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在我到那儿的第二天早晨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南方的天一个时辰变几张脸,雨也拖泥带水地下得纠纠缠缠,时大时小,时续时断,不知有完没完。
我占着丽景一楼餐厅最深处靠窗的一张桌子,酒店的一楼比街面要高出两、三米,正好一览街景,还可以看到对面的几座特别桂林风格的青绿的山。窗外就是那条著名的西街了,旅游车和行人来往着,有商贩冒雨撑伞摆着色彩艳丽的果摊儿。
丽景的自助早餐花色有限,不过它的皮蛋粥和炒粉里那种细的我很喜欢。没有咖啡,牛奶、豆浆和果汁倒都随便。记得那天还过来了一男一女两位朋友,女的叫清清,上海人,现住深圳,大概和阿爷相仿的年纪,长发披肩,阿爷说最早是老J介绍给他认识的。那位男士因为坐在我旁边,没能得着机会细看,模样这会儿已经想不起来。
阿爷和我一起离开餐厅上楼,到三层时,他说要去我的房间看看。qqc还在蒙头大睡,阿爷一进屋就去骚扰她,qqc反抗着裹紧被子没让他得手,阿爷于是就一屁股坐在我的床沿上和她聊起天儿来。
阿爷打听qqc计划中的婺源行程,问她是不是要和小菲在那里会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问板凳去不去,qqc睡眼惺忪地嘟咕说能不去么?我知道旁边地上qqc那只大背囊主要是为其底下婺源之行准备的行装,她为此专门把不可签转的阳朔之行的出发地从北京改到了上海,并且带来了位号称是她侄儿的成年帅哥游伴。
头天晚上一起吃斑鱼火锅时,qqc的“侄子”就坐在格格旁边。格格说既然是老Q的侄子那就应该管她也叫阿姨啦,并且说小吾也应该叫她阿姨,谁让他在这里边年纪最小来着。我说小吾要是叫你阿姨的话,今晚你就得替他买单。安猪听了忙说格格你替我买单吧,我可以管你叫阿姨的。格格想了想说就那不必了,安猪还是你买我的单吧,我叫你uncle好啦!
阿爷和qqc聊着,我一边把包收拾好打算出去,阿爷问我要去哪儿,说外边下雨呢。我说就在街上随便走走,他在后边连声嘱咐说那你带上伞啊!
我走在街上,发现雨挺大,尽管打着伞,包也很快就湿了。稳妥起见,又折回酒店把相机存在了前台的保险柜里,就这么弄得西街的街景我一张都没能拍下来。大概是因为下雨,西街上的店铺里都很冷清。我先在一家杂货店里转了好几圈儿,看那里面各色的土特产。有种类繁多的糕和酥,桂花——干的和腌制的,还有就是茶——罗汉果、三花,这里卖的桂圆肉有一种是白色的,我从没见过。后来我带了一包回北京,发现甜香浓郁,好吃极了,不像以往那种黑色的桂圆肉那样有很强的一股子中药味儿。
那种白色桂圆干在西街上是15元一袋,我很后悔没有多买一点。
我买了一袋猪肉干,撕开来在街上一边吃一边逛。西街上有家国际青年旅舍,里边的客房也是标间,跟我想像的那种上下铺公用洗手间的不一个概念。这家酒店的门厅里还套着一个小咖啡馆,另有门直接开在街上。光线暗暗的,有好些手绘的图画在墙上。
我在一家卖绣活的小店里挑手袋,那卖货的姑娘跟我说她是苗族。我看上了一种袋口装着一对金属圆环当提手的,每只袋上只一条刺绣图案,颜色配得极好。卖货的姑娘觉得我把价侃得太狠了,说这是手绣的。我说我知道啊,我姥姥就是做挑补绣活儿出身的,我自个儿也从小就能拿着竹绷子绣枕套台布什么的,打结子做花蕊,锁边补花,抽纱编花,针法远比这个复杂。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你要的价钱我买不起。姑娘说这也就是一杯咖啡钱呀!我说你没见我喝不起咖啡么?要不怎么下着大雨,还到你这店里来转?
谈好价钱后,我一个个把玩着都爱不释手,最后就把可心的图案一样一个全买了。出了店想着这么着就能买下多半还是买贵了,可东西确实可爱,这就够了。就像几天前我在白石桥街边买那串由绿松石、银件和骨雕做成的藏式手链类似,他要40,我给5块,买卖一成交我肯定还是亏啦!
