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不知何时,和小B聊起旅游,她一句小声地试探着说:“去稻城罗!”就造就了我和她的这一次稻城之旅。我俩不懂得旅游也不会摄影,没有太多的外出经验,也没有太大的旅游激情,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却能做出如此的决定。(也许内心十分清楚原因,只是不愿说出来,自己骗骗自己吧!)从小就只是呆在广州(特别是小B,我还好怎么说也是从海南岛跑回来的),又或者是紧随着父母在周边随意溜达;长大以后自己也跑了几趟外地,不过也只是到此一游而已;后来也就随着老公跑了几个点,只是跟着走就是了。
这一次决心很大,繁忙的工作、恼人的论文和出游前的“功课”同时袭来。(最终的结果是我的论文不能如期地上交,唉!看来还真不是读书的料。)将近三个月断断续续的出游前“功课”的准备,不知是否算是充足,但基本上头脑中已有了大致的构想,对稻城也有了模糊的概念了(这可比小B强多了)。其实,出游前无论如何也有少许紧张,因为未知的因素也许太多了,出游的经验也许太少了,民间的流言也许太可怕---“生与死在亚丁也只是一线之间。”
D1: 4月28日: 广州 - 成都
匆匆忙忙地把一天的工作打发完,心情非常好,简直是兴奋不已。
12:30,小L从客户那弄来了辆车子(好样的!) 顺顺利利地就到达了白去机场。拿不准飞机上是否有午餐,所以一上车就拼命把小B带来的一大堆东西往肚子里塞。可是,天呀!还会有如此丰盛的飞机餐!我的肚子......
相安无事,我和小B来到了成都青年旅馆,(小L和H哥哥去住了大宾馆)感觉比想象中好多了!呵呵!30元/晚,不贵!不贵!与同房广西小胖妹聊了一会儿,她是在易趣网上出价竞拍,累积积分而获得免费7天西藏游!双飞!!!我和小B面面相觑,我的妈呀!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也就暗暗下决心,回广州后,天天在易趣网上竞拍去。哼!
下午7点:小L又再次显示她的神通广大(你看全球通的人就是牛)。 正与小B在路边等她,忽然一小车停在身旁,一小帅哥伸个脑袋出来,用标准的广州话对着我俩嚷“上车!” 哦?你谁呀??? 接着才见小L从后座车窗上露个脸极不耐烦地“快上车呀!” 哎,这小妞还真行,一千多公里外还能找一“哥”!
一桌12人,吃着地道的广州菜,说着标准的白话。“这是在哪呀?”我嘟嘟囔囔地。“我也搞不清了”小B抓抓脑袋,满脸疑惑。管他呢! 一顿丰盛的“腐败餐”我们可吃得一点不客气,这当然,过了这一顿也不知下一顿如何,人情又不是我欠的更何况是白吃! 嘻嘻!
D2 :4月29日: 成都 – 康定(2300米)
一早从成都出发,感觉不错!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出了成都不久就开始进入盘山公路。 公路一直沿着小山溪走,路况也还过得去,溪水清澈见底水流湍急。不时能从路边上留下的碎石想象到以往塌荒的情景。(对了,有看过四川话的"猫和老鼠"吗? 呵呵,一路上大巴就放这个,把我乐坏了!)
