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尔津到禾木乡大约3,4个小时的车程。离开布尔津一个多小时后就进入了山地,雾色茫茫,把前方遮得严严实实,而山道却越来越崎岖,真是有些凶险。
我们身后坐着的一群学生摸样的年轻人。见到这番情景倒是显得很兴奋,一边不住地隔着车窗拍照,一边相互的嬉笑打趣。和他们一聊,才知道他们是今年从各地高校毕业志愿到布尔津支边工作的学生。来了没几个月,赶上国庆节,就结伴跑出来玩。
喀纳斯周边的小镇里,禾木是最有名气的,因其景色秀丽而被称之为“神的自留地”。汽车在山里绕了几个大圈,一个巨大的峡谷出现在我们面前,峡谷两侧,秋叶满山,层林尽染,谷底则是一片狭长的草原。已近秋末,草木凋零,只有零星的牛羊在懒懒闲步。车上的游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所震慑了,那一声“哇”的赞叹,绝对是不约而同。司机也善解人意,停下车让我们下
去拍了一通照片。重新上车,邻座的一个本地姑娘笑道:“漂亮吧,这还只是开头,到了禾木,那里的风景才真叫做美呢”。
终于到了禾木,首先进入视野的就是一排排图瓦人的小木屋。图瓦人属蒙古族,据说祖先是成吉思汗的西征大军一支,行到此地,见这里山水秀美,草场肥沃,便就此扎根。不过,喀纳斯地区座位旅游资源开发数载,不少真正的图瓦人已经迁走,留下来的是专门经营旅游业的人了。
我们来之前,禾木已经下了好几天雨,此时虽然骤雨初歇,地面还是泥泞不堪。我们背着大包,提着沉重的馕,小心翼翼的走在湿滑的路上,去寻找攻略上推荐的驴友之家--禾合驿。禾合驿距离车站较远,加上路滑难行,让我们走了20多分钟才找到。和这里其他的旅店一样,禾合驿由一圈圆木栅栏和一个大木门合围起来,好似一个小小的山寨。我们初来乍到,进得门来,东张西望,只见几个人蹲在正对着的小屋前闲聊。
关于禾合驿,很多驴友都在攻略里都介绍过。这里的主人叫做沈力,新疆人,通信专业,大学毕业后,在北京,上海两地工作了几年,决定归隐山林,于是只身来到禾木,开了这家旅店。沈力自己算是个资深驴友,推己及彼,对散客驴友很是照顾,加上他在本地苦心经营几年,人脉甚广,喀纳斯附近的各族朋友都卖他面子,所以人称沈大侠。江湖上的朋友来了,也都愿意到他这里来投名拜帖,一来寻个落脚之地,二来也好打听一下前方的情况,三来可以拜托他找个可以跟随的队伍,那么接下来几天就算是有了着落。我们来这里,自然是想找这位沈大侠的,可这群闲聊的人里,谁看着像大侠呢?
正自踌躇,那群人里一个30岁上下,带眼镜,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跳起身,向我们走来。他大概一眼就看出同样留着山羊胡子的Yelz这几个人里领头的,一脸笑意冲Yelz伸出手来道:“来啦!”,神色之间,宛若多年老友重逢。Yelz心头一暖,迎上去握住他的手道:“嗯,到了,你就是沈大侠吧”。男人颔首道:“我就是沈力。”接下来寒暄几句,无非就是久仰大名之类。沈力问我们是否已经有了住处,Yelz便说说,大家一下车便直奔这里,还没找住处。“这样啊,我这边今天刚好满了,没事,我朋友的房子就在后面,这就带你们过去,把行李放下来再说。”,沈力说罢,便兀自在前面带路,我们也跟着他走几十米,过了一座独木桥便又看到一个小院子。沈力冲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主人道:“朱力,这几位是我朋友,你这边还有空房么?”那个叫朱力的男人停下手中的活应道:“还有个四人间,320块。”沈力道:“不能便宜了么?”这时从另一间房里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大概是朱力的老婆,说道:“今天客人多啊,已经最便宜了,屋里会烧火炉,晚上暖和的”。沈力问Yelz怎样,不行可以再带去别处。Yelz看过攻略,知道这个价格不算黑,再则背包很重,走泥泞的路上颇为吃力,就决定住下了。沈力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带回有事可以找他。
小院虽然简陋,环境还真不错,旁边就是禾木河,潺潺的水声很清晰。进了我们的小木屋,发现除了4张床和当中的一张小桌子,一个火炉,就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在城市里,320块钱住这么一间,实在有些离谱,不过在禾木,又是旺季,也就不算什么了。我们放下行李,拿出带来的馕,和着布尔津超市里卖来的老干妈辣酱吃了几块,心里想着明天去贾登峪的事,便又出门去找沈力打听。
找到沈力,他得知我们要从喀纳斯去白哈巴,就给了我们一个叫做“啊哈”的当地人电话。“你们找到他,说是沈力的朋友,他会帮你们安排”,沈力道。Yelz之前做攻略时也联系过一个叫佳木斯荣的当地牧民,说好了住在他那里,用他的马。不管怎样,去白哈巴是下一步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定下来怎么去贾登峪。正说着,又有人来,沈力忙着去招呼了,正好旁边有个胖胖的导游,看上去是带大团队的,我们就向他打听。胖导游是带队上黑湖(喀纳斯旁边的一个野生湖,去年有人在那里被熊吃掉了,后面会说)的,据说有60个人,只订到两间大帐篷,得5000块钱。“太贵了,可那边就几间房,不住也不成”胖导游一脸无奈向我们诉苦。我们心里一惊,庆幸自己不必去凑那个热闹,转而问胖导游如何去贾登峪。导游告诉我们,坐班车最方便,不过会错过好的风景,也可以骑马或者徒步去,然后问我们是否带了扎营的设备。我们表示没有,导游摇摇头道:“步行要两天,路上必须扎营,你们这种情况,还是只能骑马当天到,不过这个季节马也贵,我找的团队价也要300一匹”。这让我们心里一凉,看起来,继续往前走,住店和交通的费用都不便宜,照这个趋势,只怕身上带的钱会不够。
