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很喜欢用“征服”这个词。游过某条河,就叫“征服”了某条河;登上了某座山,就说是“征服”了某座山;徒步走过了某个沙漠,就称曰“征服”了某某大沙漠;甚至乘火箭到月球上留了几个脚印,就大言不惭说是“征服”了月球;虽然至今还在计划之中,但“征服火星”、“征服太空”的说法,早已让我们的耳朵听出了茧子。
所谓“征服”,原指用武力使别的国家、民族或什么人屈服,后也引申为战胜。前些时,我们还在隆重庆祝人类“征服珠穆朗玛峰”50周年,请出当年攀登珠峰的运动员,大谈“征服”珠峰的意义,“征服”珠峰的艰辛,搞得好不热闹。其实,“珠峰”又何尝有一天被“征服”过,即使在“征服”了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人们想登上珠峰仍然无比艰辛,仍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几乎每年都有登山爱好者因为攀登珠峰而遇难的记录。
而且,如果说因为有人登上了一次山顶或游过某条河,就叫“征服”的话,那人类被征服的次数也太多了。陨石那么多次来访地球,能不能说是“流星”征服了地球?沙尘暴几乎每年都要落在世界一多半人的头顶,能不能说沙尘暴征服了世界?各种瘟疫病毒每天都在使很多人染病身亡,可是谁也没有因此就说疾病征服了人类。
不是不能说“征服”,而是不要轻易就宣布征服这个,征服那个,别把“征服”二字用滥了,特别是对大自然。至于在其他领域,谁爱征服谁就征服吧。一名歌星爱上了一名球星,就歌之咏之:我就这样被你征服了。(《征服》词)这谁也管不着,人家愿意。张健游过了英吉利海峡,就有人说是“征服了英吉利海峡”,任他说去,没人会较这个真。中国姑娘头次参加世界小姐比赛,就说要“征服世界”,照这么说,人家早就“征服”多少遍了。网上还常有“男人征服女人的四大秘密武器”,“女人征服男人的五大绝招”,男欢女爱,本应是情意绵绵的,偏偏要用“征服”这两个字,叫人很不舒服。当然,这也不是哪个网友的新发明,欧洲早就有“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妙论。此外,我们也不会忘记那个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一连几个野心勃勃的“征服”,把大和民族绑上军国主义战车,给中国和亚洲人民带来巨大灾难。
说来说去,人类最狂妄也是最无知的一句口号,就是“征服大自然”。烧山开荒,砍伐森林,破坏植被,围海造田,过度放牧,乍一看,似乎人类占便宜不小,很有点“征服”的感觉,但诚如恩格斯所言:人类对大自然的每一次征服,都遭到了大自然的无情报复。全球沙漠化,严重水土流失,臭氧层被破坏,全球气温升高,污染日趋严重,恐怕都是“征服大自然”的直接结果。所以,人类还是淡化“征服”意识,要尊重大自然,敬畏大自然,学会和大自然和平共处为好。不要动不动就喊“征服”,那实际上是自欺欺人,大自然是永恒的,人类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被宣布征服了50年的珠峰,不还是那样高耸入云,那样令人生畏,谈何“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