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提及贵州,都会令我兴奋不已,脑海里迅即泛起那段经历,享受着一种游走在天地间的幸福,对高原上原始、大气的意象,永远也不会忘却。我不能把那里的一切带回来,因为我只收藏了我的心情,只愿意与你分享我想传达逝去岁月中的那份记忆。
2005.2.7 ,
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地方,让你神往,让你憧憬,让你遐想,让你难忘....
带着前一夜的兴奋三人背上行囊踏上了注定是风雨贵州的旅程,只为去品尝精神快乐。
上午十点钟,当我们兴致满怀坐着出租停靠在熙熙攘攘的杭州火车站时,才发觉人可是真多,以前只是听说春运期间车站人流如潮,现今一见果不其然,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激动的心情,反而加速了这种兴奋,心底里越发膨胀纠缠不清的思缕,随即融入了人流,恍惚间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检票了,随着人流缓缓进入站台,直至进入车厢,坐下,才四下打量周围。我们是一个下铺、中铺和一个上铺,此时都斜靠挤坐在狭小的下铺上,对面中铺躺着个男孩,同样以似乎不经意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对面下铺躺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有二十岁左右且带点乡气的女孩,可能是外出打工回家过年的。
火车轰隆轰隆的启动了,此起彼伏的颠簸似乎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晃荡晃荡的,恍如有乘着小船在海上起伏的通感,酣畅的很。
开始聊天,嘻嘻哈哈,出来的感觉真好,象顽皮的孩子般逗乐。不一会儿就想吃东西了,一呼即应,拿出三个一次性纸杯,易提着水壶去冲水,江冲咖啡,打开食物袋,拿出一大罐西梅、瓜子、薯干、一大袋小包装的鸭肫、德芙巧克力、用保鲜盒装好的腌鱼干...开始慢悠慢悠的享受、神侃嬉笑,重温存在于天性中的朴实、天真、自由,美丽的情境犹如回到校园时代。
火车一站一站的停靠,一段一段的穿过山里的隧道而不时陡然的陷入黑暗,此时的我们依旧充满想象和冲动的激情,不时飞眼打量着窗外叠换的景致,手机短信的提示声不时响起,发信息、吃东西、闲聊、看地图商量着行程的安排是我们在车上的主题,还不忘拿出数码相机请对面的男孩给我们合影,留做纪念。
夜幕降临,火车也不知停靠了多少站,她们两个不时拿出火车行程时刻表对照该到什么什么站了,依稀还听见对面的女孩嗲声嗲气向他男友发出的撒娇声,我偶尔则陷入沉思,飘渺万里。
车停靠在上饶车站,我和易下去走走,舒展舒展,坐久了好闷。在江西的土地上我兴奋的跺跺脚,还欢嚷着我已经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啦。走过一个一个售物车,好奇的打量着,看有什么好吃的,发现每个售物车上都放着好多油炸的肥肥的闪着黄褐色亮亮的鸡腿,蛮诱人的,也许是当地的特色吧,只是我们实在是不敢买,也不知道是什么鸡做的?卫不卫生?两手空空也又回到车上,看着身边不时走动的下去又上来的人群,手里都拿着刚才看到的鸡腿,大口大口且满足的嚼着。馋死了,想想我们也该吃晚饭了,冲泡三碗方便面,给每个碗里放入腌鱼、肉,盖好,然后就心焦的等啊等的,肚子似乎也真的饿了,吃的酣畅淋漓,不亦乐乎,只觉得方便面口味异常的香。
夜晚躺在铺上,车顶的灯离我好近,似乎就在眼前,刺眼的很,不久灯熄了。只剩下微弱的廊灯散淡,而我,头枕着火车的轰隆声,想象中的浪漫、诗意,随着火车一浪一浪的颠簸象婴儿在摇篮般里的舒服不知不觉沉睡了...
