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定,徒步八公里,走到绒布寺。
10:13,开始义无反顾的行走。李大叔因为高反,和刘大叔一起在原地等待马车。用李大叔的话来说,昨天他一夜未眠,就等着盼着有辆车上来把他接下去。漫漫长夜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是否还能活着看到天明。估计这会若看见马车,也就跟看见亲人解放军似的欢天喜地了。而刘大叔,昨天半夜叫唤之后,这会却跟没事人似的。说是坐起来喊了两声,打了两个嗝,居然就气顺了,再也不憋闷了。分析了半天,觉得是那脸盆一般大的一盆泡面和N块烤牦牛肉惹的祸,再要不就是那氧气枕头起了心理安慰作用。
走在喜马拉雅山谷,不时回望一下渐行渐远的珠穆朗玛,和迎面刚刚上来的人,无论坐车的,还是徒步的,彼此亲热的打个招呼,想到昨天上山时看见徒步人的敬佩之意,虚荣心开始作怪,觉得自己酷的不行了。
12:13,成功走到终点。两个小时,海拔下降100米,行程8公里。骄傲的想为自己鼓掌。平措早已等到不耐烦,不过看到我们平安下来,仍是不忘夸赞两句。说我脸色很好,和昨天上山时一样,而李大叔,似乎看起来非常糟糕。又说前几月,有人半夜高反,牺牲在了大本营。大家纷纷为自己的安然无恙再次庆贺。
坐在车上,沿着颠簸的盘山路回程,仍为自己的壮举兴奋不已。回望去时路,我在心里落泪:未来,即使我老到没有牙齿,不能散步,也会在冬日午后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时候,回忆起年轻时代曾有过的经历、热情和梦想。。。
到了拉孜,车内起了严重分歧。我和小C希望拐到萨迦寺去看看,晚上就住拉孜;而平措希望埋头赶路,当晚住在日喀则。而我们觉得这样后面一天行程过于松散,中午就可返回拉萨,实在有些虎头蛇尾。争执的结果,总是有一方要放弃的。这一次,放弃的是我们。满怀着对平措的不满,无比沮丧的等着车子将我们拉回日喀则。然而,谁也没想到,因为平措的一意孤行,因为我们小小的妥协,竟然见到了不可思议的日落美景。宽阔不到边的公路,左手,是满目金黄,金色的山,金色的云,金色的田野,金色的天空;右手,满目红霞,天空染上红晕,云朵也好像微醺的脸庞飞上的红云,田野好像要烧着一般;而正前方,天空正蓝,粉蓝,湛蓝,深蓝,墨蓝。。。天哪,一方天空,怎可如此多彩?!人生,永远是这样,我们专注的为失去的东西哀悼,不会去想,其实有不一样的惊喜在前面等着我们。执着——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放下?!
傍晚,依旧入住日喀则的农民旅馆。尽管知道可能招致剧烈的头痛来袭,仍不能放弃所谓文明人的习惯,去洗澡了。自暴自弃的想,如果高反,就让它一次反个够吧!不幸发现,自己将沙滩鞋遗落在大本营的帐篷,郁闷了两分钟,然后自我解嘲:这样好!我将足迹永远留在了珠峰!
晚上,我去走廊晾那个在大本营帐篷里被熏得臭气冲天的睡袋,意外听见小C 屁颠屁颠的打电话向朋友汇报珠峰徒步经历。不由得抿嘴偷笑,丝毫不以自己不道德的偷听而羞耻,因为我知道,我们都一样,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呢!
饱享尼泊尔厨师依旧美味的手艺后,躺在床上看电视,一心一意等待高反来临。那晚,电影频道在放《勇敢的心》。结尾,主题音乐响起,华莱士手心的手绢滑落,我也再次崩溃,流着热泪躺下,却无梦到天明。。。
(下集预告:八千里路云和月——fei行藏地之天葬 & 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