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版《子恺漫画选》

王朝军事·作者佚名  2009-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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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漫画家丰子恺,人们自然会想到缘缘堂。自1933年缘缘堂在石门湾落成后,丰子恺便陆续把自己的近万卷藏书和珍贵物品及多年来创作的画稿,收藏在缘缘堂,在他看来,“倘秦始皇要拿阿房宫和我交换,石季伦愿把金谷园来和我对调,我绝不同意。”(《辞缘缘堂》每年一到寒暑假,丰子恺总要回到缘缘堂来住。但1937年“八一三”淞沪战争爆发后,缘缘堂就岌岌可危了,日寇的炮火已日益逼近石门湾。11月6日石门湾即遭轰炸,是夜丰子恺率家属离开缘缘堂,避居到妹妹家里,谁知这一去,便和深深眷恋着的缘缘堂竟成永诀。11月21日,丰子恺又率家人离开妹妹家,至此走上了逃难与流徙的路程。翌年春节刚过,从友人寄出的信上丰子恺得知,缘缘堂已全部焚毁,无疑那凝结着多年心血创作的绘画和房舍一起,统统化为了一片焦土。

丰子恺率家眷一路逃难,先江西,而后长沙、汉口、桂林、遵义,最后到了重庆。当在大后方稍梢住定之后,令他梦魂萦绕的是在缘缘堂被焚毁的那些画稿,于是在教学和写作之外,他全身心投入到绘画之中。凭记忆,他先把那些旧画补作了出来,又创作了一些新画,至抗战胜利时,已积得二百六十幅,拿这些作品,丰子恺先后在重庆、汉口、上海举办了展览,参观者甚众,反响很大。他说:“每次展览,我自己不到会场则已。若到会场,必然受到许多观者的要求:‘先生可否把这些画彩色影印出来,装订成册,让大家可以买回去欣赏﹖’有的人选了好几次,重订我的画展作品皆非卖,但可重订,即另绘一幅。了四幅乃至八幅,对我说:‘我恨不得重订全部。可惜没有这许多钱。你胡不彩色刊印出来﹖我一定买一百部来分送朋友’”,而丰子恺何尝又不想出版一册呢﹖不过他还有些犹豫,认为若彩色出版,势必会增加成本,况且出版社是否乐于接受,更是个问题,此事一时搁了下来。上海展览会结束不久,,丰子恺的学生钱君找到老师,也建议他出版这册印书,并告之万叶书店愿承担出版工作,那时钱君正主持着该书店的工作。有弟子鼎力支持,丰子恺自然很高兴,便一口答应下来。由钱君主其事的《子恺漫画选》,于1946年12月出版,此书印制得不失庄重典雅,它20开本,硬面精装,在浅棕色封面上压印的书名及装饰画均烫银。书内收入的36幅作品是先单印,然后再贴到书页中央,并加玻璃衬纸。这36幅作品是从那260幅中精选出来的,用丰子恺的话讲“是我的画展的缩图或拔萃”,“包含我的作品的各种笔调”。彩色版《子恺漫画选·自序》所谓的各种笔调,大体是指这样几类内容,一类是以儿童生活为题材的漫画,如《锣鼓响》、《无条件劳动》、《星期日是母亲的烦恼日》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关于创作这些画时的心情,丰子恺说道:“由于‘热爱’和‘亲近’,我深深地体会了孩子们的心里,发现了一个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儿童世界”。《星期日是母亲的烦恼日》这幅,便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儿童活泼、顽皮的特征。图中描画孩子们在玩的兴奋时,就顾不得一切了,在家中抡起了大刀,耍开了长矛,于是乎家里被折腾得一片狼藉,此时又有那个孩子听得进母亲的劝阻。丰子恺还有一类漫画是对社会生活中不合理现象进行讽刺和揭露,表现出鲜明的倾向性。如《劳动节特刊的读者不是劳动者》、《最后的吻》、《同情》、《赚钱勿吃力,吃力勿赚钱》、《都市奇观》、《病车》等都是这类作品。像《赚钱勿吃力,吃力勿赚钱》,图中描绘资本家西服革履、手中烟缕袅袅,斜靠在阳台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而为他干活的工人们或肩挑或背驮着重物,吃力地走向堆栈。在《最后的吻》中,画一个贫苦母亲因无力喂养自己生下的孩子,只好忍痛把他送到育婴堂,而墙脚下却有一只母狗正在喂养两只小狗。应该说,丰子恺描画这些社会的黑暗面和不合理现象,不仅在于展示,目的更是为了消除这种罪恶现象。他曾请人刻过一枚图章,叫做“速朽之作”,他说:“凡是描写伤心惨目的景象的画,都盖上这图章,意思是希望这幅画‘速朽’,即这些景象快快消灭”《新年大喜》。短短一语,道出了他鲜明的爱憎感情。以上这两类,是彩色版《子恺漫画选》中重要内容。另外,本书中还有几幅是规劝世人护生戒杀,像《倘使羊识字》等,这类作品实质只是在提倡一种仁爱的生活方式。有人攻讦这是敌友不分,其实这种看法是片面的,若敌友不分,又如何理解那些谴责社会弊端的漫画也会出自于同一人笔下呢﹖丰子恺还有一类作品是以古诗词为题创作的漫画,像本书中收入的《阑干十二曲,垂手明如玉》、《草草杯盘供笑语》、《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等等,这类作品,隽永有味,替古人名句开拓出新的意境,也应该引起重视。

丰子恺自1925年12月由上海文学周报社推出其生平第一部漫画集《子恺漫画》,至建国前这一时段,据我粗略统计,大概他出版过近三十部漫画集,而万叶版《子恺漫画选》却是唯一一部彩色印制的,如果说民国时期的出版物也有珍本,窃以为彩色版《子恺漫画选》,完全有资格入选。寒斋所藏的这册,是几年前我从旧货市场得到的。记得那天在逛了一段时间后,无所获,便与书友话别正欲离开市场,偶一回头,发现不远处有册棕色封面的旧书,走过去拿起一看,正是这册彩色版《子恺漫画选》,此刻我的心跳都有些加快,把书紧紧地攫在手里,不如此,它就可能逃跑掉似的。事后想想,倒多亏有我当时那回头一顾,否则,也就得不到这册珍本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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