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德
时间已经跨进了新的一年,我到西北的那次经历已经在记忆的影像中渐渐模糊了吧。前几天,整理电脑中的照片,才又想起去年国庆的那次经历,也才对自己当时规划出的四篇游记至今只完成了一半感到了些许遗憾。这是2005年的春天天,工作还没有全部结束,但可以安静一会写一写西北行程中的故事,或者只是流水帐,但对我自己来说,至少是一个可以收藏的记忆。
9月28日是2004年的中秋节,在那一天下午,我们踏上从喀什前往吐鲁番的火车。当初买票的时候说没有卧铺,到了车上才发觉,卧铺空下的很多,这是属于管内客车,也许这样在车上补票列车方可以增加一点收入吧。
因为读书时学过的地理,所以对新疆的很多地名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比如库尔勒,记得学地理时说南疆的铁路一直修到这里,而且还将继续向南延伸。而我们此刻坐的火车,就是在库尔勒向南延伸出来一直到喀什的线路上。铁路还会继续向南吗?我想不太可能,因为再往南就该是到巴基斯坦边境了。但据同路的一个当地人介绍,可能喀什真的要修到巴基斯坦的火车,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吧。再比如轮台,我立刻想到了那句诗:僵卧孤城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记得当时老师说,轮台统一指边疆的意思。看着茫茫隔壁,和远处秃秃的群山,我想起了在遥远的古代,那些人们在这里守望的情景。他们是否会想到今天铁路已经修到这里,而且,我们从遥远的内陆来这里呢?诗歌留下了曾经的沧桑,而那些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的人呢?当2004年年底东南亚遭遇海啸的时候,科学家所说的也许在某个年代整个欧洲都因地球变化失去了文明,那曾经的文明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坐在干净但并不算飞驰的列车上,窗外沿着铁路线两侧都放着一些枕木,这是什么原因,我们都很纳闷。也许风沙大容易掀翻铁路,所以随时准备待命?或者是以前修错了,把那些废弃的枕木就扔在了两边?有一样可以肯定,就是在铁路两边若干米内,都是木头围起的一个个“院子”,据说那是为了阻挡风沙的。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我们拿出出行之前就带在口袋里的月饼,在南疆的大漠深处过起了中秋。一天前,在从卡拉库里湖返回喀什城区的路上,我也曾看到月亮在参差的树木中间。
到达吐鲁番时已经是9月29日中午,下了车直奔售票大厅。很有意思的是,吐鲁番车站的售票大厅禁止任何包裹进入。没有安检设备,但门口有一个工作人员坐在一长条桌子后面,禁止任何带包的人进。恍然间,我得出了这里治安并不好的结论,虽然无论是在乌鲁木齐还是在喀什我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找到的司机是一个夏利车主,谈好价格就开始了吐鲁番之旅。因为时间很短,所以对吐鲁番的游历可以说是真正的走马观花,但四个主要景点一个没少,就好象行军打仗一般。
与在前两个地方不同,9月底一股寒流席卷全国,据说当时乌鲁木齐都下了雪,而吐鲁番也是灰蒙蒙的,那种感觉很让我想睡觉。
吐鲁番车站距离市区很远,而几个景点分布在市区的四个方向,往来一次非常之不易,所以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赶路。不同的是,公路修的非常好,因为车少,感觉比北京长安街还要宽阔得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公路两侧的土堆,原来那就是著名的坎儿井,凡是有土堆的地方,就意味着下面有暗渠。在这个年均降水非常少的地区,勤劳的人们发明了坎儿井的灌溉方式,而渠道的开拓居然是从地面上挖出土来,然后再修建的。这让我想起北京的地铁,听说最早的地铁就是这样,在地面上挖土,开道,然后再将土盖在上面。那该需要怎样的技巧并保证这么多年都起作用呢?
我们先后来到葡萄沟、火焰山、高昌故城和坎儿井参观处。灰蒙蒙的天气,大地仿佛都在沉睡,所以,当租来的夏利车载着我们绕着吐鲁番市转的时候,对城市本身我几乎没有一点印象。已经是秋天了,在西北,该算是深秋了吧,葡萄沟里的葡萄基本都采摘光了,除了偶尔或特意留下来供国庆黄金周的人们参观的外。而火焰山,其实是新疆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的红土山,不同的只是,火焰山很陡峭,好象一面墙挂在远处一样,景点的收费很不好,我们还和收费者吵了一架。
昨天,随意地翻阅两年前买的南方周末出的一本书《地方》,第一篇就是“地球上最完美的废墟”。买了两年,但第一次仔细地阅读,而且这个废墟就是位于吐鲁番不远处的两个故城之一——交河故城。而我亲自走进的,是高昌故城。是的,那里面并没有旖旎的风景,但置身其中产生的震撼却是前所未有的。这座始建于公元前的城市,曾经为“丝绸之路”的重镇,此后历经了高昌郡、高昌王国、西州、回鹘高昌、火洲等长达1300余年之变迁,于公元14世纪毁弃于战火。
曾经是人境,今无车马喧。虽然已是黄昏时分,但我们仍一直向里面走着。脚踏厚厚的街道,在垛口之间,在残破的土灶旁,我们一如徜徉在历史与现实之间:保存完好的宫殿,破败的废墟,厚厚的尘土,以及随处可见的凋敝的土房轮廓,都在眼前完好的出现,让人不得不遥想这里过去曾经有过的辉煌。
天色已晚,间或有毛驴车在城内穿梭,他们是专门拉客人参观的。一个维吾尔族小男孩赶车毛驴车来到我们身边,“坐车吗?”很有地方特点的普通话。在车上,我们就在城市的大路上奔驰,孩子得知我们来自北京后,张口就说:“北京天安门。”那一刻,我不禁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句“北京天安门”让我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对天安门和北京的向往,而在大漠孤烟深处,这个刚刚放学替哥哥来这里拉客人的孩子也知道这里,是否一如童年时代的我们呢?
吐鲁番的四个景点,让我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古城。因为它的存在,让我们有幸得以穿越时空的隧道,感叹世事的沧桑和变迁,也因为它,让我自己的心灵可以在喧嚣的闹市获得暂时的安静。
如果没有亲自来到吐鲁番,大概我们只知道“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吧。当离开这个城市时,不足24小时的旅行让我有了一份特别的记忆,高昌故城,远比火焰山和甜甜的葡萄更让我难以忘怀。
(晓德 2005.3.30 http://newxiaode.vip.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