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网讯(记者 于江艳 古丽 尉晓磊)17名户外运动爱好者在穿越气温低达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博格达峰时,大部分人不慎掉入冰湖。由于冰湖不深,落水的队员爬上了冰面。虽然17人坚持着徒步走完全程,但因鞋子太湿,其中5人不同程度冻伤。
这支队伍的大部分成员都有过穿越博格达峰的经验。12月初,乌鲁木齐一支户外“女子别动队”准备反季节穿越博格达峰,她们邀请了新疆知名职业高山向导杨春风带队。
与此同时,经常参加户外活动的“马兰军团”也准备穿越博格达(因为队员大多数是从马兰退伍的军人,故将队伍命名为“马兰军团”),也请杨春风做向导。于是,两支队伍组成一支,在杨春风的带领下,于12月9日18时许从乌鲁木齐出发,并于当日23时许到达博格达的起点三个岔村口。
10日上午天气很好,空气冰冷但透着清爽,天空湛蓝,白雪茫茫。为了将这美丽的景致留做永恒的纪念,“女子别动队”一路摄像、拍照。
队伍在愉快的氛围中前进。但随着海拔逐渐升高,下午队伍中最弱小的女队员王欢(化名)开始出现恶心、呕吐等高山反应症状。好在有几名男队员在其周围“护花”,帮她背包。
10日23时,队伍抵达冰湖。冰湖表面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深及膝盖,雪下是冰层,但冰层有多厚,谁也不知道。
像往常一样,向导杨春风第一个过冰湖。他背着一个包,同时用绳子将王欢的包拴在腰上拖着走,在身体负重40公斤左右的情况下,顺利走过了冰湖。
见向导顺利通过,队员们迫不及待地前行。但没走几步,就听到“咔嚓咔嚓”的破裂声,“冰裂了!”有人大喊,此时,队伍被分割得七零八落。虽然冰湖对岸的杨春风大声喊着“大家趴下,匍匐前进”,但还是不断有人掉进湖里。
紧张、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由于湖水不是很深,队员们努力爬上没有破碎的冰面,仅20余米宽的冰湖,队员们花了3个小时才爬到对岸。
在走出冰湖区域300米处的背风山谷段,杨春风以最快的速度踩平雪地,搭起帐篷支起油炉烧火。晚上睡觉时,队员们发现鞋子怎么也脱不下来。队员江玲用了一个小时,才将脚从鞋子里拔出来。
12月11日早晨,队伍里来了一个日本男子。他不会说中国话,用手比画着,大家了解到该男子和其向导在过冰湖时落水,向导提出按原路返回,但日本男子坚持要走完全程。他表示想和队员们一起走,让其向导撤退。
上午12时,队员们穿着结冰的鞋子继续前进。积雪没过大腿,深的地方齐腰,杨春风背着两个大包,在队伍的前面踩出一条雪路。王欢的高山反应越来越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她只能跟着大家机械性地迈步子。
当天,队伍一直在北坡行进,在夏天只要半天时间就可以走完的路程,他们整整用了一天时间。
12月12日,鞋子没干的队员发现脚趾呈紫黑色,麻木无知觉。接下来的路,他们要么靠脚后跟、要么靠脚的外侧行走,直到23时队员们才走完全程,等到接应的车。
12月13日凌晨3时许,队伍返回乌市,脚被冻伤的江玲(化名)和日本男子立即被送到自治区中医医院接受急救,而陈超(化名)、姜熊(化名)、余大卫(化名)在第二天早上被送到乌市第一人民医院、解放军474医院接受治疗。
12月15日中午,记者在自治区中医医院见到了江玲,她正在输液。
江玲的右脚趾经过治疗后开始渗液。江玲说,事实上,一路上她都是咬牙前进。因为怕连累大家,她没将脚冻伤的事跟任何人说。
日本男子当天已提前出院。江玲说:“他的签证快到期了,早上9点多就坐飞机走了。”日本男子冻伤后,跟江玲一样,也不愿让大家知道,并一直保持不落队,最后一天是侧着脚走完全程的。
“出现这样的意外,关键是大家自我保护意识不强,没有对冻伤的脚进行及时处理,要是多带一双鞋子就好了。”住在解放军474医院的余大卫说。同江玲一样,他也觉得冻伤住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住院时他只给杨春风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关机了。而陈超和姜熊因为害怕单位知道,不愿接受媒体采访。
这次意外,让杨春风深深自责。几天来,他来回奔波于3家医院,看望冻伤的队员。但所有的队员都没有否认杨春风的能力。“女子别动队”的队员们说:“他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要是没有他,我们这支‘女子别动队’可能全军覆没。”“马兰军团”的队员们认为:“都是我们自己保护工作做得不好,这事不怪向导。在那种情况下,他还要照顾虚弱的王欢,一个人背两个包,在前面开路,可想而知。”尽管首府的一些户外论坛将此次事件炒得沸沸扬扬,但所有队员都极力为杨春风“正名”,而且队员“麦子”(网名)也连夜在论坛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让大家了解事情的真相。
队员麦子认为:“事实上,撤退的路程和剩下的路程差不多,如果撤退的话,还得重新走过冰湖,这就意味着我们有再次落水的可能。更糟糕的是,我们带的气罐打不着火,整个队伍只有一个油炉。”
杨春风的口碑在新疆户外界相当好,穿越博格达的意外,让很多户外爱好者感到惊讶。一时间,一些户外论坛将此事炒得沸沸扬扬。有人猜测“是装备不充分”、“是领队失职”、“他们是在探险还是冒险”……也正是这些声音,让杨春风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16日,记者分别联系到日本男子的向导和杨春风。
日本男子的向导也是新疆户外界知名职业高山向导。他告诉记者:“根据我的经验,过冰湖落水应立即撤回。不管怎么样,山永远在那里,一次穿越不了,下次还可以再来。而人在大自然面前永远是渺小的,不能为了穿越用生命去冒险。户外的规则是安全永远第一位。”“这次事件还暴露出一个问题,就是对博格达各个季节的气候、气象资料收集不全。当时,乌市气温在零下20摄氏度,而博格达穿越线路海拔都在两三千米以上,并且海拔每上升1000米,气温就下降五六摄氏度,当时,博格达的气温至少在零下30摄氏度,出发前应该对线路难度进行充分评估;在装备上,队员应该穿雪地靴或者带登山滑雪板;而且每个队员应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否可以穿越这种高难度线路。”
杨春风在电话中告诉记者:“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准备的确不充分。再有队员鞋子灌水后没及时处理,当时应用卫生纸尽快吸干鞋子里的水。可能是因为多次穿越博格达,所以忽视了脚的问题。”
同时,杨春风也总结出3条经验:第一,装备必须充分、专业,绝对不能用土办法对付;第二,队员要量力而行,一些队员说自己经常参加活动,身体没问题,对自己过于自信;第三,队员应该服从指挥,这次“女子别动队”要拍一些资料,耽搁了一些时间,使得整个队伍显得比较松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