2002.2.8
在一阵激烈、热情洋溢的乐曲声中被惊醒,翻了个身望望四周,黑漆漆的,诧异的看看下面,大家仍旧都躺着。我呢,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躺着发呆,渐渐又陷入了昏睡中。大约九点左右被同伴叫醒了,翻身下床刷牙洗脸,喝着江帮我冲的咖啡,吃着蒜蓉面包,一问她俩早吃过了。
江鬼兮兮的指着对面的中铺告诉我那个男孩天没亮就下车了,慌乱中丢下一件看起来很好的休闲棉外套,我奇怪的问:“难道他不穿棉衣就下车了,不冷啊?”也许他穿着两件厚外衣吧,我们都猜测着。哈哈,结果啊我们就在那瞎猜棉衣里面不会有巨款吧,我跟江两人也就真煞有其事的拿过棉衣捏啊捏什么也没有,搞笑的是江还不忘看看衣服是什么牌子。我出主意:咱们把它捐给贵州山里的穷苦孩子吧!问题是谁背呢?结果谁也不愿背那么重的一件衣服,只好遗憾的把它留在火车上了。
下午三点多一点,车子停靠在凯里站,大家蜂拥而出,穿随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闭上双眼想着:终于真真切切踏上了心仪已久的土地,相隔数年再次来到此地,心奋之情难以言表,感到心中一种原始的纯真在涌动而超脱于世俗,心中生成无限的满足和幸福。
三人坐上出租到达预定的国泰大酒店,当然还不忘了去超市购置了下一天的干粮。安顿好我们就在凯里的街头随便溜达,天空飘着细密的小雨,风里还带着冷意,寒气逼人,今天是大年三十,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人。酒店门口有个年轻的当地女孩老练的向我们兜售一些精美的绣片、蜡染,绣的真好,可惜要价太高,况且我们又是刚到,故没有买的念头,而那个女孩仍是热情地邀请我们到她家去过年三十,品尝当地的特色饭,再顺便看看她家其它的绣品,我们婉拒了她的好意。
当晚就在酒店里就餐。点了折耳根(据说就是鱼腥草)、酱肉、腊肉炒粉、酸汤鱼,炒青菜各一份,都是当地的特色菜哦,还要了两瓶啤酒,吃饭之前我还不忘了拿出相机让餐厅小姐帮我们就着餐桌上的菜合了影。酸汤鱼真是好吃啊,那酸汤更是奇美味无比,点滴未剩,只是折耳根带着一种奇怪的浓浓的腥味,难以下咽,尤其是李江都不能闻那味,故又让给端走了,这就算是我们在贵州吃的年夜饭了。
回到住处,彻底休整,准备第二天开始过艰苦生活。
2005.2.9
早晨八点钟我们兴冲冲的出门。不料出租司机说凯里大年初一汽车站休假一天,不发车。当时一听这话真是懵了!随即我们就决定包租司机的车,一番讨价还价,敲定二百元先带我们去南花寨待二个小时后再把我们送到千户苗寨--西江。
行程一个多小时左右,经过一座风雨桥,弯过一道山路便可望见南花寨。寨子背靠青山,一大片雾霭笼罩,暗色的木结构苗家吊角楼,一栋连着一栋,天气寒冷青石板路上也见不到人。我们顺着山道拾步而上,还见到一个基督教福音堂。当走到一个大约有一米高的栏门的屋前时,一个老太太正好出来,我们小心翼翼地问她可不可以在她家门前拍张照片,她很爽快的答应了,主动招呼我们屋里坐,我和江有点犹豫,易示意可以进去。进入屋里才发现屋里奇暖和,外房间大概相当于饭厅,有一个方形带管道的桌子,桌子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火膛,封着盖子,上面炖着烧水的壶,旁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有点害羞的男孩,看到我们一转眼就不见了。老太太很是热情的拿走水壶移去封盖,搬来小板凳让我们围坐着火炉烤火取暖。易和老太太闲聊,得知她的儿子媳妇都外出打工了。我对语言的听觉不是很敏感,听不大懂她的含混着方言的普通话,就好奇的四下打量着,四周的木结构的墙壁给熏得时间久了发黑,里间屋里的墙上挂着镶满了照片的镜框,旁边张贴了好多张大概是她孙儿的奖状。闲谈之间老太太问我们要不要穿苗家的衣服,当时我们一听就兴奋的大叫:要 要 要。老太太拿来一套绚丽多彩的苗家姑娘衣服,好漂亮啊,她们俩个非让我穿。我当即毫不犹豫的脱下羽绒服,先是套上色彩艳丽的刺绣花带裙,然后套上主色是深蓝色镶拼红色衣袖的绣满图案的无领对襟花衣,花衣上钉缀打制好的银牌等银饰,银牌上浅浮雕式的花纹有龙、鸟和各种动植物。