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画廊”出来,我有点冻着了。这次出门身体好像不大适应,风一吹净打哆嗦。
前一天晚上,住在张家界景区内,我的脸一直红着,手脚却冰凉,可能是发烧了。
讨厌这样病恹恹的自己。
希望早点到长沙,热辣喷香的锅仔肯定可以温暖我的胃。
长沙本是计划外的目的地。如果不是张家界的机票售罄的话。
机票一出,立马打电话联系东航,将上午十点半航班顺利改签到下午六点半,全价票只有这一个好处。
这样的话,意味着我们可以在长沙至少吃三顿饭。
四小时时速120公里的大巴,到达长沙已晚上十点半。
五一大道路面开阔,灯火辉煌,弟弟说像极了浦东大道。
到底是超级女声的首府,果然有湖南卫视的派头。
因为川菜的关系,我也喜欢湖南菜。
川菜好多都放干的辣椒面,觉得湖南菜的辣椒相比之下更新鲜。
可是,无论是“洞庭春”,还是“滴水洞”,都缺少那种走在街上就猛钻进鼻子里头的那股腊肉和辣椒味。
在这样一个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的冬天,当满大街都充斥着诱人的香味,要抑制住自己埋头扎进饭馆里的冲动,实在不单单是考验意志的问题。
在去宾馆的出租车上,已经打听好了依次要吃什么:玉楼东、杨裕兴、火宫殿。
三家店都是百年的老店,中华老字号,而传统又保持得相当好的那种。
比如玉楼东的招牌菜辣子鸡,比如杨裕兴的汤面和粉,比如火宫殿的豆皮。
又比如在火宫殿正好是一年一度的庙会,院子里搭起了戏台,花花绿绿的戏服、震耳欲聋的锣釵、吱吱呀呀的调子。
还有人满为患的客人。
不仅仅是游客,当地人也喜欢三三两两一起吃,所以饭店的人气特别旺。
事先虽然知道长沙的夜生活丰富,但凌晨一点多还看到那么多老老少少进出饭店,饭桌不知道翻了第几次面了,所有服务员都一路小跑应付不过来,如此丰富的盛况还是让我们目瞪口呆的。
火宫殿,最早是供奉火神的地方,后来形成了集市,小吃盛行。
建筑和桌椅都一派古迹,可是留下了最革命的标记:毛主席当年来长沙,在火宫殿品尝臭豆腐,夸了一句后人皆知的“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还说火宫殿是“劳动人民的地方”。
所以现在几块小小的臭豆腐五块钱趾高气昂地卖给劳动人民!
老实说,长沙著名的臭豆腐我觉得不咋地,我喜欢那种外面脆里面软的臭豆腐,可是这儿的不管是五块钱劳动人民产,还是两块钱无证小摊产,习惯把里外炸得皆硬,咬下去尽是末末。
一共吃到四样对我来说很稀罕的东西。
槟榔。
在凤凰的时候就发现,店铺里随蜜饯一起卖的还有一包包的槟榔。打扮成加应子的模样,里面像深棕色的桃核一劈二,还有深深浅浅的纹路,不知怎的,我就想起初中的文言文《核舟记》。
听说有人不适应这味道连连作呕,搞得我没吃之前以为就像榴莲那味呢,而吃过后有人会面红耳赤,头脑发热。
但我吃了一大块,觉得汁水充沛,有股奶油香,味道好极了。而且这颗“桃核”特别禁得起咬,不断会有味道冒出来。没过多久,唐唐和我都有喉咙堵住,觉得很闷的样子,不过不是很严重,吃完后口齿仿佛还有一股奶油的甜味,久久不散。
怪不得南方人喜欢嚼槟榔,很多人特别有瘾头,而顾不上牙齿会变色。
如果有这种水果长期供应,我怕也会欲罢不能的。
鱼腥草和蚕蛹。
小时候吃没吃过油炸的蝉蛹我不记得了,但蚕蛹这样炸得焦糊糊的我第一次吃到。
除了太咸,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鱼腥草是凉拌的冷菜。长得普普通通,像清明前后的芦蒿,不过是白色淡黄色的,可是吃到嘴里那味道——就像是吃生鱼。不是日本餐馆生鱼片的生鱼味,而是带鱼鳞的河鲫鱼活鱼味。
终于知道什么是恰如其名了。
不过好像四川人湖南人特别爱吃,回来跟Johnson说起,他一脸诧异:“难道你们不爱吃么?”
我摇头,不但表示我不喜欢,而且表示我连见也没见过。
辣椒。
很早就听说,说是四川人湖南人云南人比,关于不怕辣怕不辣和辣不怕的笑话。
在同学当中,我算是蛮能吃辣的,差不多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所以到湖南的饮食都适应,想不到就在长沙,却因此差点上了电视。
在玉楼东海还点了一个招牌菜:开胃鱼头王。好家伙……等了四十分钟,上来一个盘子,so大,覆盖桌面的那种。大鱼头肆无忌惮地趴在大盘子里,上面一层青绿色的剁椒。
一开始吃,还不觉得辣,连连夸味道赞。后来发现,这个辣味是有后劲的,而且后劲十足,因为没过一会儿,就再也吞不下一口了。以前吃到辣,嘴唇发麻,嘶啦嘶啦吐舌头,可是,这一辣,直窜脑门,觉得食道和胃都在啸叫“辣死了辣死了”,我们三个就大长着嘴,相含泪眼看着大鱼头,就是吃不下去一口。
弟弟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我说好,咱们要成为长沙辣死第一人了,这下可出名了。唐唐说,我们会不会上“媒体大搜索”啊?想到我们仨出现在稀奇古怪的新闻报道里,想想就忍不住笑。
长沙最出名的地方就是岳麓书院和马王堆汉代女尸。
岳麓书院真不愧是四大书院之首,依山而建,安静、闲适,这样的气氛不用来读书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历史上这里总是可以出名人,多的不单是读书人,读书人摇身一变投笔从戎的也层出不穷。
湖南大学,前身就是岳麓书院,好像是中国占地面积最大的大学,和中南大学比邻,两所学校都沾染了书院的气息,在这里读书的学生真是幸福。
省博物馆没去,时间只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冻着了。
岳麓山上,凛冽的寒风穿过赫曦台,看见“惟楚有材,于斯为盛”的门联,我不知道自己哆哆嗦嗦发抖是不是因为太激动。
上了机场大巴,我们沉溺在舒服的暖气中都睡着了。
抵达上海后,连续工作六天,正逢冷空气突袭,结果那一礼拜都有点昏昏沉沉。
湖南,只是中原的一块,而我只到了那一块的一个角落。又或许,这只是我中原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