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北疆---那个叫禾木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禾木。山锥子一样尖尖的耸着,围着那一小块的平地。
村子里房子都是原木的,房顶也是尖的。院子也是用长条的木头钉着圈起来,那围
栏仿佛就是用来给我这样的闲人趴在那上面聊天的。”
多年前看到的这段对于禾木的描述就这样轻易的勾走了我的魂,有一段时间经常想
象着自己懒在那被木栏围起的院子里伸直了两腿晒太阳,那对我来说是天堂一样的
日子。
我终于伸直了两腿懒在那被木栏围起的院子里晒我的太阳了。
在禾木家家都有一个这样的大院子。
我住的木屋就在禾木河的边上,早晨推开木门,清清的河水就在面前流淌,而夜晚,
潺潺的水声伴我进入甜美的梦乡。
院子里堆满了刚砍下的木料,男主人正在院子的一角挥汗劳作。
围栏上整齐的搭着雪白的被氇子,松松软软的,散发着阳光的气味。
几匹马儿被拴在进门的围栏边,打着马响,甩着漂亮的马尾。
阳光晒酥了身上每一块骨头.
这样的午后除了眯着眼睛打瞌睡之外还能干点什么呢?
当然,这样的午后除了晒太阳之外还能沿着河边散步.
清清的河水总让人忍不住想要蹲下身子去轻柔地抚摩,触手冰凉,来不及缩手,那一股冰冷
清澈已在身上蔓延开来.
河滩上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忽高忽低,我象小时候跳格子那样跳跃着,前进着,快乐着.
河滩的前方有一座木桥,桥的一头竖着块木头牌子,上面用黑字写着:禾木桥施工,暂停所
有车辆经过.
桥的中央已经被崭新的木料铺成了一条大道,大到足可以让相互经过的马队不用避让就能
从容而过,桥的两边则是一条空一条的木排,你可以透过木条的间隙看到下面奔腾的河水.
工人们在两边加紧施工,还未完工的禾木桥已显现了它的繁荣和忙碌.不时有一队队的马
帮迎面经过,回家的牛群在桥上留下了一坨坨的牛粪,我们就在木排的空格与牛粪之间凌
波微步.
桥的那头有一片金黄的树林,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迎面而来的是牵着马儿风尘仆仆的游
客,身后的禾木村是他们要来的地方.彼此间一个微笑,一个点头,仿佛一个离家一个进家
的邻居.
过了桥有一大片的草地,不远处是成片成片金色的白杨和白桦.一条小溪穿林而过,阳光
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林子里留下斑驳的光影,地上铺满了金黄的落叶,我喜欢走在上面
听它沙沙的响声,恍惚间我好象走进了希什金画笔里的白桦林.
我始终认为黄昏是一天里最美的时刻,因为我喜欢落日前那绚烂的云彩.当我们登上美丽
峰的坡顶,夕阳的余辉刚好洒满整个山谷,暮色中,炊烟四起,召唤着未归的家人.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线隐入山脊背后时我们已在一家小木屋中坐定.这家的主人是俄罗斯族,
男主人是个帅气的俄罗斯小伙,有着一双迷人的蓝眼睛.他极力向我们推荐他家自制的一
种含酒精的饮品"卡瓦滋",说是味道非常纯正,喝过之后我才明白他的眼睛为什么如此醉人...
旁边桌子的人已走了大半,只剩下一中一青两人还在对酌,很自然地我们聊上了话.他们来
自重庆,是搞摄影的.那位大哥非常能侃,且幽默风趣,一聊之下发觉现在牛人特别多,哪都
能遇上一个两个的,所以我改称大哥为牛人大哥.牛人大哥眯着醉眼诉说着他连着11年每
年来禾木的情景,他说禾木最有味道的不是秋季而是冬天,大雪封山时,那时没有游客,那雪
能积到小腿肚,他就静静的一个人守在村子里拍照.他自豪的告诉我们以前杂志上关于禾木
喀纳斯那些最好的照片都是他们当时拍下的.我发现他在诉说当年的时候眼睛是放着光的.
他还说今年是他最后一次来禾木了,因为禾木已不是当年的禾木了.我非常羡慕牛人大哥,
也非常理解他此时的感受,我相信11年前的禾木一定比现在的美,比现在的纯,没有人大兴
土木工程,没有人经过你身边时就会问你要骑马吗?要骑马去喀纳斯吗?这几年我也是怀着
牛人大哥那样的心情一直在马不停蹄的狂奔,是的,是一路狂奔,奔在那木措,奔在喀什,奔
在稻城,奔在香格里拉...我发觉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就无法停止下来了,对于喜欢行走的人
来说,最幸福的莫过于走在路上.喜欢非一郎的那句"驴在做驴的时候是幸福的".
夜晚的禾木异常安静,一个人在漆黑的院子里溜达.抬头望去满天繁星,璀璨的银河从头顶
跨过,不自觉的想要伸出手去,仿佛掂起脚尖就能触碰到这大颗大颗的星,同样的星空我只
在那木措见过,那个寒冷又美丽的夜晚...
是夜,我拥着无比温暖的被窝期待着禾木的黎明...
(白桦林)
(禾木河边)
(禾木炊烟)
(白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