老太太给我佩带上数圈银项圈,胸挂银压领,再把我的头发从脑后扎起,戴上一个看似很大却很轻的缀有响铃的银帽,帽上满植着银制的虫、鱼、鸟、兽、牡丹、芍药、菊、桂等动植物组合成银花,帽的前端,吊缀有飞碟花苞,约四寸长,适齐眉额。银帽用带子在脑后固定。整套服饰繁缛华丽、银光摇欹,一转身,银饰发出悦耳的叮当声,陡增几许风韵,只听见她们两个惊呼:“多漂亮呀,好美呀!我也要穿!”美滋滋的我立马出屋拍照。有意思的是等江穿戴好后发现她们带的数码相机没电了,我说:“没事,有我的相机呢”。完了以后我们都有点过意不去,给老太太十元钱和一支阿尔卑斯奶糖给她小孙子,老太太连声说谢谢,我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南花。
黔东南苗族服饰艺术的瑰丽多彩一半来自于刺绣,另一半来自于银饰的多姿多彩。据传说,银饰发达的古老原因是它有辟邪镇魔、驱逐鬼蜮、保平安和象征光明的功能,银饰越多,就意味着越富越美,所以每个家庭几乎都倾其所有来重银装扮自己的女儿。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沿途迎面碰见一辆有西江字样的中巴,司机好心的提醒说前面一段路有水,出租车底盘低可能过不去,让我们在河边等他们带客回头再顺捎我们。我们的司机说试试看再说,继续前行,走了不远看见一个寨子,稀稀疏疏的房屋,继而果真看见迎面一条浅浅小河拦住去路,司机无奈在路边放下我们,由于没带到目的地,只给了司机一百五十元钱。
徒步继续前行,只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前边修路,原来是山上塌方堵塞了约四五十米长的山路,怪不得路突然没了。我们小心翼翼踏着间或露出水面的石头前行,水清澈见底,刹那间有脱掉鞋子光脚探探水里光滑石头的欲望,她们两个一看我这架势,极力阻挠。我放弃了脱鞋下水的念头,抬头看见河边堆着一大堆黄褐色的柴禾,跟河水相应成趣蛮有味道的,我立马拿出相机让她们给我拍照,便有了在河边嬉水、坐在柴禾旁的一系列镜头。
在水边行走大约一百米左右,再顺着一条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上了正常的山道,如果是中巴车还得要继续在河道里行驶。山道上有一坐自行车上的男孩似乎在等人,遂上前问路,那男孩很热心的指路并且告诉我们刚才经过的寨子叫摆底村,遂让那男孩给我们拍了张命名为人在旅途的合影。
嘻嘻哈哈走了大约二个时辰左右,在一个岔道口,前方慢慢停下一辆出租车,里面走出一个人拼命向我们挥手示意,开始以为是前出租车司机绕别的道又回来接我们的,走近一看发现不是。那个司机热情地问我们是否要车,谈好价钱四十元我们就上了车。途中他自我介绍叫罗翔,是汉族人。还说如果我们下一站继续包他的车,愿意做我们的免费导游,很健谈、热情、爽朗的一个人,给了我们一张名片,说有需要的话再跟他联系等等。他一直热情地把我们带到了李老师客栈——一个苗民的家。
李老师的家在半山腰上,沿途所见家家户户屋前都是割过禾积着水的稻田,禾的根株露出水面,如同一张纸上画无数点儿,诗画一般,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后得知漂浮物是用来喂猪的,水里养着鱼,想吃鱼就直接从水里捞。
我们沿着倾斜的石板小路上爬,走了一半我已是气喘吁吁,李老师一家在门口很热情的招呼我们,他儿子把我们安顿在对面的房间放置好行李,就招呼我们进正屋拷火吃中饭,屋里的炉子跟南花寨老太太家是一样的,旁边放着两个蒙布的沙发,几张小椅子,墙壁上,给历年从灶口逸出的烟熏的发黑的墙,还悬挂有各式各样的家什。我们围坐着火炉拷火喝茶。李老师边和我们聊天边在炉子上烤糕粑,我尝了一块,味道糯且甜。又端上了两盘叫不出名字的小菜,罗翔热情地夹了一筷让我品尝,有点软软乎乎的,李老师笑咪咪的说先不告诉我是什么,一听这话当即我就带着哭腔吓的大叫一声吐到地上,大家都诧异极了,我说不会是老鼠肉吧?因为之前我在书上看到有介绍当地人吃老鼠肉的习惯,后得知不是,还是有点不敢吃,倒是连吃了两个锅里煮的土鸡蛋,味道还真不错,绝对是绿色食品。盛情难却还喝了一杯米酒,味道好辣,呛的我直咋嘴抽气。
