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的夏天我在北京,走了很多的名胜古迹,一直没去长城,因为我不想去八达岭,不想去慕田峪,他们说箭扣和司马台的长城峻险无比,在网上看了N篇游记和攻略后,我决定去古北口,打算从古北口沿着长城一直走,走到司马台。
但我毕竟是一个人,古北口又在离京城很远的地方,于是我在天涯上发帖子,征集网友一起去爬长城,一个叫牧暮的福建网友说,她一周后到北京,可以和我一起去。那天早上在西直门长途汽车站,我终于见到牧暮,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福建中学老师,两人买了从北京到巴克什营的车票,朝着古北口飞驰而去。我们在京顺公路上堵了近两个小时,到了古北口已是下午1点多了,行走的雨说,在古北口抬眼就能看到长城,一下车,果然长城就在不远的山头蜿蜒起伏,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长城不免心生激动。打电话给先前约好的澡堂老板,让他来接我们一下,在等待中古北口的孩子把我们围了一圈,拿出相机给他们拍照,小孩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的眼睛里满是纯真。澡堂老板是个标准的北方大汉,跟着来到他们家,家门口放着种着花的浴缸。在看韩剧的老板娘见我们来了,就忙着做饭,西红柿炒鸡蛋,醋溜土豆丝,丝瓜炒肉片,榨菜蛋花汤。吃过饭我们坐在客厅里和老板娘聊天,这家人原来住在北京城里,住在建国门一带,后来房子拆迁,就搬到古北口来,在村里开澡堂的,因为有很多人来古北口旅游借宿,他们就把家里的空房间收拾出来,接待像我们一样的游客。周末他们在北京读书的女儿回来了,我们就和他女儿住一间屋。两点半的时候,我们在老板娘的带领下去了古北口段的长城。沿着田间曲折小路,看到一堆堆破石土砺,老板娘说这都是长城,以前人们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好的砖被挖拿去盖房子了,现在都不敢了,都知道长城要好好保护。古北口保卫站纪念碑被绿树掩映着,远处是广阔的平原,战争离开这儿已经很久了,它站着纪念着那些被战争扼杀的人儿。我们站在长城上,老板娘指着远处村子的一边说,那里以前住着都是旗人,是北京城里当兵的,当小官的旗人的家属,那些人都不和村子里的人来往,吃的粮食都是从京城里运来的,现在村里还有很多旗人,显得他们很高贵。长城那么寂寞在山岭间盘旋,长城上的兵人寂寞在砖石箭戈间耗尽生命,那砖有三十斤重,多少人用了多少条命,花了多长时间,能延着山岗的起伏垒起这条防线。残酷的战争不是瞬间扼杀人的生命,而是用漫长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耗尽了兵人的灵魂。我们顺着长城一路前行,右边是北京,左边是河北,以长城为界,远处一群白花花的羊在长城边上吃草,老板娘说,河北人又过来放羊了,并指着左边不远处的村庄说,那是河北人的村子。长城这边,长城那边两个村子相距不足十里地,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俨然不同,一个是京城,一个是河北。这长城啊,在古时隔开了和敌人的距离,在现在隔开了国人的距离。一路走一路看,古北口到司马台的长城大致可分为四段,古北口段-----军事禁区段----金山岭段----司马台段。古北口段的长城到二十四眼楼为止,再过去就是军事禁区,远远望去那儿长城上的草有齐人般高。在二十四眼楼我们遇到了一对山东情侣,他们也是要从古北口走到司马台去,他们背了帐篷,打算晚上住在附近的村子里。黄昏时分,我坐在二十四眼楼的台阶上,懒懒地眺望,夕阳洒了一身,手抚着破损的城墙,远处在山岗间蜿蜒的长城,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忽然有些忧伤,为了历史,为了被历史冲刷的长城。吃完饭,老板带我们到村子里转悠,村口有条大河,河水滔滔,老板说,这河水是供应北京市的居民用水的,上头规定沿河两岸的农村都不准种水稻,只能种些果树,蔬菜什么的,大片的土地都荒着,大米只能买着吃。这河水是从坝上那边流过来了,一路上有多少村庄的人,都在默默牺牲。伴着闪电,我在这长城角下的陌生小镇昏昏睡去,梦中我好似一修筑长城的征夫,劳累困苦怨不敢怒;我又好似望眼欲穿的怨妇,痴痴等着出征的归人。早上四点就摸黑起床,老板昨晚就帮我们联系好了车子,带我们去金山岭。结帐,老板娘说两个人给60块钱吧。愣了一下,便宜的有点不可思议,吃了人家两顿饭,还住了一晚上,还带我们爬了那么久的长城,不禁在心里暗暗感激北方淳朴的民风。我们是两个调皮的旅人,打挠了金山岭的清静,踩着露珠引着小风爬上了金山岭长城,朝着司马台的方向望去,一个个敌楼蜿蜒起伏消失在很远的远处,根本不知司马台在哪里,按照地图指的方向一路忐忑地走。 这里的长城虽然也破落但比古北口的完整,也许是因为要收门票的缘。原本驻守在这儿的士兵多为江苏镇江人,为解兵人思乡之苦,故将这片山麓名为金山岭,取镇江金山寺这意。陡峭的台阶让我却步,但是上了金山岭,只有往前走了。我们互相搀扶着前行,见到这块指示牌让我们欢欣雀跃,司马台就在N座山这后。
(清晨的长城)
(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