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窗外成片的葵花,正在早晨的太阳下显出黄黄的金色,他们说已经到宁夏了。外面有一些窑洞,再也没有隧道,平地开始越来越广阔。列车经过中卫的时候,看见好多稻田,青秧苗长得和家乡一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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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泽老乡是第一次离开云南看见如此广大的荒野,荒凉得让人胆战心惊。每每这个时候他就要说,这些地方太丑了,真是太丑了,送我几百亩的土地,我也不愿意来。
我听了就很好笑,说是呢,会泽是很好在啊。会泽确是好在的,那里是云南王唐公继尧的家乡,也是清朝唯一一个在外省设立铸钱局的地方,是云南斑铜的最早产地,也是小熊猫香烟的故乡。他老人家一个劲赞美自己的家乡,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使我很好笑,不过谁不说俺家乡好呢。
那一天经过了越来越广阔的平地,还经过了沙坡头。说是这里的治沙在全世界都很有名,经过的时候大家都趴在窗户边看,为那些狰狞的山形和荒凉的沙地惊叹不已。我们这些四川和云南的人看到这样的景象,怎么能不惊叹呢,每每看到那样的荒凉,我就想要是能把云南山地里那些茂密的蒿草,就用一季的蒿草来把这些戈壁铺平,那该有多好啊,该有多么的风调雨顺!
正当我们惊叹的时候,列车乘务员告诉说我们还要看见腾格里大漠呢!我们就请他到了的时候一定告诉我们知道,那段时间大家在期待中度过,时间过得很快,车里气氛活跃了好些,昨天晚上的煎熬似乎已经过去了。
在塞上,我跑下车玩的时候,乘务员告诉我说昨晚在间壁讲演的老教授,也已经是两次带领女儿进疆了。
也许是乘务的同志弄错了,我们后来就没怎么看到沙漠,只在遥远的戈壁尽头有一抹黄黄的沙脊,让人感觉到沙化的明显。
不料大家却看见了长城,一段一段,延绵不绝地、时断时续地在延伸,还有烽火台的残迹。
陆续有人下车,有些地方位子已经空出来了。最里面的姑娘困了就靠在我旁边的小伙肩上。小伙晚上就要在酒泉下,他那么空身的来去,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带。我把咸菜、牛肉干拿出来大家一起吃,老乡的侄子积极地打水倒垃圾……
一个到金昌下车的大哥告诉我说,在金昌以后的路上,立了好多墓碑,那都是解放这些地方的时候因为各样的斗争牺牲掉的年轻人,他们中小的十五六岁,大的二十来岁,党把这些地方拿下并建设起来是不容易的。
我就一直找寻,路上有寂寞的人家户,确实看到好多墓碑,就那么安静地立在荒野戈壁……人存活和死去的姿态太多了……
小子儿在酒泉下的时候,他早早就跑到门边去等着,也不知和我们道个别什么的,就那么走了。
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不坐K1012不知道旅途漫长,嘿嘿。第二天晚上天黑时候我们的车进疆了。空出的坐位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可以躺下来睡在坐位上。因为疲惫,大家入睡都很早,偶尔有方便面的味道飘过来,但再也不像刚上车时候那样整齐划一。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经过了广阔的大地,在车睡中偶尔听到列车员叫下车的人换票,收拾行李。就这样,当天空再次出现朝霞的时候,我看见一些披雪的山峰,知道我们的车已经真的到了新疆大地上。
那会泽老乡,并不知道去阿克苏还有那么辽远的路程,我劝他说到乌鲁木齐再去买阿克苏的火车,那样我可以帮他送上车去,考虑妹妹的交代,他还是决定在吐鲁番下车。那孩子经过两夜的煎熬,显得瘦了许多,不过眼睛骨碌的,依然很精神,他们背上包包,一老一小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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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广播里播送可以直接买从乌鲁木齐到疆内各地的车票,我就穿过好多截车厢去买了一张当晚到布尔津的票。在我印象中北疆是那么的潮湿和凉爽,雪峰在很远的地方伫立,草原上鲜花四季开放,就打算到布尔津去休整几天,然后结伴去走禾木。
现在剩下我和那对老夫妻,还有那瘦瘦的大姐。一路又上来了好多摘瓜的人,还送我们好多新鲜的哈密瓜,他们带来了新的故事和脸孔……这样一来,时间就过得更加块,大家都有些按耐不住的期待,张望着外面的山和戈壁,就是没有水!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光山和戈壁,不知道车走了多长的时候了……大约中午两点的时候,我们看见了红柳和草地,看见了绿色的东西,远处已经再次看到雪峰,外面风很大,好多矮树都歪朝一个方向,路上一些遗弃的房屋、工段什么的,向我们无声诉说着过去那些曾经发生或许辉煌过、没落过的事。
大家精神越来越振奋,全没有了预料中那种疲惫不堪的憔悴,目的地就要到了,那一分钟我也渐渐相信了人身上有无尽的潜力可以去使用和挖掘。
当我看见第一驾风车的时候,知道乌鲁木齐到了;看见风车就是到了达板城,不远的地方就是乌鲁木齐,就是天山脚下优美的牧场,我来了,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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