饭后李老师家媳妇小叶带我们到寨子里随处走走,还逛了寨子里的小街,稀稀落落的只有几家小店铺,在一个卖银饰蜡染扎染服饰的小店里,我选中了一只上面有雕刻十二生肖精致图案的银手镯,江花了八十元买了只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老虎草手工编织的鱼篓。
顺着寨子我们绕上了后山,从这个角度可以俯视西江苗寨全景,有一千二百多户人家,从山顶铺展到山脚的苗家吊脚楼,在雨中浸润出的暗色衬着深深浅浅的绿色梯田,整个山寨透着沉静,空蒙水润,笼着仿佛淡牛奶一样白色的东西,流动着,溜泻着,包围了近山的村落,纠缠于树木间,这是雾,自由而顽皮的行止,超越了想象以上的灵动与美丽。
在轻烟细雨里,在赞美中轻轻叹息,天时常常是那么把山和水和人都笼罩在一种似雨似雾使人微感凄凉的情调里。
晚饭比较丰盛,爆炒腊肉、腊肉爆炒萝卜丝、腊肉炒豆腐干,还有相同于中午的两盘菜,另外桌子中间的铁锅里放了水和从水田里现抓的三条草鱼,煮沸后就往水里加青菜,锅边上还利用铜丝悬撑着一只装有辣椒调料的碗,想吃什么就从锅里捞起蘸着调料就着吃,糯米饭也很香甜可口。
饭毕,我们围坐闲聊,一边看着老太太绣着精美的花纹图案,一边听李老师讲述西江的传说和历史。兴浓处我请李老师唱苗歌给我们听,起先他极力推脱,后见我们一脸虔诚的模样,就说唱敬酒歌吧,前提必须是我们得喝酒,犹豫了片刻我们也很爽快的答应了。酒斟好后,李老师起身两手分别平端着酒杯,先对着易用苗语唱起了敬酒歌,即或我们一句原词听不懂,但彼此生命间却仿佛为一种共通的庄重中微带喜色的情感流注浸润...唱毕,易一饮而尽。而后是我,只喝了一小口,太辣简直受不了。
我突然领悟:当一个人降低了生活要求,就不太在意世俗得失,也就很容易逍遥自在了,当一个人身处喧嚣浮华的闹市,是无法面对寂静的,所以我留恋这里平和安详的生活,让你放下了沉重,感受轻松。
那一晚我们过的很愉快。
2005.2.10
清早天刚亮我们就起身了,洗漱之间只听见李老师老两口在厨房油炸糍粑,油烟兹兹的往外冒,为了赶车匆忙间吃了几小快,口味相当于我们这儿的年糕。房钱和饭钱付了一百元。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先到雷山住一晚再转车到从江。
赶到车站得知车已开走,好不容易又等到了一辆破旧的中巴车。车里挤满了人,我们三挤坐在司机旁的发动机上,周围站满了当地男子和穿苗族服饰背小孩的妇女,腿上沾满了泥,大声地说着唧唧牙牙听不懂的苗语。天气格外的寒冷,冻的我们缩成一团。车终于发动了,开了二百米左右突然停了下来,大家都好奇的头伸着往外瞧。看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大家都猜测可能因为路窄车子挡道我们无法通过。司机下去看个究竟,好多人也跟着下去看热闹,我始终坐在那儿,浑身冷的冰凉,一动也不想动,心里只企盼着早点开车。过了一会就听见江她们两个敲着车窗说是由于路面冰冻,车走不了得回头。一听这话我简直要晕倒。
背着行李,站在充满泥泞和冰冻的山路上,寒风刺骨,冷的簌簌发抖,从里而外。她们两个坚持要跟车原路回去。我急了,不知哪来的勇气,坚决不同意,声称徒步下山。她们一听晕了,觉得不可思议,调侃道:“要下你一个人下吧,我们不跟你去!”正僵持间后面走过来一个男孩要跟我们结伴一块下山,徒步到凯里,随即又有一个老伯和两个年轻人加入,最终我们一行人下山了。闲谈中得知那个男孩是中央民族学院的学生,赶着开学,今天必须得下山,另外一个年轻人是去湖北打工的。
拐过弯道口,路面越发的泥泞,一层薄薄的冻得僵硬光滑透亮的路面,如车子行走直打滑根本刹不住的。我们贴着山道边上的草走,冷风呼呼从耳边掠过,拉上帽子。沿途看见山上所有的树都竖条条的挂着冰棱,宛如排列着许多穿着白色制服的军队,气势庞大很是壮观,蔚为叹止。走过暖风吹到的那一面,路面相对就干燥了许多,冰面也消失了,原来冰冻的山道是一段一段的,很是有趣。人在自然里,就象云在天上,人已变得超凡脱俗,飘向高远。遥望天空,生存的磨砺,净化了思想,是否也就产生了精神境界?