下午6点,车到了康定,一下车冷风迎面而来,冷得直跺脚,赶紧加件衣服。康定的出名,永远离不开她的“康定情歌”、光溜溜的跑马山、木格错。所以安顿后,马上到城里溜达了一圈,在此已能感受到淡淡的“藏族”味道,得知已身处海拔2300米。也许是时间很紧,对康定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只记得跑马山上大石头上刻的藏文和图案。4个人都能感受到有点脑袋发胀,虽然不太利害,但也“不敢怠慢”。 小B和我吃完饭回到宾馆,也顾不上太多了,和衣倒下就睡到晚上12点,爬起来洗刷一翻再继续蒙头大睡。
D3: 4月30日 康定(2300米) – 稻城(3800米)
(早上6点): 天刚亮就坐上伊维柯,真正踏上了著名的“川藏路”,一开始的这段路是“川藏路”上落差最大的,从2000多米的海拔一下拉到5000多米。“川藏路”上的故事一直缭绕心中,这条曾被喻为最艰难的入藏路,每一段路让人的感受都不一样,也许正是在最艰难时期,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才最接近才最需要扶持,这就是为什么围绕“川藏路”的故事是如此动人如此丰富。
这一路的风景也开始与昨天的青山绿水,郁郁葱葱大相径庭。一开始,路的两边布满了红色,紫色和嫩绿(刚抽芽)叶子的矮灌木,色彩的斑斓让人叹为观止,让车上的旅客不断为之欢呼。慢慢地,大伙也习惯了它的美丽,整个车子的人也都开始晕晕欲睡了。
车子沿着将近60度的山坡往上爬,忽然听到那快乐的藏族司机大声叫唤“下山咯喂!”“雪山!”不知是谁也大声地欢呼(一班菜鸟)。车内忽然欢腾起来,相机的快门声噼哩啪啦地乱响。我当然也不“执输”, DV马上就放到窗外去拍(还好是坐窗口位),可没一分钟,握机的手已冻得快失去了知觉,手刚缩回来就听见整个车子的关窗声,冻死了!不过,也美死了!(头回见雪山,未免有点兴奋过度,大伙见谅见谅!)看了看路标“4290米”,心里不禁乐了起来了,呵呵!感觉还不错,看来网上的人吹嘘着高原反映有多么多么的可怕,也不过如此吧!(开始得意了!)
上午:(新都桥被称为摄影家的天堂,但在此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后来从相片上看,还真是美,许多时候从镜头出来的画面常常和记忆不同。)还没来到新都桥,那台老爷车就开始闹脾气了, 车子漏气?补胎!又漏? 又补!唉,连补了2次,好了!!补好就再上路吧!走着走着,突然车头开始冒烟。唉!“水滚”!只好又停下浇水。休息了一会儿,再上路,想着该好了吧?可刚过新都桥,车子又停下来----刹车坏了!不会吧!!!三、四千米海拔的高原上,刹车坏了??车内的人都沮丧起来,司机大哥只好用手刹,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可是令人沮丧的事情并没停下。
突然,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响声。咦?又怎么了?停车一看,原来车上掉了几个零件! 天呀!!! 我们上了什么破车呀?居然!!居然会掉零件??整车子的人都更加颓丧起来,那种失望的表情挂满每个人的脸上。(简直是哭丧着脸)心惊胆战地终于到了雅江,到雅江不得不提的并不是那出名的“雅江鱼”,而是双江边上,令人心悬的房子。下回你如果有机会到雅江的时候不防留意一下双江边上的房子,建在江边的悬崖上,背对着江,离桥面有20-30米高,最可怕的是房子居然有一小截是悬空在崖边上,看着就怕,哪还敢住呀??
中午:午饭过后,最艰苦的旅程也就开始了。从雅江开始山路就更陡了,很快车子就爬上到了崇山骏岭的山脊上,4659米的剪子山后,沿着山又再攀上另一高峰,当来到4724米的卡子拉山。 两边的景色也与早上的更不一样,山脉更荒芜,人烟更稀少,已无法再寻觅到灌木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过2厘米高的草皮紧贴地面。巍巍壮观的连绵山脉上一片苍凉的感觉,那种壮观得令人窒息的感觉是我至今为止也找不到言语来表达的,也许只有去过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 山脉有多大??当你见到象芝麻一样大小的牦牛,你就会明白了!此时,人已在海拔5000多米的土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真正的高原反应的开始。“车伴”们纷纷开始遭受头痛的困扰了。而我呢?头痛当然少不了了,同时还听从着H大哥的胡扯(说什么头痛不要吃药忍一忍,过了就好了),再伴随着我的晕车呕吐,一个字“惨”!!!
