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宋城与苏东坡的名字紧密相连。苏东坡因“乌台诗案”于公元1080年被贬谪黄州,在黄州生活了近五年,在这里写下了《赤壁赋》、《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等千古名篇。近几十年来,研究东坡文化的学者对黄州宋城遗址具体位置的论证众说不一,难以达成共识。为了确定宋代黄州城遗址的地理位置、明确城址的范围、建筑与废弃年代,湖北省[注: 唐代中书省(隋因避讳作“内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中,关系最为密切的是中书省与门下省,它们合称为两省或北省(尚书省称为南省)。]文化厅、文物局安排湖北省博物馆、文物考古研究所与黄冈市博物馆、黄州区博物馆,组成宋城遗址考古论证课题组,于2011年6月15至 7月16日对黄州宋代城遗址,进行了考古调查、钻探和试掘工作。
经考古调查、钻探,在黄冈市城区青砖湖社区辖地范围内,发现有十分清楚的暴露在地面的夯土城垣。虽然整座城址被现代建筑覆压,城垣历经大自然千余年剥蚀和近现代人为的损毁,但仍有部分城垣凸显地面,城址形状清晰可见。城址的北垣、南垣和东垣保存较好。城址的北垣抵八一路,南垣至西湖一路,东垣紧邻青砖湖路,西紧邻黄冈中学老校区体育场。从整体地形观察,城内地表略高于城外地表2~5米。城址北垣的顶面呈龟背状弧形。长1158米、宽30~40米、残存高度约高于地表1~5米。南垣顶面较平,内外壁呈较陡的斜坡状,横剖面呈梯形。南垣顶面微弧拱,长840米、宽28~35米、高1~6米。东垣是保存最好的一段城垣,城垣横剖面呈梯形。长500米、顶面宽约25米、底宽约30米、表面约高于城内地面2~3米、高于城外地面12.6米。西垣没有发现城垣,长1518米,北段为长约200余米的自然岗地。城外有护城河环绕,护城河宽约30~40米。城垣平面形状大体呈正方形,面积约1平方公里。
城内地层堆积可分为三层。第1层是近现代堆积;第2层为明清堆积;第3层属宋元堆积。其土色深灰,土质略硬,厚约0.5米。宋代堆积层下是灰褐色生土。另在城内东南部发现一座夯土建筑台基,台基高2~2.5米、东西长约45米、南北宽约30米。
为了解城址的修建、使用与废弃年代以及宋代城垣的结构,验证对城址的调查钻探结论,课题组在东城垣的南端开了一条2米×6米调查性质的探沟(编号T1)。探沟内的地层堆积分为三层。第1层包含物有现代塑料制品,属近现代堆积层。第2层包含有青花瓷片,应为明、清堆积层。第3层为宋代城垣夯土。宋城垣夯土以红黄色土为主,夹杂有灰、黑、白土[注: 白土乡-白土乡地处栾川县西北部,西接卢氏、北依洛宁、东南分别与三川镇、冷水镇相邻,全乡总面积123平方公里,辖12个行政村、123个居民组、14000多口人。],为人工堆积填土,经夯打,有明显的挤压面。不同土色的夯层结构十分清析,剥离出有明显的夯层面。夯层较平,层面上有明显的圆形夯窝,夯窝直径约0.06~0.07米。第3层内亦可细分为3a~3t若干不同的夯层,夯层厚0.05~0.20米。城垣夯土内包含的遗物有六朝时期的夹砂红陶擂钵、青灰砖碎块,唐代的灰色釉陶罐,宋代饼形实足青白釉碗残片、白胎青灰釉瓷片等遗物。第3层厚1.98~4米。城垣筑在褐灰色生土之上。城垣夯土内包含的遗物证明城垣的建筑时代为宋代早期。调查时还发现当地村民在南城垣东段挖有三个长3米、宽1.5米、深3米的长方形坑,坑壁剖面堆积层次十分清晰。第1层为现代堆积;第2层为明清堆积;第3层为南宋堆积,此层内出土了较多的南宋青灰色陶砖;第4层为北宋[注: 北宋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强盛的、繁荣的王朝。它于公元960年由宋太祖赵匡胤建立,到公元1127年政权南迁的这段时间,被称为北宋,定都开封。]黄色城垣夯土。表明北宋时期的城垣用土夯筑,南宋用砖土进行过维修加固。
黄州区博物馆还在城周调查发现过一批宋代墓葬。东垣外发现一座宋墓,墓内出土有瓷器、铜钱、铜镜。铜钱最早的是 “开元通宝”,最晚的有“宣和通宝”。铜镜为带长方形柄的棱形镜,可以看清“湖州…铜照子”等铭文。表明墓葬为宋代晚期。城外宋墓是宋城居民故后的埋葬,与城址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采集的遗物中有 “防江军窑城砖”。防江军是南宋为了抵抗金元入侵在沿江城市建立的一支特殊军队。据《宋史·赵善湘[注: 赵善湘 简介 [公元?年至一二四二年以后不久)字清臣,明州人。生年不详,约卒於宋理宗淳佑二年以后不久。恩补保义郎。庆元二年,(公元一一九六年)登进士,转秉义郎。]传》记载:“绍定元年以创防江军、宁淮军”。 “防江军窑城砖”应为南宋修筑加固城垣专门烧制的城防用砖。“防江军窑城砖”的发现也证实南宋用烧制的陶砖对城垣进行过局部加固维修。
有关文献对宋代黄州城的地理位置早有明确记载,《明史·地理志》:“黄州府治南有故城,洪武初迁于今治”。明弘治(1501年)《黄州府志》载:“本府城宋元时在今城南二里许,西临大江,东傍湖泊,水涨湮没”。考古发现应证了文献的记载,宋代黄州城遗址在今青砖湖社区辖地范围内。
田野考古工作结束后,黄冈市文化局和黄州区政府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王仁湘,北京[注: 北京有着三千余年的建城史和八百五十余年的建都史,最初见于记载的名字为“蓟”。民国时期,称北平。新中国成立后,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杭侃,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王然,湖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研究员孙启康,湖北省博物馆、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朱俊英,组成专家论证组,对黄州宋城遗址的考古发现进行了专题论证。参加论证会的专家察看了黄州宋城遗址现场,查阅了全部田野记录资料和出土遗物,认为此次黄州宋城的田野考古工作严格执行了国家文物局频布的《田野考古工作规程》,操作规范,实物资料证据充足、时代判定准确可信。
宋代黄州城地理位置的确定,对于今后做好宋城的保护,利用宋城发掘东坡文化、弘杨东坡精神,做好宋城与东坡文化研究成果的转化,把黄冈城区建设成为东坡文化名城,切实为地方经济的发展服务,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要的现实意义。(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朱俊英 吕建国)
(《中国文物报》2011年11月18日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