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莽时期,中国因为陷于改朝换代大混战,无力西顾。西域(新疆)遂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远离中国而去。莎车王国(新疆莎车)雄心勃勃,想乘此机会,用武力统一西域,不断向其他国家攻击。公元四十五年,车师后国(新疆吉木萨尔)、鄯善(新疆若羌)、焉耆(新疆焉耆)等十八个王国,联合派遣王子到洛阳作为人质,请求中国派遣总督(都护)。可是中国在大混战之后,人口锐减,国力不足,而北方的匈奴汗国仍然雄峙,东汉政府不得不拒绝他们的请求,送请王子回国。各国听到消息,十分恐慌,向敦煌郡长(太守)建议;“中国不派遣总督,我们不能勉强。但是请许可王子们暂时在敦煌居住,表示中国并没有遗弃我们,总督随时可到,希望能阻吓莎车的侵略。”可是,到了四十六,王子们耐不住敦煌的寂寞,纷纷逃回本国。莎车王国这才发现中国不会派遣总督,大为高兴,侵略更加激烈,大败鄯善兵团,并击斩龟兹国王。鄯善王国再请求中国派遣总督,并警告说:“中国如不派遣总督,我们无法抵抗莎车,只有请求匈奴汗国保护。”东汉政府回答说:“中国实在没有力量相助,请贵国自行决定国策。”各国只好向匈奴臣服。如此,经过了二十八年。
公元七十三年,中国对北匈奴开始攻击,大将窦固深入天山,在伊吾卢(新
疆哈密)重设屯垦区,并派遣他的一位部将班超出使西域(新疆)。北匈奴的势力此时已根深蒂固,班超首先抵达鄯善王国,鄯善最初表示非常欢迎,可是不久即行冷淡,这现象使班超警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的部属责备他:“不必神经过敏,难道一个国家一辈子都没有别的工作,而只陪伴中国使节?”班超说:“不然,智慧高的人能在危机未发生时,即观察到危机,何况危机已经发生。我判断一定是匈奴使节到达,鄯善王正在仿惶不定,不知道应该追随中国?或是继续追随匈奴?”于是诈问招待人员:“匈奴使节来了几天?住在何处?”招待人员吃惊说:“来了三天,住地距此十五公里。”班超召集他的全体部属——总共只三十六人,研究对策。大家说:“我们在危急关头,生死都听你安排。”班超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只有一条路,我们乘夜攻击匈奴使节,把他们全部消灭,使鄯善王国得罪匈奴,必须依靠中国。”于是当晚奇袭匈奴帐幕,匈奴使节团一百三十余人,全都葬身火窟。鄯善王果然震骇,愿送王子作为人质,臣服中国。这时于阗王国(新疆和田)已代替莎车王国称霸,北匈奴汗国派有使节驻在那里。班超到达后,于阗王的接待并不热烈,而他的巫师跟匈奴使节勾结,表演天神附体说:“不可跟中国友好,中国使节有一匹黄马,把它杀掉祭我。”于阗命他的宰相向班超讨马,班超欣然应允,但要求巫师亲自把马牵走。巫师果然来了,班超把他斩首,又把宰相捆绑起来,打了数百鞭。于阗王大为惶恐,即杀掉北匈奴汗国使节,向中国归降。龟兹王国(新疆库车)跟北匈奴汗国最为亲密,依仗匈奴力量,攻杀疏勒王国(新疆喀什)的国王,另立龟兹籍大将兜题当国王。班超派他的部将田虑出使疏勒,兜题当然拒绝中国的友谊。于是田虑出奇制胜,把兜题劫持囚禁。班超也赶到疏勒,另立故王的侄儿榆勒当王。西域南道诸国,全部归顺。
公元七十四,中国大将窦固进攻车师,前王国(交河城·新疆吐鲁番)跟后王国
(务涂谷·新疆吉木萨尔),先后投降。这时中国才正式派遣陈睦担任西域总督(都
护),驻扎乌垒王国(新疆轮台东北)故总督府所在地。北匈奴汗国对中国一连串的成功,十分愤怒,公元七十五年,它大举反攻,两次进击位于车师的中国屯垦区,都没有获得决定性胜利。但它的同盟焉耆王国(新疆焉耆)、尉犁王国(新疆博湖)和龟兹王国,却突袭总督府,把陈睦杀掉,中国驻在车师王国的屯垦兵团,不得不全部撤退。这时中国新皇帝刘囗即位,对西域的惨重挫败,感到沮丧,就改变政策。公元七六年,下令放弃西域(新疆),撤销总督,召还所有中国使节和所有协防军队。
驻在遥远的疏勒王国的班超,也在召还之列。他临走时,疏勒全国恐慌,大将黎囗
说:“中国遗弃我们而去,我们必再沦为龟兹的奴隶。”竟行自杀。班超勉强走到于阗
王国,国王以下痛哭失声,抱住马腿不放:“我们依靠中国,跟婴儿依靠父母一样,使
节绝不可走。”于是班超决定抗命留下,再返疏勒王国。可是仅只数天工夫,疏勒边境
已有两个城市投降龟兹。班超急行攻击,杀六百余人,才把两城收回。中国东汉政府允许班超留下,并于不久后把他擢升为西域(新疆)总督。
在班超领导下,各国陆续归眼。九四年,他征调各国军队,向北道发动总攻,生擒
焉耆王和尉犁王,带到陈睦驻扎的乌垒王国总督府故地死难之处,斩首致祭。距陈睦之死,整整二十年。——另一位凶手龟兹王,很幸运的早已病死。
最后,公元九十七年,班超派遣他的一位部将甘英出使罗马帝国(大秦)。甘英是
个懦夫,他向西进发,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即行折回。他说他曾经抵达一个大海边上,船夫告诉他:“遇到顺风,三个月可到。遇到逆风,可能要航行两年。旅客至少需要带三年粮食。而且茫茫大海之中,最使人思念故乡,很多人中途死亡。”
——有人说甘英所到的地方是波斯湾,但波斯湾即令有再大的顺风,三个月也到不
了罗马。所以该地方可能是巴勒斯坦,果真如此,那就证明首英的报告不可靠。他到巴勒斯坦之时,正是基督教使徒圣保罗向罗马出发之时。巴勒斯坦和罗马之间,交通频繁。甘英不应该躲在旅馆里只听船夫一面之词,连码头都不去一下。否则码头上的繁荣忙碌,会证明往返便利。班超显然选错了人,如果是班超本人,或另一位部将田虑,说不定当时世界上东西两大帝国,从此直接接触。文化的交流,用不着再等漫长的一千七百年之后的十八世纪。 [ 此贴被草上飞在2005-02-16 22:42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