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说:“孔子作《春秋》而乱子贼臣惧。”可是孔子似乎在董狐记录赵盾弑君这件事上出现了两难。《左传》记载:“赵穿攻灵公于桃园”,杀了晋灵公。在逃亡途中的赵盾得知此事后“未出山而复”,他又回来主持国政了。于是史官董狐记录说:“赵盾弑其君”。赵盾自然不同意,董狐则指责他说:“子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讨贼,非子而谁?”结果赵盾没有多辩解,只说了一句:“乌呼,‘我之怀矣,自诒伊戚’,其我之谓矣!”真是自寻烦恼啊!《左传》记载:孔子对此的评价是:“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以为在赵穿杀晋灵公的时候,赵盾如果已经逃到境外,就不是他的责任了。那么境内境外又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因为赵盾的出逃,才引起他的堂侄赵穿杀晋灵公的吗?
顾炎武在《日知录》中就干脆说:“穿之弑,盾主之也。”就是赵盾主使的!按照儒家的宗旨,“君臣之义无逃于天地之间,而可逃之境外乎?”所以顾炎武又说《左传》是:“传者不察其指,而妄述孔子之言。”因为董狐指责赵盾的要点是:逃到了山里,“亡不越竟,反不讨贼”。为什么回来了又不处理赵穿呢?不逃出境,难道不是在故意静观其变吗?但无论如何“越竟乃免”还是说不通的。
赵盾在晋襄公时就是执政的有功之臣,但他多谋而寡断。晋襄公临终嘱赵盾等人扶佐七岁的夷皋继位,可是赵盾又觉得幼主太小,就派人到秦国接公子雍回来继位,最后又改变主意立了夷皋为君。谁知这位晋灵公长大了荒淫残暴,《左传》记载:“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而观其辟丸也。”他还杀了烹熊掌不熟的厨师,并“軮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赵盾、士季看到尸体露出的手,就相继多次进谏。晋灵公非但不听,还派了嗉篌去刺杀赵盾!嗉篌觉得不能杀好人,就自己“触槐而死”了。但晋灵公又要在酒席上杀赵盾,却又被赵盾的卫士提弥明发觉并以死相拚与獒犬斗,又遇到晋灵公的一个卫士反过来保护他逃走。于是就发生了董狐直笔的故事。可是我们不禁要问:对于晋灵公的恶行,董狐也秉笔直书了吗?如果直书了,晋灵公能像赵盾那样容忍他吗?
孔子称自己是“述而不作”,但《孔子世家》说孔子“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可见他不是仅按照自己的意志有所删削,还有增添之笔的,并非述而不作。可惜这种“春秋笔法”只是欺软怕硬的曲笔,是为了掩盖君王的荒唐,并使他们得到几分虚无的自慰服务的,真正的乱子贼臣看了也是不用怕的。唐代的刘知几就指法理解的“十二未谕”和“五虚美”之弊。比如明明是晋文公把周天子召至晋国的河阳,《春秋》却写成“天王狩于河阳”;明明鲁隐公是被自己的臣下杀死的,而《春秋》仅记:“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还有郑子驷弑其君郑僖公,而《春秋》却只说:“郑伯髡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胫”。可是偏偏对于好脾气的赵盾,明明不是他干的,却在《春秋》中无限上纲地沿用董狐的说法,硬说是他杀的。还说:“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董狐真的可以算是良史吗?恐怕非但不是,这种“良史”还给后世留下了极坏的影响。出了它有无法理解的“十二未谕”和“五虚美”之弊。比如明明是晋文公把周天子召至晋国的河阳,《春秋》却写成“天王狩于河阳”;明明鲁隐公是被自己的臣下杀死的,而《春秋》仅记:“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还有郑子驷弑其君郑僖公,而《春秋》却只说:“郑伯髡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胫”。可是偏偏对于好脾气的赵盾,明明不是他干的,却在《春秋》中无限上纲地沿用董狐的说法,硬说是他杀的。还说:“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董狐真的可以算是良史吗?恐怕非但不是,这种“良史”还给后世留下了极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