下午: 你有试过吐得没东西可吐时还得吐?连喝口水,不出2分钟又跑出来?那种感觉……??不仅仅“黄胆水”都吐光了,而且是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快要给吐出来了,吐得精疲力竭的。
在连绵高山上,远远地眺望到山下理塘时,特有亲切感,那感觉是只要能到那儿一切都会好的。 转了几个“蛇饼”下到来世界第一高城--理塘,在这一停就是几十分钟。到了理塘,车停了人却更难受了,4个人中唯一没太大反应的小B自作聪明地跑下去蹦了两下。呵呵……这一下好了…… 哈哈……这才是有难同当嘛!!! 从这一刻起,理塘就成为了心里的一道坎,一心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就好了。高原反应----真TMD不是人过的日子。离开理塘继续向稻城开去,传说中美丽神秘的海子山,对我们来说也就只成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而已,一点儿印象都找不到了(看来都晕糊涂了)。
到车站后,雪狼子来接我们,在“亚丁人社区”住下后,他就忙着帮我们打点去日瓦的事情,我们四个也就去吃晚饭了。吃着吃着小L和H大哥似乎有点撑不下去了,跑回去睡了。 剩下我和小B只好去张罗药品和氧气袋。(没想到这些最后竞派上大用场了)晚上雪狼带着我们去稻城最著名的茹布查卡温泉,哦!天下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令你觉得舒畅?历经痛苦的磨难后,让你泡上一个舒服无比的温泉。痛快!
唉!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也不外如事。 咦?似乎感受不到有什么高原反应了? (又得意了不是)
5月1日 -- 稻城县(3800米)- 日瓦(2000多米) – 亚丁 – 洛绒牛场(4780米)
泡完温泉后,回到亚丁人社区已是凌晨12点多了。H大哥躺在床上,给人一种 ”奄奄一息” 的感觉,小L也还都没入睡但也是很颓萎了。半靠在床上,在记事本上草草地记录着自己一天的感受。
早上五点三十分,几台手机先后地滴滴作响,但所有人的反应都一致 – 按停 – 睡。 过了一会儿,H大哥第一个起床走出了门外。哦?这么厉害?都好了?此刻我又开始感觉到强烈的头痛了,爬起来抓了一把药一股脑往咀巴里塞。小B起来了也跟着拍了一把药。
“唉!又去吐了,昨晚半夜已吐两次,鼻鼾声又大,搞到我一夜没睡好” 这时睡在H大哥隔壁床的小L边抱怨着边爬起来。我和小B面面相觑“不会吧?我们怎么一点不知道?看来昨晚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但此时脑袋痛得像要裂开似的,也无心多想。走出门外准备去洗漱一翻,一开门就见到H大哥抱着个脸盆狂吐,看着就难受,唉!(记着以后不要用公用脸盆,没有人知道它的实际用途)
早上六点半,坐上去日瓦的“伊维柯”才发现车还是那破车,司机也还是那快乐的藏族司机,乘客也大致是那一伙人,而我们四人连座位都没换。来时坐车头的胖子和Eric这回可没那么幸运了,跑到最后一排与小B为邻。大伙也都是“老相熟”了,北京姑娘大声地问司机“大哥,车修好了吗?别不会又掉什么了吧?”大伙也跟着轰一声笑了起来。
从稻城到日瓦的路况不错,一路上小B不用再忍受那种被抛上车顶的感觉。(如果坐“伊维柯”去稻城,建议大伙留意一下后排座位的车顶,每个位置的上方都有一洞,怎么来的?呵呵,我想大家都明白的)。H大哥又开始向小L大侃他的光荣史,小B小声地在我耳边说:“看来他好多了,嘴巴又停不下来了。”呵呵,瞧没有高原反应就是不一样。
从稻城到日瓦大概也就二个多小时的路程,沿路都有小河相伴,意景不错。最可爱的是这里的藏民们,小朋友们一般都配带着红领巾(要知道现正是放假期间),每次见到旅游者的车都会立正在路边向游人们敬礼,而成人们一般都会停下工作向游人挥手。我们也热情澎湃向他们挥手、欢呼以致谢,一切都让人感觉是那么的自然,那么亲切,丝毫没有作状的感觉,让人感到似乎又回到小学去郊游的时候。
车到了日瓦乡也就算是到了景区门了(门票:128元,再送一张CD),再换乘景区的车(60元/人/双程)进入亚丁村。基本上来说,到了日瓦你那先进的通讯工具----手机也只能作装饰了,虽然你能看到满满的信号指示。从日瓦到亚丁的路,很明显是人工新开的,尘土飞扬,整体上已破坏了森林的完整,但难得的是山上的松树依然粗壮挺拔,看来比较少受到人类的砍伐。(要知道高原上长棵大树可不太容易)其中有一座山头,曾经发生过火灾,整个山头的树都变成碳了,真令人觉得可惜。
从亚丁开始就无法坐车了,换上马匹真正开始享受这一次的旅行了。哦!不对!我换上的是头骡子。呵,真不好意思,见到高头大马有点怕,于是赶紧抢了头个儿小的骡子。小B可不客气,人仔最细却骑上最高的马。(可事实证明,我的骡子比她的大马好多了,又乖又快,看来凡事不可看表面哦!)
