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4日
由于碰上广交会,没能买到21号去杭州的车票,因此我转道温州,想顺便先去看看楠溪江的春天,然后再到杭州。大概是因了杭州的召唤,在楠溪江只停留了一天。沿着楠溪江一直往源头走,到了张溪就不想继续了,心里挂念着杭州。顺着张溪往回,一个人坐了一辆温州的回头的士,15大元如同包车一般,风风火火地开回了温州。不想错过西湖边的日出,我买了230路过杭州东的票。在软卧车厢里迷糊了很久,闹钟响过了也没发现,一张开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了,抓起行囊匆匆下车,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没有坐过头。出来东站,发现老天爷也很不帮忙,雨后的阴天,看日出的计划泡汤了。大概是因为“非典”,到处都冷冷清清的,我犹豫是先睡一觉还是进城打发时间。在车站售票处看了一下车次,然后决定先到城站去。没想到东站的夜班车不多,等到3点半开过来一辆专线车,上车之后又等了45分钟才开,司机和乘务员不断地在喊“不要随地吐痰,把窗户打开不要关”等预防“非典”的提醒,我下意识地戴上了我那个没什么作用的口罩以求安心。到达城站时,已经是凌晨4点半了,公交车500才发出头班车。在便利店吃了一份早餐,来到k7车站等候发车。K7线很有意思,头班车还没开,已经有很多老人家以在此等待着,他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运动,代替他们排着队的,是挂在栏杆上油桶、饮用水桶、和塑料瓶。看着大大小小的水瓶排成一串,让我这个不明就里的外地人奇怪了好几分钟。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他们一定是到什么地方去取山泉,就像我们广州的老人家去白云山取水一样。明白过来之后,我立即决定跟去看看究竟,反正闲着没事么!开车了,陆续上来的几乎都是提着水瓶的老人,车子上欢声笑语,我感觉像是坐上了一辆老年活动中心的旅游车。车子驶过断桥,眺望窗外风景,湖面依然雾气氤氲,上月看到堤上清冷萧条的倒影如今已经变得绿意葱葱,尽管隔着浓重的雾气,堤上的翠柳依然透过水雾显现出一片生机,柳叶已经长成了,柳条柔柔地低垂着,一直到西泠桥。过了玉泉之后,车窗外的景色变得郊野起来,九里云松过后,汽车在树林里穿行。车内热闹极了,而车子外面却越发显得幽静。很快便到了灵隐山门,我跟着众人下车。一路上好奇心驱使着我,开始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些老人家,但是由于长途跋涉,晚上又没有睡好,很快我就被他们甩得远远的了。不由心中暗叹这些老人家的脚力非凡。沿路往南走,经过了三天竺和中天竺之后,我走进路边的一条岔路。在这里,可以看到一涧流水从密林深处一路向我走来。看看地图,顺着涧水的源头方向应该是龙井寺了。溪边,一路上不时地见到打水的人迹。而这条小道上“草薰薰,木欣欣”的景象一直打动着我,使我踏着疲惫的步伐更向幽深处走去。刚才的毛毛细雨开始变成了雨点,我的衣服也逐渐湿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觉得疲惫,便原路折返。来到岔路口,这时才发现雾气比来路上更加浓重了。半山谷中见到一亭子,便坐下来歇歇脚。雨脚很密,此刻望出亭外,小径上雨洒竹林,淅淅沥沥;声韵悠然,逸我清听。独坐亭中,侧耳细听,这才猛然领悟:这就是庄子说的“天籁”啊!想到这里不禁莞尔,原来“天籁”到处都有,只是在乎于你是否用心倾听。继续前行,忽然听到钟声响起,顺着钟声前行,来到中天竺法净寺,这里的僧人正在诵经。到了三天竺法镜寺,晨钟依旧,诵经的歌儿弥漫着大殿。虽然满身的疲惫,但此刻聆听着钟声,让人感觉平和怡神,倦意稍减。见到一个女尼,让我想起曾经有个朋友将我的网名嵌在一首诗里面让我猜。很久远的事了,努力地回想却想不起来,只记得一句是用褪去红妆嵌了一个“丹”字,而用“长燃青灯伴古佛”嵌入“尼”(妮)字。此刻坐在大殿的边上,心中油然生出一脉幽情,出世离俗的意念倏然在我心头掠过,漠然神凝,不禁有些呆了。出了三天竺,独自在来路上踱着,内心还困扰在刚才的思绪之中。雨天的清晨一个游人都没有。路旁的房屋都是破旧的民居,显出古朴清贫的状况,仿佛回到了远古的时代,让人暂时忘怀浮躁的当代。小雨霏霏,冷风拂人,心里不免又要漠然了一会。直到回过神来,再想想这一路的徒步观赏,才觉得有些情味。到了灵隐寺,本来拟在市区找住处的,不知为什么,竟不自觉地向云林禅寺走去。春寒料峭。经过壑雷亭时,寒意和倦意使得我又驻足了。在亭内刚坐下,便来了一对晨运的老夫妻。老太太认真地做着每一个动作,很卖力地甩动着手臂踢着腿,而老爷子却很形式化地比比划划,毫不费力的样子。看了很久,我才发现这老人应该是骨头硬了,蹲不下去的样子,想来是为了陪着老伴,所以还是坚持着“比划”。其实他虽不费力,却很用心啊!相信他们此时能看到我艳羡的眼光吧!此刻我的脑海中只想到那一句歌词:“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两夫妻拉着手离开,我才起身。刚才脑海里还萦绕着出世的意念,而此刻却在入世的红尘中留恋不去了,真是矛盾。想到这里,让我忍俊不禁。看看这有名的江南古刹,古色古香的云林禅寺,1600多年饱经沧桑,经历无数次浩劫之后不断重兴,虽然比之以前小,但现在保持的规模亦是壮观,可见灵隐寺的佛教地位之高。我只到了藏经阁就折返了,出来后在冷泉亭留连了一会儿。强烈的困意袭来,因为还要找住处,担心在路上就困倒,便急急入世了——回到市区。搭k7到湖滨,步行至YMCA,没想到这里因为非典闭馆了。我又来到IYHF,50元/人,有点贵。困,先住一天再说吧!早晨9:30入住,梳洗过后,一觉便睡倒了。2003年6月10日 于丹妮庐p.s. 前些日子读书,念到一诗,正好应了我写《杭州杂记》的情形,特地录下:雨中赴天竺三竺空濛里,四围烟霭中,湿添山树碧,润滴水花红,拉滑行幽径,迎凉坐梵宫,灵峰知我意,一雨快农功。
(水墨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