一时间没有什么想法,沈力又走开了,此时云开雾散,秋日的阳光温柔的撒了下来。也罢,我们几个出来玩,一向随遇而安,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乘着这好天气去四处逛逛,也不辜负了这“神的自留地”啊。
于是走出禾合驿,在旁边的邮局里给家里寄了张明信片(那天正好是这所邮局今年在禾木营业的最后一天,明天邮局的人就会下山过冬,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再来)。
顺着小道向前,过了一座桥,就是大片的白桦林。踩着厚厚的叶子走在林间,沙沙的声音伴着禾木河水的浅吟低唱,恰似一首秋色变奏曲。阳光透过树冠撒下来,将原本就是黄色的叶子打扮得更加鲜润,偶尔轻风吹过,无数金色的叶子就如雨般飘落,真像是在画中。抬头看看天空,是一尘不染的纯蓝,远处的雪山顶也露出熠熠发光的一角来。
在河畔小憩,正好能见到对面的一些小旅社。一个穿红衣的画家正在支起的画板前勾勒着,岂不知,画风景的人,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我和mm一路漫步,从原路过了桥,又返回旅舍。天色尚早,我们就继续往前走。路过哈萨克人的养蜂场,看见一家算是挺大的旅店“蓝天山庄”,往里面瞟一眼,正好看见刚才那个红衣的画家。画板还没收起来,我们便好奇的走进去,看看画的怎样。画家画的是油画,虽然还没完工,但能看出画的正是河对岸的景色。旁边的屋角下,还堆着好几幅画好的作品,看起来,这位画家在这里也盘桓了多日。
有几间屋子是敞开的,Yelz一看,里面居然铺着地毯,装着空调,设施远比我们住的那里要好。这里的主人是个姓尹的蒙古族的大婶,此时正站在画家背后看他画画,Yelz便随口问一间房多少钱,大婶介绍说,双人间都是200。还真不算贵,Yelz忙问还有房间不?大婶说,今天是没有了,明天应该有的,便问我们准备在禾木呆几天。Yelz说,明天就打算上贾登峪,现在正愁怎么去呢,坐车没意思,骑马又太贵了。大婶说:“骑马啊,150块钱一匹可以”。Yelz说:“外面都说要300呢”。大婶怫然道:“那些人最近都乱叫价,我帮你找马!”说罢,拨通了一个马队的电话,不用几句,便帮我们订了明天早上去贾登峪的马,连同马夫一共5匹马,每匹150块。见大婶如此古道热肠,
我们倆到时候有些不知所措了,大婶瞧出我们有些不放心,笑着说:“马队晚上会来人,你们到时候过来,交一下押金,相互记一下号码就成,不用担心,我这里这么大一块儿,要是骗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婶这么一说,倒显得我们有些小肚鸡肠,当下约定晚饭时候我们过来这边吃饭,顺便交押金。
真没想到能租到这么便宜的马,Yelz信奉市场决定价格,既然外面都是300块租一天,这里怎么会便宜一半呢。既然不得其解,难免有些惴惴。回到住所,刀削他们也逛了回来,说起这件事,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管怎样,晚上去看看再说。
天色暗下来了,我们4人如约去“蓝天山庄”吃饭,禾木的东西大多从山下运入,都不便宜,我们点了几个菜,只求吃饱,两天来头一次吃米饭,很香。河边有两个吊床,吃饱了去上面躺一会儿也很舒服。
然而,等了一个多小时,始终不见马队的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室外也冷起来了。尹大婶又打了几个电话去催,喃喃道:“这些老哈萨,做事就是没谱,这会儿说马找不到了,去找马了”。转头对Yelz说:“要不你们先回去,等他们来了我再打电话叫你来”。大家见空等无益,便打算回去了,心下想:“果然有些周折,看来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出了山庄门,才发现黑灯瞎火的一片,根本分不出回去的路!电筒和头灯没有带出来,大家只好用手机照明,按照印象中的方向往回摸,四周寂寂无人,说不出的闹心。
还好路不算长,岔路口也不多,走了20多分钟,居然找到我们的住所了。阿弥陀佛,赶紧进屋,发现火炉已经生好了,屋里顿时有些暖意。围着火炉,大家面面相觑,商量了一下形式,都做好实在不行,做汽车去贾登峪的准备了。
又过了1小时,正当大家感觉郁闷之际,Yelz的手机响了,是尹大姐的电话, "喂,小胡吗,马队的人来了,你们过来吧!"
看来还有戏,大家连忙往蓝天山庄赶,有了刚次的经验,手电,头灯,全都带上了。来到蓝天山庄,果然见门口有几匹马,一个哈萨克小伙子正在和尹大婶说笑。尹大婶见我们来了,对小伙子说:“他们来了!”转头对我们说,这是马队的嘉陵。那个叫嘉陵的帅哥歪过头打量一下我们,有不太地道的汉语说:“你们明天要马?把钱交给老板娘吧,明天早上10点从这里出发。”我们原以为会重谈价格,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于是把马钱交给了尹大婶,她也开了张条子给我们,证明钱已收
到。
总算解决了马的问题。大家都很开心,回到住地,夜已深,抬头才发现,天空原来那么低,星星原来这么多,我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璀璨和完整的银河,太美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