从亚丁村到洛绒马场,如果有机会再去绝对不骑马,最好还是徒步。你可以不走马道,沿着河边一直走到牛场,景色就不用我说了。刚上马时,人感觉很兴奋,强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打在身上,倒还觉得舒服。在冲古寺休整一翻,用冰冻溪水冼把脸,冰凉入心,人也清爽很多了。
继续上路(马),渐渐已开始无法寻觅到这样的树林,路边只换上一些低矮的灌木,猛烈的阳光直晒下来,露在外的皮肤有种蛰痛的感觉,没多久整个手背已开始发红了。转了个垭口三座神山突跃眼前,远眺神山神圣庄严,山上雪白的冰川反射着强烈的阳光刺得眼睛无法直视,一阵目眩只好低头戴上太阳镜。再转两个弯,突如其来的凛冽寒风,又大又冷,吹得帽子也快飞了,冷得人开始直打哆嗦。这是一种如此奇怪的感觉:阳光依然蛰痛着皮肤;大风让人无法正对它,吹起的头发打在脸上象刀割似的;风带来的冷气让人穿着羽绒服仍冷得受不了,连骡子也开始有点行走困难(外加尘土飞扬)。
终于来到了络绒牛场,安置好住处和行李,顺道介绍一下我们的“Hotel”: 大概有八个大帐篷在一块较高的平地上,我们住的是1号帐篷,(建议大伙以后要在络绒牛场过夜不要住1号大帐,它紧邻休息帐,而在休息帐篷内20多个小时不断地烤着大火,大火熏出的烟一直飘入1号帐,甭提有多难受,唉!本来就不大够氧了。)一进帐篷只觉得两眼发黑,啥也看不见(没有电更别提灯了),只嗅到一股发霉的臭味冲鼻而来和那令人窒息的”闷”;左右两排“大床”,每“床”六位,如同一“大炕”;地面是肥沃黑土地,潮湿外加泥泞,走道大概一米多宽,中间还放一个竹编的堆满垃圾的大垃圾筐,天啊!真让人难受!
在休息帐中吃过午饭,要了一大壶“酥油茶”,嘿嘿!!这可比传说中好多了,味道还不错,有点象带咸味的奶茶,不过就是味道淡了点(嘿嘿!可能渗了不少水)。大壶还真是大,我们四人实在无法喝完,于是就让了给隔壁桌的驴友们(阿坚、阿俊、阿彬,还有漂亮的小MM - 小崔)。瞧!这样又结识了四伙记。
这两天山上的游客并不多,在休息帐中,驴友们都纷纷在打听上“五色海”的消息。但好消息并不多,听说昨天有一女游泳教练单独上山,晕倒在半山让人发现抬了下来;又听说有人得用钢丝床从络绒牛场抬到亚丁村去了。但也碰到几个刚下来的人说,其实也并不怎么样,就是有一段路比较陡一些,险一些,过了也就好了。道听途说了一大堆,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该信谁好了。“饭饱茶足”后,H大哥和小L就跑去睡午觉了,我和小B毫无睡意,于是就跑到牛场附近拍照去了。途中又遇到阿坚(又是广州来的),聊了一下计划,于是就相约明早一同上“五色海”。回到1号帐,H大哥和小L正和牛场上的廖医生在聊天,廖医生看过了H大哥说他问题不大,大伙也就放心了。(后来才知道,廖医生无论对谁都这么说,心理治疗法嘛!顺道说句,和小B一起在牛场的小河里测试登山鞋的防水性,看来小B那双贵的就是不一样,下回得狠点儿心!!!)
