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听人们说过“海子”,说是内陆地区的少数民族没有见过大海,就将大一些的湖泊称为海子。我没有去考究其出处,就当是如此吧。
坐上九寨沟景区旅游车,从沟口向沟底进发,两边的景色与我们在其他山谷所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的群山环抱,一样的沟壑纵横,一样的苍松翠柏,一样的天高地近。随车的景区专职导游开始了程序似的介绍:“请大家向车的左前方看去……”绝无仅有的水色,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全车天南海北的游客都发出了惊呼。芦苇海、情人滩、盆景滩、镜海、孔雀海……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海子纷至沓来,好像跟随着我们前行,好像昔日的老友等待着朋友的光临。
应该说旅游了许多地方,江河湖海看了不少了,但是这种美艳得让人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还是头一遭。和黄山的翡翠谷相比,他的色彩更加纷繁,就连显见的蓝色也有着不同的风韵:天蓝、湖蓝、蔚蓝、普蓝、深蓝、蓝中带绿、蓝里透红、蓝得让人心醉、蓝得晃人的眼;和庐山的三叠泉相比,他的声响更加轻盈,就连随处可闻的流水声也有着不同的情感:刚才还是潺潺涓涓的委婉,路一转,便如惊涛骇浪般的奔放起来。这种奔放并非让你耳膜瘫痪、撕心裂肺,流水是铺陈开来从高处倾泻而下的,一道道,一股股,虽然不是那么凶猛,但那气势的确让人震撼,那张开双臂的姿态的确令人顿觉亲近,声响是很巨大,可绝不惊扰你,任意一处站定,便能用常态的声音和友人交流畅谈了;和海南的亚龙湾相比,他的水色更加透明,同样是一眼见底,但是深度迥异,站在亚龙湾的海水中,水过膝时能见度还行,但齐肩则只见水不见沙了。九寨沟的海子无论大小,水底的一切都能一览无遗,让你以为他深不过头,浅不过脚,导游的提醒却让我们惊叹:每个海子都有数十米深,最深处甚至过百。
人们给这些湖泊去了许多美丽的名字,不过,一路走来,我实在无法一一记取。因为,他们是何等的相像:九寨沟里的每一个海子的色彩都不尽相同,绝非五彩、五花这样通俗的词藻可以一言蔽之的;九寨沟里的每一个海子的形状都各具千秋,绝非天鹅、孔雀这些平凡的动物称谓能够指代的;九寨沟里的每一个海子的姿态都迥然相异,绝非珍珠、盆景这些观赏的物件可以形容表现的……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被人们命名了,但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静谧、安详、雍容、秀雅、激昂、澎湃,使我们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再现和创造的。
站在海子面前,我无言。我不知道,他是否欢迎我这个匆匆过客地来访,我不知道,他千百年来地等待是否只是为了让我无言。我非海子,焉知海子之乐?
海子里生活的小鱼个头不大,外表也极为普通,一身的灰色,与美妙绝伦的湖水相比真可谓丑陋。但他们却浑然不知,成群结队地在湖水中自在地游弋着。岸边的警示牌告诫大家不要给他们投食,怕它们吃了我们这些外乡人的食物后,打破湖水中的生态平衡。没曾想,身旁操着南京口音的一位窈窕淑女扔了一片辣椒进去,我们只当她是无意为之,没有横加指责。可她见水中的鱼儿聚拢上去只闻了闻,便四下散开,就又扔了一片。虽是同乡,我们一群人立即嚷了起来:“别扔了!”虽然一路上我们都说着南京话,但此时却齐刷刷地说起了普通话,实在是觉得汗颜,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抬头去看她浓妆艳抹的脸。这位老乡没说什么,从我们身边走开了。
九寨沟的海子最有特色的还是要数那些水中的树。对于植物学一窍不通的我来说,这些树木姓甚名谁我不知晓,他们有的早已没了生机,静静地躺在水底;有的根扎在岸边,而自己的身躯却投入了湖中,如同顽皮的娃娃迫不及待地扎猛子,只可惜裤子还没有脱,箍住了双腿;有的只是横躺着浮在水面,悠闲自得,有根的他自然有生机,没有被湖水浸没的地方不时冒出一些新绿的枝芽,衬着或蓝或绿或白的湖水甚为鲜活;更多的地方,流水直接在低矮的灌木丛中穿梭、在高大的乔木林里奔腾而过,无论是湍急还是舒缓,都只能企及他们的根部,如同孩童与长辈一样,不管怎样的撒娇卖乖、胡搅蛮缠,树木最多只是慈爱地抖动两下枝叶,任由他去了。
因为是随团前往,自然不能像驴友一样随意地将歇、停留,只能在急行军般的行程中,驻足片刻。
“我还要再来九寨沟!”我如是说,同行的老师们如是说。
海子,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