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之前....
我是真不知道三峡要放水的,在很多很多的三峡移民来到了我住的这个城市之后,在我们同在上海的灰灰天空下生活很久之后,我还是不知道三峡放水是个什么意思。倒是听说要造大坝的,可是那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老实说三峡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那个谁说过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看电视。我只好说自己是个连电视也不看的虫虫。
5月的时候,我翻着日历翻着网页翻着地图盘算今年暑休的一星期去哪里打发。心意一再变化,计划一再更改,我拿不定主意是去西安美食+爬山还是去SAMUI岛糜烂。后来在网上看到有人在三峡徒步出事的消息,然后陆续的看到很多三峡游记,五一三峡徒步的游记。我于是想,徒步好啊,徒步我喜欢啊,那就去那里好了。
这是6月底的时候,找了些资料先补课,还上网找组织结伴同行,可来来往往的邮件最后居然没有能够同行的。也罢,假期已经定下了,大不了一个人走。接着又搜了些图片来增加感性认识,结果被吓倒。那是一些摄于徒步路上的照片,从PP上看,江边的岩壁有60度的倾角,没有路,人是贴在岩壁上横向移动的,我对着屏幕惶惶然,发现自己很怕死。
7月初收到木头的来信她要加入。我的笔记本有如下的记载:
7月 7日木头来上海碰头详谈,初步定下计划。
7月 9日采购睡袋口哨等装备
7月10日联系木头以及另一位有意向去的同伴
7月11日托人购得头灯2个(很好用)
7月12日托人购得手杖2根 (北京带回来的很实惠)
7月13日上海—重庆—万州
7月14日万州—奉节—白帝城—黑石滩
7月15日黑石滩—白鸽背信号台—大溪—巫山—福田
7月16日福田—大昌—巫山—青石
7月17日青石 (神女溪)
7月18日青石—培石—巴东
7月19日巴东—宜昌—武汉—上海
重庆是座山城,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而我还是想这么说。我眼中的重庆,市中心解放碑地区的繁华不亚于上海,而老街的沧桑感也不输于西安。
在朋友住的新村门口,看到一小胖子穿条裤衩正在自动贩售机前投币,大红的可口可乐图案的贩售机在灰色的街上很醒目,我悄悄对木头说,看啊,重庆比上海有型呢。
朋友带了放暑假的儿子陪我和木头进行城市观光。
先去朝天门码头逛逛,这是重庆的标志,所以朋友执意要带我们第一站就来这儿,还要拍照留念。此地是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可以看到两种不同颜色的江水在交界处泾渭分明,我端起相机又放下来,很清楚我的傻瓜机拍不出那效果。
走一段老的街道来感受这个城市原来的味道,这是我每到一个新的城市必做的事。山城二字之前给我的感觉是城市被山包围附近山花烂漫,且不说我的这种虚无感觉是否正确,现在的我更喜欢的是脚下这条蜿蜒起伏的街,那是青石砖铺的台格路,街边沿有阴沟下水道,这一切于我很亲切,如果没有起伏,这里和江南就没区别了。
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走这么一段气喘吁吁的路其实是为了去一家最老字号的中药店,因为我和木头都怕蛇,想买些蛇药还有人丹什么的带着。朋友在前面带路,拐一个弯,说对面的路口那个就是了,我抬头看过去,也叫XX堂的,绿字黑底的大木匾,门面小小的,深深的看不清里面的店堂。有不低也不平整的门槛。跨进去,抬眼,就看到满墙的木头匣子的中药柜扑过来。这里没有蛇药呢,年轻的女子对我们摇摇头,探询的眼光很本分的在我们身上微微掠过。只得采购10包人丹了事。
又回到那个叫朝天门的码头附近,坐索道过江去爬山,这索道非常陈旧了,缆车的壳子已然锈迹斑斑,窗玻璃是不可能再擦干净的,而那铁门似乎也关不牢,把手上缠着几根铁丝。我坐在里面的时候有些惴惴然,然而更多的是仿佛触摸到70,80年代的那种沉沉稳稳的感觉。
我后来一眼就在周渔的火车里认出它,那个时候我的思维就不可控制的从影院直接漂回了02年夏天那个午后的重庆。
那天后来在江北爬的是什么山呢。。。我现在记不得名字了,当时偷懒没记笔记。是座公园,门票3元,可以爬到顶上看对岸重庆市的全貌,但凡此类山,都会在山顶有座寺庙,这回我看到的是一座破败的旧庙,偶有香火;但下山的时候发现在不远处已经在建一座新的香火庙了,4人在未完工的脚手架庙里洗脸休息,随后下山吃饭去也。
山脚下是江边的滨江大道,暖风夹着水气把我包围,这是非常南方的感觉。说起来很多北方或内地的朋友都抱怨说重庆的气候太湿热潮闷,不过来自江南的人倒觉得很适应。这条滨江大道规划的不错,干净而整洁,一路上美食馆子林立,重庆人在我看起来是爱在外面用餐的,满大街吃饭的都是一大家子老少妇孺的围着一桌菜,生活很是乐惠。饭店的生意都好,露天桌椅几乎摆满了整条街。
坐在窗边看夕阳西下,看华灯初上,滨江大道的一路有霓虹灯照明工程,晚上看很漂亮呢。朋友在桌对面说,重庆物价很平,特别是饮食方面,夏天周末的时候,市民多喜爱出门聚餐然后逛街。点菜的时候他儿子吵着想吃火锅,我也想吃,不过照顾到木头这个不吃辣的家伙,还是忍了。菜陆续上来了,还有我喜欢的绿豆汤,可是绿豆汤让我差点喷出来——因为是咸的。朋友一脸困惑说是甜的啊,他对我的不能同时放盐的要求很难理解。我急急的唤了服务员过来,嘱咐她端一碗砂糖给我。然后在服务生和朋友的目光下放了不少于5勺的糖,(那是一大汤碗的绿豆汤),这样子我才能接受那个味道呢。木头在一边闷头吃菜,我想她是觉得我吹毛求疵了。
计划坐23点多的夜车前往万州,这之前朋友带着儿子一直陪我们逛解放碑步行街,木头添了双徒步凉鞋,然后我们在夜晚的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谈到重庆的小吃,我对那个什么鱼很感兴趣,似乎是同时,朋友11岁的儿子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不一会就端着一碗那个什么鱼来给我吃,感动死我了。说起来这个是重庆的小吃,米粉做的,拿一块纱布兜了面粉,浸在水里左右上下抽晃,反复来回的重复这个动作,面粉就会变成小小的类似银鱼状的纺锤体,白白的小小的。拿冰糖水盛了,喝上一碗真是解暑又解馋。在小孩子殷切的目光下,我三下五除二就喝掉那碗什么鱼,心里实在是感叹重庆人的热情与纯朴。
快23点了,朋友坚持要送我们去车站,买票之后本已道别,不料一会儿他又折回来,悄悄的告诫我说他看到售票处有几个男子不像好人,让我们自己多小心云云。。。我心里立刻又是一片淅沥哗啦。。。
上车前,目送这父子俩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夜幕中,心里觉得即将开始的旅程一定会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