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
最近,又读到某报刊调侃上海男人如何善待妻子,如何勤于治家;而北方男人又怎样矢志事业,怎样打拼天下,且赞誉颇有日本男人"大丈夫"的气度.诚然,对"海派男子是否小气,京派男子是否大气"这样的话题,我向来是不以为然的;但美言有"日本男人大丈夫"之言辞,则不禁令我想起不久前去日本的一些感受.
在日本的六天时间里,陪同的导游兼翻译是八十年代去日本"打拼天下"的北京人,四十六\七岁,娶的是日本妻子.这六天时间,从大坂到京都,从京都到长崎;又从长崎到福岗,再到左世保,舟车未停,鞍马不歇.联系饭店用餐住宿,陪同景点参观\商店购物等都是他一人.感慨其工作效率的同时,不由地也为其辛苦劳顿产生恻隐之心.因为是中国人,在他难得的空闲里,我不时地和他聊上几句.谈及他在日本的工作时,他总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感伤的话语中让我了解到,在日本向他这样拼命工作的男人几乎就是一个整体,是一个"男人的日本";而这样工作的目的倒不仅仅是为"钱",为"生活",而是为面子,为男人的面子.因为在日本,女子一旦结婚便不再工作,而是主持整个家庭的一应事物;男人吗,则必须整天在外拼搏.如若男人不外出或是早了点回家,那在家的妻子迎接你的便是一种不屑的目光.在她看来你这么"早"回家,不是被老板炒鱿鱼,就是与领导同事的关系没处好.因而现在的日本男人往往是深夜回家;即使工作顺心踌躇满志者,下班后也总是相邀前往酒店喝酒,喝了这家喝那家,直到深夜才打道回府.如此才能在进家门后,博得妻子甜甜灿烂的笑脸,脉脉含情的眼神,嘘寒问暖的话语;赢得妻子的齐眉举案,浴汤满盈,叠被宽衣.就是为这面子,我们这翻译和其他的日本男人干得含辛茹苦;也是为这面子,一些事业不顺的日本男人不得已选择了"超脱",日本自杀率全球最高,大多是这些经不住"面子"的重压的男人,还有一些则是学业不遂的男女学生.
在某些中国人看来,日本男人确实有"风度",是"大丈夫";因为不要做家务事.然而他们的推断未免太简陋草率了!殊不知,不做家务事的日本男人却要承受做着家务事的代表日本母系权力的妻子所彰显的传统习俗的重压.这是日本男人的苦涩!
在日本各城市,白天你所看见的路人,大多都是女子,或推着婴儿车拽着小孩的年轻少妇;或背着包从这家大卖场逛到那家小商店的中年妇女.即使寥落的几个男人在你眼前闪过,也是步履匆匆,倏的就没了身影.由此再见日本男人的苦涩.
在日本,还有一件事令我感触颇深.不管是大都市,还是小城镇,我们叫做卫生间或洗手间的厕所,挂出来的牌子要么叫做"化妆间",要么叫做"玉手洗".最初我们几个中国的男人都望而止步,尽管经翻译确认,我们竟还是举步不敢向前.因为那字面上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是女士们的专利.日本向中国借用了很多汉字作为专有名词,唯独就忘了借用表述男士的名词吗?不然.这是长期母系权力在日本的影响,是日本男人在家庭乃至社会地位仍然低下的反映.否则,很难解释.由此更见日本男人的苦涩.
个人所感所见,发这么一通议论,一是为日本男人抱屈.二是驳某些人之胡诌。上海男人既能忙外,又能安内;而以"日本大丈夫"美化的所谓北方男子汉,固然有不少在外能干出一番事业的,但也不乏有那么一些在外既干不出一些成就,在内又死要面子的庸人懒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