俯首远眺隐约村寨,从人家烟囱里,从山隈野火堆旁,袅袅炊烟,似雨似雾,流连于屋脊,徘徊踌躇,团结不散,终于就结成一片,把一切皆包裹到薄雾里去。深幽的洼地、谷底的水是那样的绿,绿的令人沉醉又心碎。
路面更滑了,江已重重摔了二个跟头,出外打工的那个人从路边扯下一些草麻利地搓了搓帮她们两个扎在脚上打了个结,增加摩擦力抗滑。这一举动拉近了一行人彼此的距离。那个学生一直默默的帮着那位老伯扛着一看似很重的蛇皮口袋,他的行李箱则由另外一个年轻人拖着。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我们拿出碰柑、米通和威化巧克力分给大家,那个男孩起先推脱,见我们执意要给也就接受了,那位老伯更是象孩童般的连说好吃好吃,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当地人的宽厚、善良、质朴和执著。
游目四眺,四周是山,山外重山,如画一般;远处叠峰,烟云包裹,一切景象说不出的和谐,说不尽的美。千里迢迢赶来,风尘仆仆路过,领略一种空灵的同时,享受着一种游走在天地间的幸福。今天,当我面对这些沉寂的大山而动情的时候,我明白了,那是一种情结。有的人一生都在栖居,有的人一生都在出走。在路上,成了我生命形式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可能的话,我还会飘忽不定,至少我的思想如此。
沿途可见当地人在山上辛勤的耕作,还不时见着许多年老的妇女肩着担子。贵州虽然博大、深厚、自然、纯美,毕竟地域荒凉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山里的人一切全靠腿走肩背,看着这一幅幅真实的农人生活画面,引起我无言的哀戚。我如今是用想象去领味这些人生活的表面姿态。
数不清已拐了多少个弯道,同行的人带着我们从半山腰上顺着羊肠小道跋涉抄近路。从弯弯山道转而又行走在层层延展下来的梯田、山坳和杂草丛间,磕磕绊绊。山脚下阡陌纵横,水田交错,一派田园风光,自己也似乎融入了这山、那水…我真想做风,就是那穿越山水之间无拘无束的神游的风...
走了近五个小时,除了脚趾因为一直处于下冲受挤而有点疼痛外其它没什么感觉,甚至爱上了徒步,不觉得苦只觉得幸福。后来雇了当地人的两辆摩托车把我们五个人送到排乐,转坐大巴终于又回到了凯里,下榻于凯里宾馆,累了乏了,连饭菜都是叫服务生送到房里的。
第二天的行程安排是从凯里绕道坐七个多小时的车到从江,当晚住下,第二天再包车到岜沙和大歌之乡——小黄,一睹侗族之风情。
2005.2.11
早晨七点钟就动身了,到车站买好了八点从凯里到从江的车,可是上了大巴以后驾驶员竟告诉我们车站由于车况原因临时把八点的车和九点四十的车并合,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得在车上再待近二个小时,气的差点晕倒,白白起了个大早,早知如此还不如多眯一会呢,没办法,随遇而安吧。
好久好久,终于发车了。窗外飘着雨,感受着冬日里不尽的严寒,令人发颤,司机解释大巴的暖气设施坏了,完了,晕倒!
车子行驶在湿漉漉的山道上,每隔四五十米便是一个大弯道,车子无法开快,行速很慢,我的心也随着这山道弯弯而弯弯… 贵州的空蒙,水润,一天天洗去我心中的躁动浮尘,尘埃落定后,淡然若水,一身清静。
山路沿途一路走来,但见对岸山间梯田线条如行云流水、蜿蜒流畅,从座座山头层层延展下来,美的令人心醉,很入画。时见包着头帕、身着色彩亮丽、百褶短裙、打着绑腿的苗族女子在路边闪过,也可见当地人挥锄修整田埂、驱牛犁田,不禁生出几许向往之意。不时有大块大块的金黄色的油菜花、芭蕉、粗壮奇特的大榕树掠过眼前,沿途山景,顺手拈来,这样的自然景观真是怡人怡性的很。
车的右边是都柳河,冬日少水,只是中间稍许有浅浅的水 ,停靠着零星的摆渡用的小船,对面山上的人要坐小船才能到公路上。司机说我们坐船就可以到对面的村寨里了,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关系真想过去,那里的民风相对应该是比较原始的,少有人涉足。
在榕江停车就餐,转了一圈没见啥好吃的,只看见几个小吃摊围满了人在买米粉吃,我也上前买了一份,不过瘾又要了一份,好辣!
