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曲是个建设中的小县城,从城建设施看得出平时到此的游客不多,这是走甘南线的游客容易忽略的一个小城。游客一般不会为玛曲的黄河第一桥坐那么远的车专门绕道来此。如果不是盛大的赛马大会,我们也会选择放弃。不经意的发现让我们调整计划,这就是自助游的好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未知的不确定的东西是旅途中一种诱惑,而意外的东西常给我们以惊喜。
和加措约好,上午他带我们逛玛曲草原,顺便探望他久违的乡亲。
昨天还庆幸见到彩虹,眼下却阴云密布,天渐渐飘起细雨,这雨阻止不了路上的人潮,所有的人都朝城外走去。路上走过一群群身穿校服的中小学生,手上拿着民族乐器,说是去排练千人弹唱,路上还走着一群群藏民,和我们一样去看热闹。
细雨连绵,狂风大作,远远望去,广场的一角已变成帐篷城,草原上竖起了上百座各色帐篷。
有只小动物一闪而过,钻进地里不见了,加措说那是草鼠。显而易见,这是俗称,我们猜测是鼹鼠,也有人称是土拨鼠。细看之下,草地被翻开许多细微的洞口,有的洞口探出小动物小小的脑袋,机敏地左右逡视,缩头缩脑。原来这些洞是草鼠的杰作。一路走过去,见到十几只,草鼠不停地钻进钻出,忙忙碌碌的。
帐篷和帐篷之间的空地上羁栓着许多健硕的骏马,骏马背上披挂彩色毛毯,起初我以为是为避免马匹受凉而特意用毛毯给它们御寒,后来看资料得知,将赛马身裹毛毯赶至河里浸泡,是驯马的步骤之一,据说可以减去马的脂肪,让马儿跑得快。
加措找到家乡的帐篷,那是一顶绣着藏式吉祥图案的蓝白色帐篷,我们一起钻进去取暖。帐篷正中的火炉熊熊燃烧,烧的是草原特有的燃料——干牛粪,没有异味,这和我以前想象的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白兰这个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国女孩,帐篷里的和后来每一个走进帐篷的人见到我们都要小小地吃惊一下。
客套之后,烤暖冻僵的手,烤干淋湿的外套,我们离开暖融融的帐篷,重新走进肃杀的寒风之中,连连打冷颤。心中甚是迷茫:这般的冷冽,这可是身处仲夏?
吃中饭时,我们为明天的天气担忧。偶遇一藏族裁判,我说出我的疑虑:若雨还是这般下个不停,赛马大会能如期举行吗?他用普通话吃力地告诉我们:下雨是个好兆头。他还说了一些话,我们听起来和他说起来一样艰难,于是他把手中的比赛手册递给我们。
翻开厚厚的一叠手册,得知参加这次比赛有甘青川三省的上千名骑手,将进行1000m、2000m、3000m、5000m和10000m五个项目的角逐。
下午,见雨势渐弱,大家冒雨去看黄河第一弯。玛曲,藏语谓黄河。黄河从青海发源,一路东流,流经玛曲大草原时掉头西进,回流青海,形成了久负盛名的黄河第一弯,玛曲就被这第一弯所环抱。因此玛曲又被称为黄河首曲。
路过上午来过的赛马场,我们向牧场深处走去。草鼠在牧场上窜来窜去,面对我们的镜头,一刻也不安宁,好像和我们玩捉迷藏。纵深处不知名的野花越来越多,白的、黄的、红的、紫的,有的灿烂地舒展花瓣,有的生就一个毛茸茸的大花球,外缘带刺,让天敌无法染指。团团的乳白色蘑菇球静静地躺在草丛中,新鲜可爱,引诱得我们食指大动,当然,谁也不敢拼死一试的。青色的蚂蚱在花丛中蹦来蹦去。青蛙不知是被冻得失去意识还是不曾遭受人类伤害而不设防,面对镜头,一点也不逃避。
我们尽情捕捉生动丰富的草原风光,牧场里那些肥嘟嘟的白羊和健壮的黑牦牛吸引我们的视线,我们向围住牧场的铁丝网接近。突然,不适时地响起低沉的吼叫声,打破了草原牧场的宁静,那是藏獒,我们沉浸于草原安宁悠远之梦中,忘记了它们的存在。藏獒尽职而凶恶,我们才刚刚走上其领地边缘,并未侵犯它的领地,它就不客气地沿着铁丝网追着我们狂吠,我们只好轻手轻脚地撤离。我惊讶于它的智力,我们一踏上边境线,它就严阵以待。它是如何分得清自己的疆土?
黄河水缓缓穿行于广袤的草原,毫无想象中的浑浊与奔腾,弯曲的河道里水平如镜。
河中浅处有裸露的砂石,白兰玩心大,在露出水面的一堆堆砂石间跳来跳去跳上跳下,企图跳过对岸去。一处处不相连的砂石堆给我们以假象,望着近在眼前的对岸,我们以为就要成功了,兴致极高地跃跃欲试。弄湿了鞋子,白兰索性无所顾忌由着性子在浅水处行走,我们为之胆颤心惊,几次忍不住提醒她小心。白兰一点也不领情,直率地反驳:“你们中国人有个不好的说法——小心!” 呵呵,跳不跳黄河倒引出一段中西文化的交锋。
风强劲地刮着,终于把天刮晴了。下午7点,第一缕光线射透灰色的云层,远山在逆光中,如同披上一层巨大无比的绿色天鹅绒,细小的绒毛泛着隐隐的光,草地平坦且有起伏,曲线圆润柔美。其后,太阳半遮半掩闪闪烁烁地登场了。天色转晴,几个牧民出来遛马。暮色中,镶一层金色晚霞的绿草群山,草地上黑色白色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盛装的牧人,共同弹奏一曲安详宁静的草原暮歌,如歌中所唱: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加措打电话邀大家去广场玩,白兰称头痛,她在3000多米的黄河首曲跳出高山反应来啦!我们说她应了那句俗语:不到黄河(对岸)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