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山的红叶 于 2008-02-15 10:56:49.0
??《孔老二爷爷给于丹妹妹的一封公开信》(一)
代笔:欲海漱石生
阿丹妹妹,新年好:
其实你不懂俺的心,你只懂版税与发行。你也不知道俺孔老二是谁,更是弄不大清楚《论语》的历时语境与共时语境。你对于汉学的文字学与学术传统好像也是很外行。别的不说,光你解释“民无信不立”之信就让俺笑掉大牙。你说信就是信仰,就是信国家。俺不跟你纠缠《尔雅》与《说文解字》之训诂学上的意义,俺只说俺们那个时代的公共知识分子就是喜欢周游天下,俺们是方家术士,俺捣鼓原始儒学就像现在的山东人民捣鼓海尔一样,鼓捣出来了就得拿出去推销,内销受阻,就要出口。学成周公术,货于君王家,总是要向外冲击才能占领市场。所以班固所说的“孔席不暖,墨突不黔”,就是俺们这些术士方家的生活方式。俺们的国与后人所说的“楚虽三户”中的户相去不远,俺一生周游列国,南子与卫出公的“公养饭”俺都敢吃;俺还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外逃,林彪就是学俺的,俺还有啥爱国心? 俺信鲁乎?信齐乎?信卫乎?信陈乎?信蔡乎?信楚乎,信周天子其人乎?俺是哪国遗臣之后?鲁又是谁之后裔?俺既然能去鲁适卫,吃南子的豆腐喝出公的汤,俺还信什么国?俺们那时就没有信国家的说法。俺们儒家只信天下!信仁,信礼义,〈禹贡〉与《礼运》的那套天下与大同的模式就是俺们的儒家共产主义的世界观。俺的学生梁淑溟就用〈春秋〉的本义强调原始儒家的正义观是“夷狄而中国则中国之,中国而夷狄则夷狄之”,谁有仁义就让谁化天下。俺不管〈春秋〉的著作权属于谁,但俺认为小梁(启超)在〈春秋夷狄辩〉中说得比你这样的超妹要明白得多:“孔子作《春秋》,治天下也,非治一国也;治万世也,非治一时也。”所以你所鼓捣的是曲解俺的国家主义。俺不是说人民可以不要国家,但有个前提是:国家必须先取信于民,这是俺的原意。正因如此,喜欢讲心与性的孟子才敢说“未闻弑君也,诛一纣矣”,要是光信国家还能诛纣,还能闹五四吗?还能闹十月革命吗?十月革命就是列宁在出卖沙皇并跟德国人签署那个停战协议后干出来的。你处在宪政时代,中国人民自五四以来就鼓捣民主与科学,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讲民主?不讲法治,却要复兴纲常名教,真是咄咄怪事。要是讲纲常,戴季陶替老蒋写的〈中国之命运〉就是宣扬儒家社会主义的呀?你所鼓捣的到底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
只有日本人的室町与江户幕府时代的儒学与你的观点有点相似,山鹿素行之流倒是用儒学来护国的,来创设武士道理论的,结果玩出个皇国至上的军国主义。你总是洋洋得意地说你的书好卖,说高价卖百五一本,说你老公上天桥都碰到小贩向他兜售《论语心得》,用小贩的话来夸自己,真是小人重利呀!你还三番五次地在媒体上宣扬说,你是四岁学〈论语〉,但俺只敢说,俺十五才有志于学。就算把句子断成“十、五”,俺还是比你晚,你比俺还能耐,俺的圣人还能当下去吗?你还洋洋得意地说,你把包裹在论语外层的坚壳打破了,也就是说你抛开“经学时代”的各家说法,自己凿壁偷光,这是你的机巧,但你在不精小学的前提下胡解老古董,用刘兰芳加金庸的通俗技巧胡乱发挥自己的义理,像江湖郎中胡乱贩药,只说药好,就是不说有何负作用,阿妹,遗害无穷啊。
你说俺的话是浅显的,凡是大道理都是浅显的,这是胡说八道,爱因斯坦的东东俺和许多人民就看不懂。俺是什么时代的人?〈论语〉是何时的文本?你怎么能用俺与〈论语〉直接入药瞎熬心灵鸡汤呢?而不顾历史与语境而去寻章摘句,那么,希特勒的民族主义,墨索里尼的阶级斗争论都可以被你说成人类经典。黑格尔以哲学护君权,还能讲出个逻辑体系来,你讲的是什么?云山雾罩,巧言令色,离了名利,你还能讲心吗? 俺孔老二是在礼教的语境下说话的,历史证明,二千余年的一治一乱,让俺灰心,其实让人民大众玩“孔颜乐处”,要求他们人人成为君子,成为护卫纲常名教的屏障,这是画饼充饥的乌托邦。你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一开口就瞎掰唬。先把文字学和史学学精,要牢记你的前辈刘师培同志的教导,通群经才能治一经。要不然就别上那百家论坛,在家对老公说说俺是不反对的。你老是说俺要“求放心”,其实,俺是郎心如铁。俺孔老二是反潮流的代表,甚至差点要参加公山弗扰(狃)同志的叛乱。俺也讲以牙还牙,连马克斯—韦伯都能在《儒教与道教》中引用俺说的“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