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梦一场

王朝旅游·作者佚名  2009-06-07
窄屏简体版  字體: |||超大  

又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时节,又一次背着行囊走在剡溪一方。剡溪,只因李白曾说“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而简单的爱了。

“秋来山高水长,思汝惠佳,敬杯谢茶”,给友人发完一条短信后,轻装上路,这一程依然是沿着去岁走过的路,感觉剡溪的柔波。此行,去蒋介石的故乡,然而与政治、历史、名人、文化无关,只是延续着我的山水梦;而这一片山水与我是熟稔的,亲切而安全。

到那处冠以“中华民国文化”的古镇时,迎接我的是苍翠欲滴的柏树,凌霄生层云,已在溪岸守候了百年,你的修行是多少年?暗暗问树树不语,玄疑是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在文昌阁阶下,夺目的是枯藤老树和小桥流水,剡溪涓涓已近溪流的尽头,此处看来并不是流水,溪水略显混浊,深绿浅绿的浮藻悬浮在水中,热热闹闹的探头,彼此挤攘着。

阳光在我的发梢帽沿镶镀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金边,秋日初晨的微凉把我迷离的眼光拨拉的清醒。我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哪里看我?浣衣女在埠头三五成群的捶衣,随着木杵有节奏的起落发出阵阵爽朗不拘的笑声,谈笑间仿佛今年多收了三五斗。水面偶尔有远处漂来的瓶子,至桥墩搁浅,此时却搁浅在我的心灵沙丘里,不知它们是否装有在水一方的佳人心愿?

溪畔停有五只竹筏,古朴纯厚,工艺简单而有灵气,只是一览便有返朴归真的胸臆,竹制品、木制品俨然给我们回归自然的错觉,或者只是一种理想状态的自我追求,亦不为过。我只是静坐在拱桥上,看近处水色潋滟,浮光摇曳,看远处浮云从树梢后缓缓升起,与擦肩而过的云层颔首拥抱,尔后飘向天际更远处,消失在视线尽头。桥柱上刻有新旧错叠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某某到此一游,对此我已视觉麻木,不再心动蹁跹。

沿着溪边的步行街一直向前,左侧是绵延而上的剡溪,右侧是整齐划一的两层楼商铺,黛瓦灰墙,翘檐凌飞,商铺均为木质窗棂,雕栏画柱,若得南唐李后主相见,定唱一曲《玉楼春》“醉拍栏杆情味切”。街上行人如织,繁华一如清明上河图。

一朝天子一朝臣,溪口的灵魂深处亦已找不到往昔民国的残留,只丰镐房的那位垂暮老者,仿佛带领我走进那个悠远的时代。丰镐房前左右各有枫树如列兵昂然守卫,偶有几片黄叶强留枝头,树下站着一位老者,貌似蒋介石,一袭茶色长衫翩翩,手拄半新龙头拐杖,聪明“绝顶”之相,只是眼神混沌,表情淡漠,应是作了专职摄影道具。

在沿街商铺闲逛,突然一条在风里飘拂的淡紫色披肩闯入我的视线,那一抹浅紫如云烟般迷蒙,仿佛我心,柔软飘逸如前生梦,恰似为我量心定做,遂购入放在行囊的最内层。与此择邻而居的是一家古玩店,古色生香,泛着幽幽薄光的玉石圆润而有内蕴,心形桃符令百鬼生畏保吉祥平安,店堂深处有一玉制蟾蜍约尺把高,颈缚两串铜钱,眼睛黝黑发亮,口吞山河,作引吭高歌状,栩栩如生,应从月宫谪仙来。眼光收回,触手处是一只笔筒,沉敛内秀,微凉沁骨,本欲配之同质镇纸,遍寻不得,于是买下这只孤筒。

从店堂出来,徜徉前进,有一阵水香的凉风从身后袭来,回首处,一对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合骑一辆双人自行车,正朝前方驰骋而来,男孩在前座奋力踩轮,女孩在后座笑的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久久回荡在上空,路旁的玉兰树一低头,一微笑,宽容的呵护着,脉脉的注视着人间温情。人间温情离我如此遥远,哪里觅得欢愉片刻,为什么我的心如此忧伤,是因为没有快乐的注入。

溯溪而上,有眩眼的旺盛的生命绿,打破我迷惘的遐思,那是一片菜畦在向我招手,纵横交错。薄弱的土地散乱的栽种着青菜、芋艿,短绌有力的毛豆荚子蠢蠢欲动着它的果实。不远处,溪水倒映着打着褶皱的蓝天白去,有一只水鸟倏忽而过,宛如离弦之箭,只依稀可辨细长的红褐色的尖喙,一身宝蓝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煜煜生辉。如果可以,我愿将它命名为“精卫”。

远山连绵起伏,我梦游的脚步仍怅惘前行,越来越近山麓,只闻流水湍急,哗哗作响。淙淙流水从远古时代走来,经丘陵、荒原,经日照、月影,经砾阻、沙漏,历亿万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不变的是它纯真如初的性情,只为有清透的源。此处溪水清灵,清晰可辨溪底软泥上的青荇柔柔的招摇,与初见溪尽头的水质已大相迥异,看来同流合污这个词也有商榷余地,或因距离、地势而泾渭分明。

溪水时而被秋风吹成碎片,碎成金色的长短句,稀释在溪畔,惟有垂柳感觉到它的存在,属于它独有。渐行渐远无人烟,这儿是一条小路,这条花径好像许久没有人走了,有雏菊、狗尾巴草、芦苇……济济布满水崖,花若单瓣,薄的几乎透明,落落余晖可透;若重叠复瓣,皎皎若河汉女,映着媚惑的花蕊。那么茂盛的生命,一朵一朵撒播着自己的美丽,擎着自己的心愿,在我脚下铺展,好像亲近,又好像拒绝。

顺沿匍匐的小草,是一只黄犍牛一只乌牯牛在低头用草,犄角油亮,虽不见牧童,我却恍然听到清亮的笛声。大自然和谐的音符让我迷醉,我在道旁石块上斜倚,闭目冥想。时空转换,疑是古时田园,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生命如水,东流不息,何时西归?太阳被浓重的云层隔断,料峭的山寒令肌肤凉初透,我想,是该回程了。

我是痴爱背包旅行的野孩子,以为山水才是真正的归宿,而浊浊尘世那个叫作家的所在,却是临时栖息的驿站。万丈红尘,我如何回家?

 
 
 
免责声明:本文为网络用户发布,其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文中陈述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其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
 
 
© 2005- 王朝網路 版權所有 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