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Tree top(树顶)的路上。
一再地问,是不是两个小时。罗伯特说是。结果三个多小时了,还在路上。黑人还真是说话不算数。
想,这伊丽莎白怎么选这么远的地方住呀。听好几个人都是这么说的:伊丽莎白小时候在这里住,住在树顶的小屋里。某一天,从树上下来,就成了英国的女王。
经过卡娜提拉镇,在高尔夫球场的对面,车子拐进了一个大的庭院。上面写着:OUT
SPAN。
在绿草地和高大奇异花树的环抱中,坐落着别致的小楼。看了半天,也不在树上呀。心想,也就是形容一下吧,这树上有个小阁楼还可以,怎么能有一座大房子呢。进门,立刻有人递过来擦脸的热毛巾。还有爱情果冷饮。
午餐后稍微休息了一下,我们乘坐带护栏的旅行车出发了。说是去看动物。在肯尼亚大多的节目都是看动物。
车在绿岭中的红土路上盘旋。路旁走过负载的村妇。西非的妇女是直接把东西顶在头上,不管是桌子还是煤气罐。东非的妇女则把东西拴在带子上,然后用脑门拉着带子。
车子中间停了两次。一次是看野猪,一次是看猴子。去过马赛马拉,觉得哪里的动物也不行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下得车来。全副武装的两个黑人负责保护我们。这里是阿伯德尔自然公园。位于赤道以南24.5英里,海拔6450英尺。
我们被告知能活动20分钟,但不能走远。
远远地看到一座小屋。真的在树上。赶紧留个影。
结果我们却是向那里走去。嘿,这么大,有四层呢。准确地说,不是一个小屋,是一个4层的小楼。楼的正中,坐落在Ekebergia
capensis树上,其他的地方都是在高高的木桩上。楼面贴的都是树皮。
前面的人开始顺着户外梯上去。可能是进去参观吧。进去,每个人领到了钥匙。原来晚上要住在这里。
很小,却别致的房间。木格子的小窗,旧式的灯。墙上有个小红灯。说是夜里有动物来,它就会响的。把东西放进屋里,赶紧跑到4楼的大平台。这才发现这楼是在两湖水的环抱中。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喝着啤酒或是可乐。看绿野、高树,看蓝天、白云,看湖中的它们的倒影。
突然有人喊“大象”。我定睛瞧啊瞧,在哪里呢?旁边还是惊喜。我再看别人,人家的手里都有望远镜。我也到处游走,但什么都想不起来带。
有望远镜递了过来。我接过。我清楚地看到了沉稳的大象。它走下山坡的绿树丛,向湖边走来。
我把望远镜还给她。她叫安娜,跟我年纪相仿,来自英国。
从山坡到湖边,本是很近的,但大象绕着过来。它顺着一条路过来。
来了很多猴子。用两个前臂支着,把脑袋探进去喝水。也有很多野猪,吃起草来夸夸的,就像人用手拽草一样响。
几只鹤,收起了翅膀,落到了湖边。
买了《非洲的树》和《非洲的鸟》,用望远镜仔细地看着,辨认。我和安娜。
晚餐是在三楼吃的。20左右个游客分成两桌。桌子是长方行的,很长,中间挖出去一条。下面是轨道,上面是可以来回滑动的小木板。谁吃什么,就自己从小木板上取下。跟中国的原桌异曲同工。
我要吃的海鲜卷还没来得及拿,小木板就走了。有人把小木板又给我推了回来。是安娜。
英语、法语,意大利语。棚顶铁架上的老灯照着这些互相陌生的人。
与餐厅相连的咖啡厅。在大玻璃后的宽大椅子上坐下来,喝着咖啡,看着灯光下的动物。大象从湖里出来了。4条像电线杆一样的腿上全是泥。它走到灯光下,用鼻子吸着地上的白面。呼呼的,像吸尘器。它吸完面,再去湖里喝水。它鼻子动着,都是皱。它鼻子一甩,喷出好多水。再来吃面。还用鼻子吸土,撒到身上。
野牛更是吃得鼻子、脸都是面粉。
哈哈大笑。我和安娜。
安娜愿意行走,她已经去过36个国家了。她的爱人叫乔布林。他不喜欢自然风光,不会游泳,而且有恐高症。虽然他每次都不陪她出来,但他们的感情很好。他喜欢读书,喜欢呆在家里。他读万卷书,她走万里路。行走,或停留,都是同样有魅力的。只是不管她到哪里,他们一天一个E----mail。
湖里的水一半是蓝黑的,一半是黄的。水草静静地,水鸟低低地飞过。绿色的水草和它们黄色的倒影。野牛去喝水,在湖边一个趔趄。
有什么飞过,被灯照得亮亮的。以为是蛾子呢,细一看,是萤火虫。又有萤火虫飞过来,打着它们的小灯笼。环形的闪电突然照亮。照亮我们彼此刚刚熟悉的脸。
夜里,那小红灯果然响了。我披着毛毯出去,看到安娜在外面,还是单衣。转身回去给她拿来一条。她说谢谢,指给我看湖边露头的犀牛。
无梦的好睡眠。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了这里,回到了OUT SPAN。
当年的伊丽莎白是住在Tree top。1954年一场大火毁了它。我们今天住的地方是在原来的对面重建的。今天是OUT SPAN是女王为了纪念在这里的日子,出资建的。
值班经理室的门边,一个栗色的像框里,一张1977年的报纸这么写着:一夜之间,她成了英国的女王。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1952年2月,伊丽莎白和她新婚的丈夫开始了蜜月的环球旅行。5天的肯尼亚参观,他们环游世界的一部分。肯尼亚送给他们的礼物就是一个树顶小屋,为了给他们看动物。2月5日夜里,伊丽莎白多病的父亲乔治六世去世,2月6日,她从“树上”下来,就成了英国的女王。
当时随行的有伦敦晚报的记者,澳大利亚早报的记者。Tree top一夜成名。
跟我原来的想象差得太远。
吃过早饭,安娜要走了。我还要去附近看看香聂河。
我们分手。犹豫了一下,我们没有给对方留下地址。E----mail是可以连接世界的。
女王离开了Tree top,再也没有来过。我估计自己也不会再来这里了。世界太大,我还得去别的地方。世界太大,我估计也不会再遇到安娜了。虽然我们都爱行走,还在行走。我们不再联系。虽然我们在短短的相识中有欢笑,有和谐。
我们与这世界的大部分,是擦肩而过的。只是,我想,我们行走的人,晃动在世界各处。肤浅的接触,任何地方也不能深入。而我们曾深入的生活,会不会正一天天的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