞请来的美国医政业务代理商DSC替海普瑞做了辩白,两名高管分别做了有利于海普瑞的陈述。
DSC公司CEO孔众称,目前国内仅海普瑞一家获得美国FDA关于肝素钠原料药的认证。但在会上,海普瑞没有出示关于获得认证的相关证书及复印件。
对于记者的再次质疑,李锂一再坚持自己的观点,称海普瑞目前竞争对手主要在国外,国内没有对手,公司是否在认证方面“强出头”,业绩报告单能一目了然,没有必要去理会其他厂家立场。
第5天:股价跌停
第一高价股开盘后迅速跌停,业内称其被高估。李锂称“绝对值这个价钱”。
5月10日股市开盘不久,第一高价股海普瑞迅速跌停,跌至160元。李锂李坦夫妇持股市值仍有460亿元,连续5天占据首富宝座（包括8日9日周末股市休市）。
业内人士把海普瑞跌停归咎于不实信息披露,认为公司进行了虚假陈述,让众多机构误认为生产肝素钠原料的厂家只有海普瑞一家,存在行业地位和核心竞争力的优势,从而对海普瑞给出了高估值区间,造成了哄抬身家出现泡沫。当时,还有机构人士预测其将被破发。
在广被外界非议的环境下,李锂及海普瑞坚持海普瑞绝对值这个价钱。海普瑞发布的招股说明书里,引用“百特事件”来佐证其独有性。（注:“百特事件”是指2008年初,美国部分患者因使用美国百特公司的标准肝素制剂后出现严重不良反应。此次事件先后导致80余人死亡。）
海普瑞称,2008年“百特事件”发生前,包括海普瑞在内生产肝素纳的企业有数十家,但爆发后,包括百特在内的许多企业逐渐退出大剂量标准肝素制剂市场,海普瑞借机上位,以“零缺陷”结果通过了美国FDA现场复查,使公司成为美国大剂量标准肝素制剂唯一的原料药供应商。
也正是这个独有性,海普瑞大赚特赚。海普瑞招股说明书显示,海普瑞目前的99%以上产品出口,2009年销售收入22.24亿元,净利润8.09亿元。
5月7日,海普瑞在其官网上就挂出声明,强调肝素钠原料药生产企业的独有性。
李锂称,海普瑞的实力是靠优秀产品去赢得市场培养得来,不然目前也不会在欧美市场占据一席之位,这充分证明了海普瑞质量工艺有过人之处,公司绝对有能力把公司做强做大,不然也不会超募近50亿元资金来拓展主营业务,“所以,海普瑞绝对值这个价钱。”
第6天:股价破发
李锂说,被称为首富的6天时间里,他照常在办公室、实验室、家之间来往,还与以往一样地干自己的事情。
5月11日,海普瑞破发,股价最低跌至144元。这一天是李锂夫妇成为首富的第6天,也是最后一天。至此,打新机构全线被套。
在此前的上市路演现场,多数机构给出了超过百元的估值区间,发行市盈率高达73.27。为了打新,许多机构不惜重金出击,华夏基金的王亚伟旗下8个基金倾囊而出,原先只对海普瑞给出估值上限为76.5元的国都证券也动用近12亿元申购该股。
海普瑞的市盈率是否过高？5月17日的媒体交流会上,对于近期股价的暴跌,李锂称这主要与股市大环境有关,至于关于公司负面报道的影响只是次要,毕竟公司业绩摆在那里,公司所体现的成长性不是吹出来的。
对于首富的名头,李锂说,他和妻子都不在意,即使被称为“最短命的首富”也无所谓。在被称为首富的6天时间里,他照常在办公室、实验室、家之间来往,还与以往一样地干自己的事情。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众多关于海普瑞的负面报道陆续出来后,对于危机公关问题,李锂和步海华等人起初并不赞成,认为首富名头及招股说明书“陈述有误”都是媒体炒作。但后来,面对越来越多的质疑和报道以及股价暴跌,李锂才同意举行一次媒体交流会。
5月12日,海普瑞股价触底127元,然后开始反弹。5月17日媒体交流会当天沪深两市暴跌,海普瑞逆市上涨,报收138元。
短短6天之内,首富头衔得而复失。李锂说,他对这个头衔并不感冒,“多少天跟我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