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京一年有余,有几个地方却一直未去,搁在心里最重的依然是长城,其实并不是没有时间,只是不愿随随便便地走马观花,每个沉淀了若干历史的地域都有让人不能轻慢的沉重感,就象临山面海,我们只能叹其深远浩瀚而深感无力,所以在面对始建于明洪武初年的司马台长城时,我迈出的第一步是认真的。
司马台长城全长5.4公里,登城远眺,整段长城修筑在刀削斧劈的山脊之上,蜿蜒曲折,惊险无比。只有登过这段长城,才能领略长城的险要和修筑长城的艰难。据说,修筑这段长城时,是将城砖捆在山羊的背上驮上山的。 当我登上第四个城楼时,心跳频率已经达到每分钟113节。阴凉的城楼内有若干射孔,炽烈的阳光和呼啸的风从中掠过,覆盖着整段山脉的青葱树林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春夏秋冬,天很蓝,白云急速地伸展着翻滚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响彻,我想我可以再向上。
向上攀去,人工的修补也从眼中慢慢减少,我终于看见了残缺的城楼,看到那岁月剥蚀下的断壁残垣,我安慰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正是我预想中看到的,因为残缺才完美,才感觉真实,后来想,其实很多时候不见得非要是风和日丽可以一览,兴许阴暗的天气更让人感触吧,正想到这里,听得一声轻啼,悄步走到悬崖边上,一只羽色桔黄的小鸟立在单独伸开的树枝端,纤弱的身体随着被风吹动的树枝上下起伏。可惜带相机的朋友没有跟上,不然,这只俏丽的小鸟映在深灰城墙前的画面一定会给这古老的长城多一些亮色。
到达第八个城楼时,同行的朋友们都开始有了些散架的趋势,我们不再说话,只是一昧地向上,路面极不平坦,间或着有绕道的黄泥路,仅40厘米开外就是万丈深渊,脚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心底一再提醒自己小心,战战兢兢地走过这段,紧接着便是倾度可达60°上下的大斜梯前,这段斜梯有的台阶步高约70厘米,走到这里我不得不手脚并用,而前面的城楼,只能用仰视,不知道这是设计者的有意匠心还是其它,但走至此,墙呈梯状,扶摇直上,插入云霄,唯有叹为观止一词可以代替我所有的语言。
在经过了胆颤心惊后,我们来到第十二座城楼,非常遗憾的是为了安全,我们被婉言拒绝继续向上,资料告诉我们,司马台长城是长城中最险要的一段,而司马台长城的东段共16个敌楼,从第14个城楼往上才开始进入最险要的地段,才会经历仙女楼,天桥,天梯,直至第16个城楼 “望京楼”,但愿望止于现实,我们的请求在恪守职责的工作人员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不得不放弃继续攀登。看着前方的城楼,每一个都遥可见,每一个之间却山路回转,仿佛随时都在拉远我们和长城的距离,长叹一口气后,我们只能转身下山。即使路止于此,我想依然是有所得的,因为憋屈于都市和工作中所滋生郁闷和烦恼,都在这庞大晕晖弘的司马台长城面前烟消云散。仅此也应无悔了。
下山一路无事,在临近水库时意外听得渔童说司马台长城的峡谷中深藏两泉,一侧为冷泉,另一侧为温泉,两泉汇成一湖,湖水冷暖各半,名曰“鸳鸯泉”,因游客人少暂不开放,我们最多只能在山下的水库里租了船从西游到东,泛舟水上,只见长城顺山脊蜿蜒而去,此次登长城,始于山,终于水,余憾若干,故作如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