在阳朔我曾把那手链拿给格格看,她开过藏饰店,是这方面的行家。格格掂了掂说份量轻了些,应该是仿的,但仿得可以算是比较像。我觉得这就够了,就只要一个像。并且我后来再没见过那种式样的手链,直到现在,每经过一个藏人的地摊我都要去找找,再也没找到过重样儿的。西街上的手袋比较难说,要也是绝版就好了。
从一家卖蜡染布的店铺里走出来时,正好和老J、废人、宝剑及qqc等人碰上,他们说该吃午饭了,下午1点半还得开会呢。
午饭是在红星特快吃的,这家餐馆的照片我在旅游杂志上见过,其店名也曾被多位网友在游记中提到,可实地看去要简陋得多,门脸并不出奇。因为下雨,摆在户外廊下的桌椅已全溅湿,只好坐到里边去了,里边很深很暗,好象是旧房子改建的,因为漏雨,阁楼上也不让坐了。
人陆陆续续地来齐,睡着的、逛着的都被呼来。里间长长的一条桌,我对面好象是小吾吧?要不就是宝剑,记不清了,反正我俩分吃一个6寸的橄榄辣椒火腿皮萨饼来着。不知道谁叫的意式肉酱面,我也分了一点儿,还有一种酸奶拌的水果沙拉。那顿饭的过程里桌边一直就人来人往,站起坐下,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吃,都在跟谁一起吃。反正吃到最后把剩下的人数一数,就AA制买单了。
红星特快里外屋通道处靠墙放着好些装皮萨饼的废纸盒,每只盒上都印着有一颗大的红五星图案,上面密密麻麻签着好些名。属于携程的那只盒子被找了出来,已经签得很满,正中的位置上木子画了一个圈,写着这块地盘给格格和小爱留着,格格在圈里签上了magzhou的字样,我就坐在她左手边儿,也随便找了个空地儿把我的笔名“明开夜合”写在了上边。
那天晚上不下雨了,晚饭后我就从红星特快继续往前,又把西街彻彻底底地逛了一遍。可这晚上的人太多了,人挨人街上几乎都走不动,店铺里气氛也比白天活跃多了。有家银器店门前工匠在叮叮铛铛地打首饰,有人买下了手镯当场让银匠把名字给錾上。有家姜糖店门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进去一看是个小伙子正往钉在门框上的一个大铁钩子上来回甩姜糖。刚熬出锅的姜糖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反复地抻甩,甩得白白的、长长的跟兰州拉面那形状就用剪子剪成寸长的小段,这时候围着的人都可以找他要一块尝尝,我也尝了,略有一点姜味儿。卖糖的女人说这种是不辣的,还另有种很辣的。我想很辣的大概就是姜放得多吧?很辣的那种还在里边熬着,没出锅,今晚上等不上了。
我一个人越走越远,最后都走出了西街到了叠翠路那边,那边比西街僻静得多,黑沉沉的灯光很暗。我走过一家比较大的超市,那里同样的东西好象比西街上要便宜一些。在往县前街去的路口处买了一个沙田柚,论个儿卖,一个一块钱,在西街上则要卖到两元。
我走到过一条叫桂花巷的小街里,里边很安静,一家挨一家全是小旅馆。在街上吃了一碗桂花莲子羹、又吃了一碗芝麻糊,谢大姐家那种类似于新疆大盘鸡做法的啤酒鱼远不及石斑鱼锅好吃,所以这一晚上我还有的是胃口。
我还去了下丁丁酒吧,进去时携程的版主们已差不多都在那,还有好些广州俱乐部的伙伴。一张长桌坐得挤挤的,连一只凳子都加不下了。我站在那儿跟法海聊了几句,他跟照片上一模一样,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说我写的那个《不包饺子不算过年》看得他很馋,他说南方人总误解我们,说我们北方没有好吃食。我才知道法海原来是有北方血统的,没错,北方一样有好吃的东西,不过北方的好吃的一般都不在街上。
那晚上我最后是按照阿爷的吩咐,拿着沙田柚和一纸袋姜糖去了西街上一家店名叫作“没有”的饭店,在那里见到了阿爷那些漂亮的邻居们——其中曾有去过水版的Erin,通过电话的阿拉,其它的名字记不住,可芳容都留在我的相机里啦。
没有饭店到了晚上就是间音乐震天的动感酒吧。台上那位秃头歌手不停地唱,不停地弹,最后唱到挤满人的整间屋子都沸腾起来,Erin跑上去打鼓了,阿拉也已经和一位男邻居狂舞起来,全场都已起立,拍手的拍手,唱的唱,喊的喊,一缕缕干冰被放出来,变幻的灯影中,白雾迷漫。2005年3月26日这一天,在阳朔西街,最后就是这么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