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全是野味,野菜,野菌,野肉,还有我们全是从野人海回来的-------我们便是野人。
只是我没喝酒---我没喝过的青稞酒。因为三个女孩都不喝酒,我们是AA制,而我想机会还多的是。
白衣女买了许多野生干菌,似乎很高兴。老夫妻真很高兴。
回来的路上,司机(他一直很多话,甚至一个人会滔滔不休)说了句我想他很后悔的话----这个菌其实不值得。
谁想到白衣女孩立即要求司机回去退货,司机慌了(他以后怎么好意思在带客人见老夫妻),但女孩也很坚决,我劝几句,另两个女孩一声不响。
我说,如果真不愿意就卖给我吧,我只是不愿意刚刚给了两位老人一点高兴,马上就去无情的剥夺他。当然我知道我这样做,只能把我多带的毛衣扔掉才能装下。
他们明天往理塘方向,也是我要去的,而我改变主意了,出西昌深入彩云之南。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决定竟让我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事,彩云之南的旅程还没开始便宣告夭折(我可怜的盘缠已不够了)也提前结束了这次西南之行。我难过而伤感但决不后悔。
康定折多山下有座公主桥,相传是藏民为迎接文成公主入藏而修的。
当年24岁的文成公主离开长安,开始了漫漫进藏之路---那里有她的夫君松赞干布。我无法想象当时她是否怀着对爱情的憧憬而去,但的确她满怀着爱而上路的。
站在公主桥边,凝望着滔滔的折多河水,眼前似乎有一位古装女子款款行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走过折多河,翻过雪山,一路艰辛。沿途留下的故事已成了当地藏汉人民千年传颂的美丽传说。
尊敬的文成公主,
带来手工艺五千种,
打开了西藏工艺,
繁荣昌盛的大门。
尊敬的文成公主,
带来畜类五千种,
给藏区乳酪的丰产,
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公主带来的谷类
土地肥沃,土地肥沃,
肥沃土地在“白归雄”,
文成公主带来的谷类,
撒播了三千八百种。
康定到西昌一班7点的班车,我已错过。
10元富康车到泸定。
大名鼎鼎的泸定桥安卧在大渡河汹涌的波涛上。
当年红军强渡石棉安顺场,沿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出天全翻越夹金山。不管我对历史如何看法,但红军英雄无畏的气概给我的震撼是巨大的。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红军是英雄而浪漫的。
泸定到石棉班车20元,我在泸定逛了一圈,到车站11点,一位的士司机告诉我班车已开走了,他可以载我追上它,但我敢肯定还有班车,司机实话告诉我他已载了三个,算我顺路10元追上为止,想想还合算。在大渡河边的公路上开得飞快,足足50km才赶上班车,这时班车的车票仅15元了,我赚了不少时间吧!
我的邻座是自贡的生意人,告诉我去西昌已没车了,但可以去五十河坐火车,接着他给我算了笔帐,这样要多花30元!不如住石棉。他说石棉建设得很漂亮,有大理石的广场,是什么卫生文明城市。晚上可以在大渡河边的露天茶馆喝茶,可以住在石儿山公寓,石儿山后就是大渡河,那里有有一座铁索桥。
3点我在车站买了明天到西昌7点的车票25元。
安顿下来后,沿着大渡河边走边看,真有露天大茶馆,真tmd会享受。
附近还有几家按摩院,走进一家,是两个人,一个老板娘或领班模样,一个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在沙发睡觉。
按摩时小姑娘哈欠不断,一付未醒样子,让我有些不高兴。
突然我吃惊的发现她偶尔露出的手腕有两个烟蒂烫过的伤疤,一个还鲜红着。
她平静得说,自己烫的,一点不疼。
她轻轻地告诉我----似乎怕人听见。
她已满17岁,十二岁时中止学业,一直在河南餐馆打工,那时认识了一位干姐。去年她把存折里的3000元全给了干姐----因为干姐的爸爸生病了。
上个月干姐打电话给她,让她来石棉工作(收入很高),顺便还她3000元。那天到成都后是干姐和老板娘接她到石棉的,当天就在按摩院工作了。她姐告诉她钱要自己挣。
她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十一点一个男人给了老板娘200就带她走了----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样被带走了!第一个烟蒂就是那时烫的,她说,她恨。恨自己蠢,恨她姐(她还叫她姐)。老板娘告诉她洗头,按摩,洗足是没有工资的,挣钱得靠小费,比如昨晚就挣了150元50元台费,但为了安全身份证和钱都让老板娘保管,但也会给她一些零用钱(早上回来后她回去上网),买衣服不给钱是老板娘陪着去的。“你想逃小心脑袋".她说,如果老板娘给她400元,她就走了。其实他在老板娘那里已经有1050元了-----今天是她到石棉的第8天!
我说现在就跟我走吧。她说这几天她不方便,来那个了。
“没有休息吗?”
她摇摇头:“你花了钱,我得告诉你”
我心酸地发痛!
真的?假的?
不管那么多。
当我告诉老板娘说要带她走,现在,马上。老板娘笑了“280元。”因为这么早带走了,她少了个免费工人----台费得加倍,还有30 元的按摩费。我一声不响取出三张,我发现身旁有个男子盯着我,不知怎的,我竟有些发慌(要知道在丹巴时,有大个子男人屡屡把拳头伸到我鼻前,我仍紧紧盯着对方,语气更加尖锐,当我遇见藏犬悄无声息的猛然窜出时,我没有这般心慌,我怎么了?)
她告诉我,那人也出来了。
“谁?”
“那个派出所的老板的朋友,上几天都来晚了,想不到下午就过来了。”
我绕了个弯,来到大渡河边的露天大茶馆,要了瓶啤酒,装模作样地细品起来(我在看周围的人)。
然后我告诉她我可以让她回家。看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又失去了。回家的路仅此一条出汉源到成都再坐火车到川东。她怕没出汉源便被抓回去。
身旁,英雄的大渡河水滔滔的流。南面不远刘伯承小叶丹彝海结盟,上游11km除便是大名鼎鼎的安顺场,在上面就是泸定桥。英雄的鲜血曾把大渡河水染得红了又红。经管我对这场战争另有看法,但这里的公安让我实在恶心!
不知长眠于此的英雄们,你们,能够瞑目吗?
事不宜迟,结了帐,我与他不紧不慢的逛了起来,不经意就到了汽车站,我买了一张汉源的票,运气不错十几分钟后开车。当我把车票和300元钱给了她,显然她毫无准备。我无法给得更多,我还剩区区600余元(我知道我的行程已被改变了)。
她只说了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再也没有话了。
我也不说一路平安之类祝福的话。
沉默,心痛的沉默。
将开车时她惊醒似的要我的电话,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名字。
立刻回旅馆,没有再出去,直到第二天早上6:30。我并非害怕-----只是不愿节外生枝。
电视里在报道四川乐山中英联合艾滋病干预项目-----干预对象正是所说的女性性工作者。
想起宋代被朱熹打入打牢的台州名妓严蕊写的
朴算子
不是爱红尘,似被前缘误。
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待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可是,司春的东君,你在忙什么?
七点,当我坐上西昌的客车,渐渐驶离石棉,一阵无名的悲伤。
悲伤在我,不过是一个游人的多愁善感,又算得了什么。
但对一些人,却是她全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