趁时间尚早就睡个下午觉吧!一觉醒来只觉得脑袋胀痛无比,似乎给锯子锯开了,与这次比起,之前的头痛真是小菜一碟。那种痛痛得让人失去所有耐性,恨不得大吼一声把头向墙上撞(就可惜没有墙)。散利痛一如往常“白粉”般有效(其实本来就含有玛啡),15分钟起效,一点没胡扯。头痛舒缓少许才发现1号帐的成员都回到帐中了,天色还不算晚,还能认出大伙的样子。一会儿廖医生过来了解帐逢各人的情况,这才知道,刚到高原的头痛是正较正常的反应,一般人都逃不掉,特别是在睡完觉后会痛得特别厉害。
大伙也都没有胃口吃什么了,糊乱吃个快食面也就算了。此时,H大哥和小L又倒下不行了,我和小B只好象“阿四”般待候着他俩,斟茶递水又喂药。随着天越来越黑,帐篷内也一片漆黑,大伙纷纷把手电拿出来挂起,整个帐内顿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今晚将会是最难熬的一夜,听廖医生说,一到了夜晚,高原上的氧气会更加稀薄,山风会更大天气也会更冷,而且要早早把床铺盖好,不然晚了床铺内容易受潮结冰。于是帐内大伙都“高度警戒”起来,把能吃的药都一股药啃下去,以保平安渡过。H大哥的情况好象随着夜的来临而更糟糕了,闭着眼睛痛苦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氧。于是小B又去叫来廖医生(看来还是小B的抗高原能力强),廖医生赶紧给了些“硝酸苷钠”给H大哥以护心脏。帐篷中的成员一个一个地睡了,心里也暗暗祈祷一切平安。
小B悄悄告诉我外面的星空好漂亮。哦!于是也按捺不住了,起来,走出了帐篷。(顺便撒撒野,别笑!在这你也只能在这神山脚下,山为墙、天为顶地撒撒野了)满天繁星正如书本上的描写一般,又亮又大是如此的清晰,看上去是那么的近,感觉一伸手就能摘下来。山风似乎是知道我走了出来,玩起了找迷藏,一下子停了下来。四周突然如此的安静,哦不!应该是“寂静”,这与我们平时在郊外所感觉的“静”完全不一样,这里静得连小虫子的叫声都没有,静得自己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但一切都是如此祥和,让人感觉不到有丝毫的害怕。(如果此刻可以躺在地上仰望星空的话,那一定更美,可惜地面太潮湿了)天上虽然没有月亮,但依稀可以看到四周的景色,也许是因为神山上冰川反照的光。此刻仰望神山,黑黝黝的山体顶着雪白的冰川,神秘怪异,似乎就站立在你身旁,有一种奇怪的、直逼着你,让你呼吸不过来的感觉。这一刻,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如同在梦境一般,连自己都在怀疑 -- 我真的在吗?世上真的有我吗?
5月2日:洛绒牛场(4780米)- 牛奶海、五色海 (5200米)
夜有多长?在此之前令我感受最深的就是BB出生的那一个夜,不知是因为距离那一夜已太久了,还是因为这一夜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我们已吸取午睡的教训,把脑袋调到对着帐篷中间的道上睡,但是情况仍是不堪回首。先介绍一下,午睡时大伙的脑袋放在靠帐篷边上,山风从帐篷的缝隙中吹进来,冰冷的山风还直吹着头不算,帐篷还拍打着脑袋,虽然戴着帽子仍冻得头皮发麻)
夜晚躺在床上,人如同喝醉酒似的,脑袋胀痛并能真切地听到自己心脏和脉搏的跳动声。本来夜深的高原氧气就少,再加上在密不透气的帐篷内,甭提那股难受劲了!一到夜里,本来白天就凛烈的山风更加变本加厉,呼啸咆哮地席卷着帐篷,帐篷让风刮得象快要给卷走一样。这也许是因为氧气不足的原因吧,一个晚上醒来十多次,但每次都是迷迷糊糊地,你能真切地感受强烈的头痛和哄隆隆帐篷拍打声,挣扎着却无法真正清醒过来。
