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9月,为配合淮阳弦歌湖开发清淤工程建设,河南省周口市文物考古管理所对该湖区的古墓群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共清理唐、宋、金时期的墓葬200余座,其中一座宋代砖雕壁画墓(编号HHXM139)出土一件保存完好的白釉剔刻花瓷罐(见彩图),十分罕见。
这件器物的形制为唇口,筒形腹,腹部稍广,圈足,口底大小相若。该器高18厘米,口内径为8厘米,外径为9.5厘米,腹径12厘米。该器综合运用了剔、刻、划的装饰技法,以剔、刻为主。器外饰莲纹,接近口、底部分别刻饰一周覆、仰莲瓣纹,中心区刻饰三株折枝莲花纹,莲花纹上划出清晰的花蕊和叶筋。从装饰技艺看,剔、刻技艺娴熟,刀法遒劲犀利,线条洒脱流畅,浮雕感强烈。这种褐色
地白釉剔花产品的加工顺序是:胎上先敷一层白色陶土,然后刻花,剔去花卉以外的部分,而后在花叶上划花蕊及叶筋,最后装窑烘烧,剔去的露胎呈深褐色,花纹部分因敷有白陶土而呈色洁白,在深褐色底子上托出白色的花纹,花纹又高于地子,具有立体感(冯先铭主编:《中国陶瓷》(修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这种褐色地剔花产品在敷有化妆土的坯胎上剔刻花纹以外部分,留出白色花叶,上面划出花蕊叶脉的装饰技法,在其他窑址从未见过(叶喆民:《考察河南窑址纪略》,《中国文物报》2001年9月26日),可以说是河南登封窑白釉剔花器的典型特征。整器施白釉,釉色与深褐色的瓷胎地子形成明显反差。从造型、瓷胎和剔刻工艺看,该器应属河南登封窑的产品。 p; 出土这件器物的墓葬为砖室墓,墓顶已坍塌。该墓由斜坡墓道、砖砌甬道、主室和东耳室组成,墓向朝南,主室平面呈方形,四角有倚柱,四角上部有转角铺作斗拱。四壁上部有补间铺作斗拱。墓室有彩绘的壁画,已漫漶不清。墓室北壁正中用砖砌双扇门,门楣上作横“8”字形门簪两枚。门左右两侧上部饰对称的砖砌直棂窗,直棂窗下分别砌置刻一桌子。左侧桌子为梳妆台,上置一面用砖雕和黑彩绘制而成的镜子。右侧桌子为炊案,上置一个用砖雕成的菜墩。墓室西壁有砖砌的几案,几案上置有砖雕的酒注及用盏碟盛装的菜肴、水果。几案两侧各砌置一把椅子。从壁画上尚可依稀看出,椅子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表达的应是墓主夫妻宴饮的场面。耳室位于东壁偏右,券顶。耳室左侧有砖砌的桌子,桌下有砖雕和彩绘的尺、剪及熨斗。南壁甬道左侧砌有壁柜,右侧砌有衣架。主室墓底用砖铺砌有棺床,其上尚存两具骨架,骨架凌乱。耳室东部发现盗洞。随葬器物发现很少,除几片瓷碗残片外,仅在主墓室西北角发现这件白釉剔刻花瓷罐。从该墓的结构看,此墓为中原地区常见的北宋中晚期墓葬,从而为这件白釉剔刻花瓷罐的断代提供了可靠依据。
河南登封窑是一座晚唐至元代的民间瓷窑,北宋时期为其繁盛期。该窑烧造品种丰富,以白釉为主,以珍珠地划花最具代表性。北宋中期以后,开始烧制白釉剔刻花瓷器,但该品种发现数量不多。从这件白釉剔刻花瓷罐看,该窑的白釉刻花装饰非常精致,别具特色。以往鉴定该类器往往误入河南当阳峪窑或河北磁州窑。如,《中国宋元瓷器目录》(李宗扬、邱东联编,南方出版社,2000年)收录有一件缠枝莲纹刻花-壶,其纹饰风格与这件白釉剔刻花瓷罐如出一辙,亦应为登封窑的产品。目前所见完整的白釉刻花器数量极少,且多为传世品。这件白釉剔刻花瓷罐的出土,为鉴定该窑同类器提供了实物标本,弥足珍贵。
关于这件器物的窑口问题,亦有专家认为属河南当阳峪窑的产品。当阳峪窑也是宋代北方的一处重要的民间制瓷工场。该窑也烧制剔花瓷器,但其瓷器风格与登封窑的同类器有明显不同。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传世的当阳峪窑缠枝菊纹瓷罐(刘涛:《当阳峪窑剔划花瓷器》,《中原文物》2000年第1期),与这件白釉剔刻花瓷罐相比,其造型虽有相似之处,但二者的纹饰有明显的差异,且其剔刻技艺不够流畅,剔、刻力度也有所不及,故把淮阳宋墓出土的这件白釉剔刻花瓷罐的窑口归之于当阳峪窑似欠妥。由于资料所限,这个问题亦留待识者考证。
(2006年7月5日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