傍晚,我们到了从江,就住于月亮山宾馆。进了三人间,哦,我的天啦,房间足有三分之二个教室那么大,可以打羽毛球了!只听见江嚷嚷道:“我们要求换三十寸的电视机,这么小,怎么看啊?”我一抬头,果不其然,电视机离床好远哦,显的特别的小,看起来滑稽的很,三人笑的直不起腰,忙起身抬桌,搞定!
天黑之前在街上谈好二百元定了一辆小面包车,留了司机的号码,等一切安排好再跟他联系。结果回到房间易才发现手机打不通,原来号码少存了一个号,无奈又到宾馆总台询问,天无绝人之路啊,总台给我们联系了同样车型的车,只要一百五!嗬,爽啊,又省了五十元。
2005.2.12
清晨七点钟司机来接我们,山里的天才刚蒙蒙亮,凉意嗖嗖。岜沙不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路况也不错,是泛青的柏油路,司机的技术更是不赖,二百七十度的大转弯一个接着一个紧贴着悬崖边,滑畅的驶过。据资料介绍,岜沙虽离从江县城不远,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个村落基本没有受到什么现代文明的侵染,依然难能可贵的保持着自己的民风原貌,对我们充满了无限的吸引力。
车子在寨门口缓缓停下,好奇的我们顾不上寒冷立马下车,走进寨子,瞬时薄雾将我们笼罩在寒冬的清冷和潮湿里,石板路上掺和着泥泞的水,偶尔迎面碰见一二个当地的服饰明显不同于我们先前所看到的。还不时看到路旁、平地上立着许多高大的一个一个布满了横条木棍的架子,有点象梯子似的那种结构,起先百思不得其解作何用途,后来得知这是收割时用来晒稻禾的,叫晒禾架。
此时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只白狗呼呼的尖叫着向我们所站的方向直冲过来,顿时我都晕了,本能的惊叫一声随即手里的相机也给扔了老远,惊魂未定。最可笑的是那只狗被我的凄厉的尖叫吓的更是半死,嗷嗷发出低沉的声音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后来江不停的模仿那狗吓傻的叫声笑话我。
这里的房屋依旧是暗色的木结构的,雨天显得很脏,到处是乱跑的有点象是野鸡的鸭子,看到几个穿着色彩艳丽服饰的姑娘去担水,我们随即也跟过去想看个究竟,谁知她们却象受惊的小鹿快速地跑开了。不远处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秀美的女孩站在屋檐下大嚼着一个白馒头一样的东西,随即上前答腔。问是否能跟她们合影,女孩起先有点羞涩不情愿,那个妇女倒是爽快的答应了,女孩也就依从了。拍完后要了她们的地址答应回去给她们寄照片,女孩的名字叫努早。
司机打电话说有表演让我们马上回到寨门口,到了门口看到围聚着许多岜沙的青年男女,男子一律佩带火枪、腰刀,腰间还挂着火药袋和刺绣着精美图案的腰包。男子的发式也很独特,只头顶中间留着一撮头发挽成一个发结,四周剃光。男子装束多穿无领短衣泛着亮光,包长头帕,穿大管裤。其中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子显然是他们的头,他叫滚元亮,是火枪队队长,也是这个寨子里唯一出去打过工的人,国家地理杂志对他曾做过专访,登载了他的照片,我在随身携带的地图上也看到登有他的照片,还是个名人呢,呵呵,很荣幸的跟他合了张影。
不一会这儿就停了很多辆车,聚集了很多背包客一族和一般的游客。滚元亮很热情地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出钱包场,待会表演岜沙男女舞蹈、演奏芦笙、祭祀、婚嫁场面等,这样的精彩场面当然不容错过啦!
