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无垠的草原总是我的梦境。
“风吹草低见牛羊”,那是久远的牧歌;“绿色的草高过马膝,五颜六色的野花,从马背上俯手可拾”,那好象是碧野的天山。
我总是在草原上看到马,总是驰骋的,马鬃在风中飞扬,而我总是在马背上,也在飞翔。
于是,我来了,四川的红原,理塘的大草坝子。
初识马背
六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没有坠住我的步伐,我几乎是冲到那一片绿野。天边是此起彼伏的山坡,不高,也是绿色的。草原上有小河切割,远远地看去,亮亮的,窄窄的,缠绵在一片绿色中,有人在钓鱼。想起一个四川朋友说过,夏天的时候,他们会和着许多朋友,来到草原玩,扎起帐篷,找傍着河的位置,钓鱼,新鲜的烤着吃,是美味。当然还有借来马,在草原上尽情地驰骋。
草原的边上,拴着几匹马,在吃草。马背上没有鞍子,马边上有一个藏族打扮的老汉。顾不得了,奔上前,询问老汉是否可以骑马。
老汉确实老了,满脸的褶子。眯着眼瞅了我一会儿,说:马上没有鞍啊!当时实在不觉得没有马鞍会怎样,满腔的热情无法熄灭。于是连连回答没关系。
老汉又眯着眼瞅了我一下,点头,同意了。
把包往边上一丢,双手攀住马脖子,抬腿就往马背上跨。(见识了很多马后,才知道这实在是一批矮马)顺利翻上马背。天那,马的背脊窄窄的,马背滑滑的,实在很不舒服。马儿很乖,任我坐在上面,仍然悠然自得地俯首,吃草;抬头,咀嚼。而我就此撑在马背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此僵持了片刻,我只有悻悻然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老汉说,这是匹拉磨的马。
闲庭信步
红原的月亮湾很美。
那是草原的一个土坡,满是及膝的杂草和野花。站在土坡顶上,望出满眼的开阔。蜿蜒的河流,在草原的中央淌过。远远的,黑黑的牦牛群,白白的羊群在奔跑。
坡上建了一间土房,旁边扎着两个帐篷。那是达拉工作的牧家乐。
达拉是此地的一个藏族青年,曾在外当兵数年,对来此游玩的汉人非常热情,言语中透出对于汉文明的满腔热诚。
达拉带着我去附近的一个藏族帐篷去借马,总共借到两匹,都是棕色的。当然都有马鞍的。
我先跨上马,而后他也跨上另一匹。两条缰绳都攥在他手里,他还一叠声地要我小心。
我骑的马随着达拉的马,慢慢悠悠的在路上踱着,踱着。何其悠闲自在。虽然我是如此渴望信马由缰,然而实在难拂达拉的好意。
有个客人跨上马背,马儿绕着土坡奔跑了一圈,英姿飒爽。我想我应该也可以。
策马奔驰
理塘的草坝子,正是七月的赛马节。草坝子上已经是帐篷海。那时节,所有镇上的人都住在了草原上,杀牛烹羊,唱歌跳舞。尽情地显示他们的富裕,挥洒他们的快乐。帐篷的边上常栓着马。
我在帐篷海中徜徉,找寻着我的目标。
我在一匹深棕色马的周围绕了了很多圈后,终于走到旁边在聊天,应该是马主的中年藏族汉子跟前,嗫嚅地请求借马。
中年藏汉,满眼惊讶地看着,有一会儿。然后说,马很凶的。旁边另一藏汉插话道;没关系,让她骑嘛。
在我的坚持下,和邻人的协助下,主人同意了,解开栓住的马缰递给我。我抓住缰绳,难以抑住心头的兴奋,急匆匆跨上马背。
一开始,马儿有些颠,不知道如何指挥它,马儿冲向帐篷。那时竟也不知道害怕,想起有人对我说过要夹紧马背,勒住缰绳是让马儿停住,把缰绳紧向一个方向是让它往那个方向,双腿拍打马背是让它加速……
其实当时,有些动作只是自然,似乎我本来就知道……。
于是马儿在我的腿下逐渐听话,它驮着我飞奔在帐篷中间的路上,奔得很远,直到我担心找不到回程。于是我招呼着马转身掉头,又奔了回去。
我一直惊诧于我这一刻骑马的娴熟,我想也许我前生是属于草原的。
马背惊魂
由于前面骑马的酣畅,让我一发不可收,总是晃悠在草原上,寻找我下一个猎物。
此地插句题外话。各位看官是否知道,何种颜色的马最佳?回答;棕色。这是草原上牧民告诉我的,其后是黑色。而白色其实是最次。也巧,我之前都是骑的棕马。然而相信大部分女孩子都钟情于白马。想想,西游记的白龙马是何其神骏忠心;而白马王子是每个女子的梦。所以大家自然可以理解当我看到那匹白马时的心情。
白马确实浑身如雪,没有一丝杂色。白马确实神骏,见到它才理解何谓高头大马。
马腿很长,马背很高。我站在边上,都高过我肩了。
我的脚抬得很高,够上了马镫子,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马脖子,利索地跨上马背。
然后,我还没有弄明白,我已经站在结实的草原的土地上了。而我的左眼脚,到左眉梢,整个淤了一片,高高地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痛。
然后琢磨着,我才明白。原来,还没等我在马背坐稳,那认主的马已经高高撂起了前蹶子,那硬实的马头就和我的眼角眉梢有了个亲密接触。然后说时迟,那时快,白马的主人,那个高高大大的康巴汉子已经一把把我揪了下来。
感谢佛主的仁慈,感谢康巴汉的反应快捷,感谢白马的稍差准头,不至于使我失去我美丽的,清亮的,已经陪伴我这么多年的,希望能陪伴我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左眼。
回到城市很久了,想念草原、想念马背、想念马背上的惊险和快乐。
想多了,就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