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南方,不常回家,很难再见到雪的影子,再加上全球气候变暖,北方也很少下雪,即使下雪,也下一会,停一会,地面的雪化的快,让人看不到那种“白茫茫的一片”。于是对于钟情于雪,少年时期常在雪地里玩耍的我来说,就愈发思念起七年前,树叶还是绿着的时候,烟台下的那场大雪,而此时我的思绪也如那场大雪漫天飞舞起来……
不知何时,窗外悄悄地飘起雪来,落得那么恬静,那么超然,好象怕惊扰了世间胆小的人们。天公没有及时通知我下雪的消息,以致于没来得及收拾心情,堆积情感,去欣赏第一朵雪花从天堂飘落到人间的优美舞姿。
又见雪飘过。蓦然回首,阔别四年多的雪景了,尤记四年前的大雪,与同学们照了许多相片,跌了许多跤,也留下了许多的美好回忆。如今大自然又选择了黄海之滨,将雪花恩赐于爱雪的人们,怎能面对这久违的雪景而无动于衷呢?又怎能面对雪花的多情而置之不理呢?
雪在窗外默默地向我招手,呼唤我赶快投入这漫天的风景。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跑到院中,甩掉一身的疲惫,心情释然。让冬风尽情地一吹,打一个哆嗦,然后对路人微笑一下,说一声,“不冷!”仰面朝天,雪花随意地飘落在脸上,轻轻地,又是可感知的,象婴儿的小手轻拂着我的脸,我知道雪花正在感受着我身体的温暖。口中呼出的热气,伴着冬风,在雪花的催促下,忙不迭地变成一束束流动的白雾,总在刹那间不见了踪影,融入了雪的纯洁。我无法看到雪花开始降落的地方,只感觉雪花从古老的传说中飘来,带着漫天的洁白和对人类的使命,撒落了一地的真诚。雪飘落、停留在我的眼睫毛上,视线渐渐模糊,身外的一切,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洪大的,还是细微的,都似与我无关,在不觉知中慢慢发生,闭上眼,再挣开眼,挤出一滴热泪,算是对雪花厚爱的酬谢和对自然美真情地流露。雪花在飞,思绪在飞,童年时雪地里的笑声重又回到耳边,禁不住,抓起一把雪,向远处抛去,我感觉自己在笑,笑得一如我的童年,雪花也在笑,笑得一如童年的雪花。我直想张开衣兜,接一兜未落地的雪花,好好地珍藏。
不谈“银装素裹”的妖娆,也不谈“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壮观,黄海之滨的飘飘白雪与凌寒未凋的绿叶共同创造了一幅绝妙的风景,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雪花旋转着、跳动着降落在院中的垂柳上歇脚,垂柳以满树的绿叶托起无数朵雪花,远远望去,那垂柳象是盛开了朵朵白花,又象是笼着一个并不遥远的梦,
雪花则不沾染一丝的尘土,安然地躺在绿叶的怀抱,开始聚集,开始凝结,等待着晴天里的消融。凝视着这漫天雪花中的一朵,禁不住为它轻盈的到来而鼓掌,我知道,正是因为有了千百万朵这样的雪花,才有了这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凝视着垂柳上的一片绿叶,禁不住为它坚挺的脊梁而深深地稽首,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绿叶,才让人燃起了心中的希望。垂柳与雪花,绿色与洁白,生机与清新,这是大自然的杰作,这是一种近乎完美的结合,让那一片片凌寒不凋的绿叶在雪花的伴舞下,尽情地讴歌自己青春的生命。
此时此刻,在这广漠的寂静中,一种超逸、冥想、凌寒不凋的气节充斥了整个空间,甚至超越了生命本身,而上升为一种精神,纷挠的心灵被这漫天的白雪涤荡地分外平静,仿佛获得了无我的明确智慧,冥想也仿佛得到了节节跃进地拓展,不断伸向遥远的地方。是的,雪花带给人间是洁白,是琼玉,是风景,雪花没有压青松,也没有刻意去摧残大地上的盎然生机,相反,雪花以其真诚与大地上融为一体,并在雪化时,浇灌万物生灵。一个人生活在世上,当所谓的困难来临时,微笑地面对,等一切过去后,曾经的困难与微笑会成为属于自己的宝贵的财富,而那段经历也会成为自己一生都值得珍藏的心中风景。
雪依旧在下,明代王肯堂的一句诗闯进了我的思绪,“枝横飞而色碎,叶讥积雪而未枯”,越想越觉得不可理解,于是改动一下,“枝横飞而色不碎,叶迎积雪而未枯”……
眼前感觉“白茫茫”的一片,在这“五一”节里打了个寒战,回到这喧嚣急噪的现实中来,这也算雪中一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