一早,伴随手机的闹钟声,帐内的伙伴们也逐渐痛苦地爬起来。此刻,脑袋的痛疼已是令人无法言语,一片空白,只一心爬起找药,更顾不上水杯中那冰冻的水,手上的药是多么的一大捧了。(从来不知道人是可以这样吃药的,还好昨晚特意把药和水放在床头上)在此不得不为“散利痛”再卖给一次广告(15分钟头痛无踪),感谢上帝让我带上了足够的量。H大哥似乎没有一丝儿好转,待候他吃完药后,把氧气包交给他,他立即急不可待地大口吸起来。安置好他,再回头看看小L,看来她也无法跟随我们上山了。于是整理好行装后,走出帐篷,昨天约好的导游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清晨的高原清新无比,连心情也随着快乐起来。
早上七点,上山的人渐渐汇集起来(一共也不过十多人左右),只有我们请了导游,所以大伙也都跟着我们一道走了。走过小河边的草地,草地非常奇怪,有许多“土包子”象牛屎似的,有点恶心。(插播一下:此时小B发现忘记拿相机了,只好跑回营地去取,我笑口迎迎地看着她气喘嘘嘘地跑回来,还冲着我翻白眼。呵呵!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可真不象她!)空气非常清新,风已变得很轻,吹在脸上冰冰的很舒服。
走过这一片草地,开始进入小树林,树林内的“松树”长得很奇怪,特有古树的味道(虽然长得并不高大,树身很粗,但树杆却细,横七竖八的挡在道上,有点儿象“盘景”),林中的小路并不好走,伴随着许多的碎石片,但不太陡,只是一脚高一脚底的,偶尔会有一树干横卧路中,并且要注意看路,一不小心脑袋碰上打横长的树也不觉奇怪。穿过小树林,大概花了个把小时,此时路越来越陡了,融化了的雪水顺着碎石小路流下来,潮湿与泥泞。呵呵!新买的登山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路越来越难走,左边是两座雪山间的山缝,风在山缝间转了几个转又反回来变得更加猛烈,更让人无法把握风向,特别是对于我这种纤弱女子,有种快要给卷走的感觉。路就在悬崖边上,而右边却是紧靠着巨大的岩石。大风来时,人需要手扶着岩石(还好有手套),背着身,否则连呼吸也觉得痛苦。小B的鼻子已是受不了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扶着岩石。这也是我们不太够经验,本来上雪山应该带个面罩什么的(其实早上起来时已有少许鼻血流出)。
过了这一段较陡的山路,有一小平地,已有个把上山采“冬虫草”的藏民在这休息。中间还围绕着一堆比人还高的“马泥堆”,飘扬的经幡与四周那幽黑的山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很美!很美!!回头看一看,只见一漂亮的藏民小姑娘拖着小B,在后面100米左右,一步一步正往上爬。(呵!她可真幸运哦!)
牛奶海:
藏语“海子”,一般是指一潭水,也许是因为历史以来藏民居住的地方,“水”对于他们是如此珍贵;又或者是,这儿的海子大多都是融化的雪水,冰清玉洁,来自神圣的雪山,所以受到藏民的尊重。无论她是怎么样的一种传说,见到“牛奶海”的那一刻,“兴奋”对于我们来说已是不足以描述当时的心情了。欢呼、跳跃,清澈见底的海子就在脚边,冰川就在身旁,冰川就在脚下,我也终于来到了,来到了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高原反应?那是什么东西?呵呵!(不知道该如何描写牛奶海的景色,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文笔太差了吧!)
身后走过两个喇嘛,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或许已是见惯不怪了。可是一眨眼功夫,却发现他们已走到远远的“牛奶海”的另一边了,喔!他们是去转“神山”,整班人突然都安静下来了。“转神山”?去吗?我看了看小B,她也正在看着我,迟疑的目光相互对视着。“去吗?”我轻声地问了声,她看了看转山的“垭口”回视身边的同伴们,“退缩”其实已刻在他们的眼中了。正在迟疑的一刻,只见Eric已迈步向垭口跨去了。(顺带一句:其实这班一起上山的人,到达“牛奶海”时已是很艰难了,如果说还能挺得住的就应该只是四、五个人而已。奇怪??反而是女孩子棒一点哦!)