跟着他们到了满是大树的山上,在一个亭子前,四个岜沙男子朝天鸣枪,然后他们用一种不知是什么植物的长绳子一样的东西把几个角拦住打上结,在亭子里有几人吹奏芦笙,然后由几个年轻女孩分别端着盛满酒的竹筒和竹杯,向远方来的客人敬酒。有个女孩给我倒了一杯,我本想礼节性的轻轻抿一小口,谁知她一下子掀起倒人我口中,辣的我直皱眉头,照片上记录了我当时的表情象喝毒药般似的作痛苦不堪状。
当地人很信仰一种古树——木荷,据介绍如果小孩生病或是大人不生育,只要带着孩子在它面前插上一种当地的植物虔诚的拜拜许个愿就可以一切如愿了,说是很灵的。有这么神奇?我盯着呆看了半天。
又一个亭子前停下,里面放置着一个很大的半人多高的古树根,这就是香樟树,当年修建毛主席纪念堂的时候,岜沙人为了纪念毛主席,砍倒了这棵香樟千里迢迢运到北京,修建纪念堂,而这个古树根就永远留在岜沙作个历史的见证。树根身已被摸的很光滑,带着敬意我也不例外的摸摸过把瘾哦。
接着来到一个较大空间的平地上,这里就是他们平日里欢歌舞蹈的场所。一个领头的人站在粗大的百年古树木荷前扬着手里拿的的树枝,让在场所有的人排成两对,并且两两结对每人手捧两柱香依次前移,走过一个火堆,直到古树前,默默祷告,虔诚的拜拜,然后把香插在树根下的泥土里,到此仪式就算结束了。
岜沙的男女开始舞蹈,欢快地跳着一个个单一重复却很有节奏感的动作,男子吹着神奇动听的芦笙,游客中有人情不自禁的加入并随着节奏模仿他们,这样的场面给了我无数的绮思梦想,超越现实的梦游般的境界都已具象化了,我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些画面。
接着举行结婚仪式,由两个男女扮作新人,其余男女分别组成两组,新娘站在中间,开始边舞边作抢新娘状,相持了一会新郎终于抢到新娘了,又舞又跳,接着两人端着一个装着粽子的小匾,给众人分发粽子,我拿到一只打开里面是糯米裹着一块黑乎乎的肉,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放到嘴里,给身边其他的人了。
最后是剪发仪式,一个男子蹲在地上,在一只盛有温水的脸盆里用手抄着水抹了抹把头发打湿,然后另一个男子拿着一把闪亮的弯弯镰刀在自己的膝盖上蹭蹭,就在那个男子的头上沿着四周开始一层一层的剃着,还不时把镰刀在膝头上再蹭蹭。当时我看了简直有磨刀霍霍的感觉,心里捏着一把汗,生怕割破了那人的头皮。
由于司机来叫我们,只好恋恋不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岜沙,心里暗暗决心以后还要再来这里。
车子又回到从江县城,从相对的一条山路驶向小黄。路况跟先前截然不同,窄窄的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时有从一旁山体滑坡的油油的黄泥,展现在眼前的路面几乎为泥泞、坑洼、砾石,还有自然碾出来的很深的车辙断断续续,总担心旁边倾斜的山体随时随地都会向我们压倒过来。另一侧就是悬崖,心悬一丝,不敢旁顾。车子间忽一歪一扭的颠簸着,路上的曲折、惊险难以想象。有一段山路,车子在油泥里猛的一打滑,眼看就贴着悬崖边感觉要掉下去了,吓得我惊叫一声,将心缩成紧紧一团,终于切身体会什么是心惊肉跳、惊魂未定、惊恐万状了。看得出司机同样也很紧张,但表面上还是很从容的握着方向盘。过了危险地带,司机自己也很坦白的说其实心里好紧张。
我们先来到高增,走进侗寨,迎面可见一座高耸的层层迭迭的鼓楼,瓦檐上翻曲翅,塑有飞鸟,巍峨庄严,气概宏伟。好奇的我们走进去,一群人围着一个圆形大火塘烤火取暖,我也拷了烤冰凉的双脚,然后就在寨子里转转。侗寨的房屋多是杉木结构吊脚楼,一栋连一栋,一排靠一排,栋与栋之间只留一条三尺有余的青石板路。寨子里河水环绕而过。走近几户人家,发现我们虽与他们近在咫尺,却有相距天涯,走不进他们的世界。在路上还见到几个五六岁的俊气的小姑娘,光脚汲着个拖鞋在泥水中奔跑,一点都不晓得怕冷的。
车子继续蜿蜒上升,又经过一段险路,不久终于到了小黄——大歌之乡。
寨子中间的空地上陆陆续续停着好多车,来这里的人还真不少,司机放下我们就离开了。我们先在寨子里随意溜达,脚上沾满了黄泥,背包族随处可见,今天是初四,这里过“吃相思”节,大歌听说要下午二点钟才能开始。