五色海:
放弃了“转山”也不知道是否会后悔,但能到“牛奶海”也算是完成了这一次旅程的目标了。“转山”放弃了,“五色海”可不能不去。沿着陡峭的山坡,再爬上“五色海”,5200米的高度对于我们似乎已没什么太大挑战。
“五色海”的水已很少,没有想象中美,但自己却没有一丝的失望,也许这一次要的只是一个经历,一个自我的挑战。正流连在“五色海”景,“五色海”的风时,天上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下雪!每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了,于是纷纷收拾行囊往山下走去。
站在“五色海”边上望向旁边的一座山头上,又看到刚才上山采冬虫草的藏民们。这一次终于明白了,冬虫草之所以如此昂贵,除了它本身具有的良好药用效果外,还有就是它的采摘。随便在此介绍一下冬虫草的采摘,一般来说冬虫草是整个埋在高原的黑土地里,而露出地面的只有一片1厘米左右长,1-2毫米左右宽的小叶子,所以采摘时得趴在地面上,一寸一寸土地慢慢找;找到后还先别乐,还得小心翼翼地扒开方圆10厘米或8厘米的土地,大概挖一个十多二十厘米深的坑,可别把虫草弄断,断了可不值钱哦!一天下来也拔不了几根。价钱?一根3元、5元到7元不等,主要要看虫草的大小而定。
雪花忽而轻飘飘地随风飞扬,忽而被山风怒卷迎面“片”来,天灰沉沉的,天地间象是蒙上了一层白纱又象是让photoshop 加柔光镜处理过似的。远远看着另一山头上正采摘“冬虫草”的藏民们,一个个趴在山坡上,一幅好奇怪的图画!
第一次进高原,第一次上雪山,第一次见下雪(以往见的都是积雪)。生命中的第一次让人难忘,令人忍不住伸出舌头来接着雪花,冰冰凉凉的,唔……味道好极了!大部队缓缓走了,而我们几个却落下,慢慢地品着雪,赏着风,谈笑着风月,享受着自己快乐的心情。
生活也许就是如此,在你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才和你开个玩笑。
在我们伴着小雪走到“仙乃日”山脚下,离营地大概还有两公里路。苦苦支撑了半天的小崔姑娘突然坐在路旁的小泥丘上不肯走。嘴里嚷着“不行了,我太累了!”(在这也随带说一说,在整个上山的过程中,小崔姑娘在整团人的积极鼓励下,最终一同爬上了“牛奶海”和“五色海”,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次轻松的历程,也许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看了看大部队也已走了,只剩我们六个人了,于是大伙伴都坐下休息一下。
“我好困,想睡觉!”小崔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吓了一大跳,第一瓜是蹦起来大声叫唤着“不行,小崔!马上起来回营地,不能睡……”此时阿彬和阿俊也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来,一左一右夹起小崔就走,嘴上还大声叫着:“小崔,不能睡,快起来”
“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太累了”
“不行,回营地再睡!”
向导!我突然跳起向营地冲去。对,找向导,他帮我背的背包中有葡萄糖和小崔带的氧气包。从来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在4800米海拔的地方奔跑,沿着崎岖的小山路跑了4~5百米,终于见到了向导(桑大哥)的身影。“桑大哥!桑大哥……”我急切地叫着。桑大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向小崔一行人的方向指了指,已无力再说什么了,他马上也意识到了,转身随我跑回去。(知道在高原跑步的感觉吗?就象是喝醉酒,脑袋发胀,呼吸不过来;跑时不觉怎么样,一停下来,整个人象是灵魂出窍,感觉自己在飞离自己的身躯,还真不知该怎么描述好了,下辈子得把语文学好一点。唉!)
见到我俩跑回来,阿坚把背上的小崔放下来(应该说是“和小崔一同摔在路边的“牛屎包”上),自己坐在一旁大力地喘着气。那倒也是,我让你在4800米海拔上背个人试试!何况都中午两点多了还没吃饭呢?此时见到小崔已是面色发青,咬着唇,紧闭双眼。
开葡萄糖!吸氧!
从前总以为电影上拍的雪地牺牲的情节只是虚构出来的,这一次终于明白,人在抵抗自然环境上的无奈是真的一如电影情节的发展……
“冷,我冷!”
“手!我的手,我的脸! 麻!!”
“黑!我看不见”
小崔嘴里糊乱叫着,两手在空中乱抓。我一边让小B脱下我系在腰间的羽绒服给小崔穿上,一边打开小崔脖子上扣紧的钮扣,接着抓住小崔的双手不断地给她按摩发麻的双手。
突然,小崔双手抽筋无法紧握,手指僵硬地半撑开,双手紧缩在胸前,不断地在颤抖。男孩子们也相续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扶着她半躺在草地上。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好象世事总是如此,偏偏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就又是雪又是雨的)阿坚已往营地跑去搬救兵,大伙围着小崔,头发上也都铺着薄薄的雪花。不断地吸着氧,喝着葡萄糖,突然不知谁在旁说了一句“喝那么多葡萄糖行吗?”……
……我真想抽他两巴掌,哪个小混蛋连葡萄糖有什么用都不懂,气死人了!