我们在一个鼓楼里围坐着烤火,里面坐满了外地来的游客,有五六个侗家小姑娘坐在一长条凳上伊咿呀呀唱着听不懂的苗歌,唱毕,江从包里拿出巧克力和威化棒,由我分发给了小姑娘。一扭头看见另外几个着盛装的小女孩飞跑而过,好奇心甚重的我立马尾随跟进了一户人家,哇,里面有好多人,气氛很热烈,二十多个年轻人大声说笑围坐着低矮的小木桌喝米酒吃饭,原来是村长的家。只见村长、村长老婆和媳妇在热气腾腾的锅灶上麻利的忙乎着,我们一看此情景也要求村长包饭,村长让我们和另外五个人拼桌,每人十元钱饭资。
低矮的小桌子中间也是一个圆形的火膛,放着一个装满水的铁锅,一只小碗里放着红红的调料,旁边是一盘装满大块薄薄的略带点零星瘦肉的肥肉片和一大盘青菜,水煮开了就把肉片和青菜放进去煮,还有一盘是拌着红红的辣椒调料的腌生鱼,村长用剪刀费劲的把鱼剪成一段一段的,这可怎么吃啊?村长解释说这是已经腌制了两年的鱼,腌熟了细菌都给杀死了,放心的吃吧。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异怪的鱼味道咸咸的又有点酸,尝了一块就不敢再吃了。又端上了一大碗水煮南瓜,我尝了一块南瓜,什么佐料都没放,不好吃。大家都从锅里捞青菜蘸着调料吃,不够又上了一大盘青菜,几乎每人都吃了两碗糯米饭,饭真好吃啊。这时,临桌的四川人开始依次过来敬酒,还说着五湖四海皆兄弟也,盛情难却我喝了两小杯,自是辣的够呛。
饭毕,向村长的媳妇借了她的衣服,兴奋的我快速穿上深棕色右衽无领上衣,襟边、袖口等处饰有彩色花边,套上褶裙,戴上银项圈,村长老婆用蓝色布带帮我打好绑腿,只是我的头发太短,无法盘头插上数支银花簪,只好随它去了,就这样我还乐滋乐滋与一个身背小孩的妇女合了张影哦。
大家都在鼓楼里心焦的等着表演的开始,一些调皮的孩子在奔跑嬉戏逗乐,几个盘缠着头巾的侗家老人带着孩子在拷火,笑眯眯的同样也打量着我们这些陌生的面孔。随处在寨子里转悠,小黄的房屋建筑跟高增很相似,寨中环水,好象有三座鼓楼。
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他们村的六、七个青年男子在鼓楼外换衣服,吹着芦笙上邻村去带姑娘了。不一会又见邻村的六七个青年男子吹着悠扬的芦笙走过来了,在鼓楼边吹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姑娘出来。我们好奇的注视着,观望着,当他们回走到村口拐弯的时候我们才似乎看见一些着盛装的姑娘匆忙带着小跑跟随去了。
四点钟的时候,鼓楼里有人过来让所有的游客们后退,腾出长条凳,说是姑娘们要到了。不一会一群身着盛装的三四岁的小姑娘被安排坐在长条凳上, 一律头带银冠,项链、项圈层层叠叠于胸前,并穿饰有银牌的围腰,焯焯生辉,如此“姑娘”,呵呵。过会又是一群同样装束的约七八岁的小姑娘被领了进来,游客给了他们一些糖果,那些小孩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大嚼了起来,煞是有趣。我们又耐心的等啊等,大姑娘们终于姗姗出现了,现场引起小混乱。这些大姑娘顶多十四五岁的模样,不同的是他们一律盘着头发,头上加木梳于后,插数支银花簪,发前还插着数朵色彩艳丽的假花,她们面带羞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多穿着侗家服饰的年纪稍大点的妇女也都围聚过来看热闹,里里外外围了好多层,姑娘们开始唱歌,一首接着一首,这样的场面让我觉得很新奇也很有趣。
小雨依旧,天气愈发的冷,担心下雪路面结冰打滑不好走,我们决定提前离开了。眼看着有几辆车也随即离开,心里也比较急的,跟一辆中巴司机商量让我们搭车,那司机人非常好,让我们放心,无论如何都会带我们一起走的。他们的车满了,随即把我们安排上了另外的一辆车,村长等人上车收取了每人十元钱作为门票费。出村的时候看见村口另外两座鼓楼里也围满了人,在观看另外一群姑娘们在大歌呢,原来他们请来了很多很多的“姑娘”哦。
回去的路上,歌者的韵律还依旧在耳边回响,火炉塘的温暖也一直在身上延续,闭上双眼,一时无语,无法捕捉的惆怅一闪而过....
当晚回到从江县城,下榻于藤龙阁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