此时,小崔突然全身抽拙,整个人缩成一团,而且怎么也不再理会我们大声的叫喊、用力的摇晃!我想都来不及想,用手使劲在她那嫩白的脸上一掐。(大概一般后母娘平常也就这样干的吧!)
“哎唷!疼!”随着她叫唤的那一声,我们的心下掉下来了,而小崔却哭了起来。“别哭,别哭,这样会耗很多氧的!”阿俊开始担忧起来,但依然温柔得一如既往。我也开始有点内疚起来,“是不是我掐痛你了?”我轻声地问。小崔笑一笑摇了摇头,唉,连眼睛都没睁开。
看着氧气包越缩越小,大伙的心也越来越沉了,雪还在下,我也还在给她按摩发麻的双手、脸和手臂…… “好美,真的好美!”小崔虚弱地说着。晕,我两眼发愣,头皮发麻,不会吧!不会是回光反照吧!怎么办?我的手一刻不停地给她按摩着,可是那僵硬的双手依然无法活动。那一刻,小崔就像婴儿般对我们依赖与信任着。可是眼看着氧气就用完了,可是阿坚还没回来。
“怎么了?”突然一男人探个脑袋过来。抬头一看,见一胖嘟嘟的小哥哥手上还提着一包.几乎是同时,我们几个跳起来,“氧气!快开!氧气!”那男人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一步,同时也马上明白过来了。小哥哥真是很好人,没事一人带三个氧气瓶,还不上山.呵呵!幸运的小崔,看来上帝还挺眷顾她的,可是她依然是不断地抽拙着。就在我们正准备要开最后一瓶氧气的时候,阿坚终于带着廖医生赶到了,还带来了一匹马和两保安。
一切正也就顺顺利利地回到的营地,可是回到营地后却发现两伙伴不见了(小L和H大哥),只剩下我俩的背囊放在帐篷一角。连纸条也没有一张,到处打听,也没什么结果,禁不住担心起来,出什么事了?此时,阿彬走过来说,他们一会儿得下山了,这儿海拔太高了,怕小崔受不了,另外他们包了车要回稻城,现还有两个空位。于事商量了一下,和小B就决定和他们同行 - 回稻城!
走入帐篷中,坐在小崔床边上,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虚弱地一笑说:“谢谢你!”,话一说完眼泪就花啦啦地落下。安慰了一番就出来了,看了看三座神山,正如小崔曾说过的:“好美,真的好美!”。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自身的存在的价值,原来自己也可如此坚强。
一切如常,下山、回稻城(因心里也担心两伙伴的安危,也就放弃也许多地方了)。一路上,好几次小崔几乎晕死在车上,幸好有充足的氧气,一到稻城她就住进了医院,阿彬也就在医院里陪了一个晚上,我和小B就理所当然地霸占了他们原来预订好的房间(哈哈!白住)。第二天,大伙也就分道扬镳,他们赶着回成都了。
后记:
人生中真的能让人永远记住的事并不多,许多事情在发生的时候,总让人难忘,可是日子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所以人类发明了文字,好让自己的记忆可以日久常新。
其实,从亚丁回成都,这一路回来也有不少的际遇与感受,只是相比之下自己的重心仍在亚丁,所以也就忽略了许多其他的细节。 在稻城亚丁这一旅程里,沿途看到许许多多的车祸,也有血淋淋的画面,而大多都是自驾车去的。在此奉劝要去稻城的朋友们,最好不要自己开车去,上高原没有谁敢担保一切,许多多次上高原的人也会命丧稻城。(有看过一名为“绿茶”的女子写的关于她丈夫死于稻城的真实故事吗?)
回广州后,小崔和小B在QQ上不时有说上几句。我上QQ的机会比较少,只听说她找过我,但渐渐地也都淡忘了。其实这一次旅行仍有不少的遗憾,没能“转神山”;漏掉了最美的海子 - “珍珠海”;还有虽然有时间但依然没有去充满美丽故事的“海子山”;也没能走进稻城边上著名的杨树林……
记录这一次的旅行,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只因忘记的事情太多了,让自己能记住生命中的这一小插曲。自己也明白自己没有漂亮的言词、也没有美妙的修饰,但是一切都是“从心而写”,用自己的感受来写,希望能留住一些什么。
留住什么?……
(完稿:2005.04.12 下午17: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