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闫的时候,他左臂上缠着的厚厚的白色绷带首先刺痛了我的眼睛,从仅能露出的半个手看,他的手是宽厚的,如同他的体格。这是他骑摩托进西藏的印记,不仅要伴随他到痊愈,也永远地刻进了他的记忆里。
骑车进藏,为圆年少梦想
老闫的真名叫闫杰,46岁的他是洛阳BBS上“摄影在线”、“车行山水”和“绿色营地”版块的常客。9月27日,他拖着肿胀的左臂坐火车从拉萨回到洛阳,马上进行了手术。由于摔伤,他未能按原计划骑摩托走青藏公路返回,成为这次进藏之旅的遗憾。
9月8日晨,老闫从洛阳踏上了进藏“征程”,和他同去的是之前并不认识的一名孟津同伴小焦。1个月前,老闫开始在网上召集同伴,40岁的小焦积极响应。老闫的爱车是一辆雅马哈劲豹150,除了放在车前的摄影包,他还在车后捆了三个大包,装着皮大衣、风雨衣、冲锋衣、毛衣、睡袋、食物、药品等。骑摩托进西藏是驾龄20年的老闫向往已久的事情,二三十年前,年少的他就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有人骑摩托从内地到西藏的介绍,骑着自己的摩托进西藏成了老闫“今生必须要完成的心愿”。
遇到“驴友”,坚定信心
老闫骑的已经是自己的第3辆摩托车了,平时他骑车很稳,不追求风风火火的速度。小焦却是个急性子,两人第一天夜宿陕西的周至,第二天赶到了四川的广元,第三天就到达了成都。一进成都,他们遇到了前来迎接的成都“驴友”阿雄。阿雄和老闫素未谋面,是吉利区的“驴友”“驴尾巴”介绍他们此地相见的。阿雄伸出左手和老闫握手,让老闫很纳闷,后来他才知道阿雄右手安的是假肢,这个戴着一副眼镜的外表有点文气的男人,竟然是单手驾摩托车去的西藏,这让老闫非常钦佩。阿雄告诉老闫,川藏南线2100多公里,有600多公里是砂石烂路,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急赶,否则一有闪失就可能功亏一篑。
11日,老闫和同伴经过康定县,到达新都桥,在此川藏公路分为南、北两线,他们选择的是南线。在长达4。2公里的世界最长也是海拔最高的隧道二郎山隧道前,他们遇到了从西藏骑摩托车返回的几个德国青年。人家非常专业的装备让老闫羡慕不已,他扶着对方价值20多万元人民币的宝马坐骑留影,“瞧这车座,都快高到我前胸了呢。”在赶往理塘县的路上,天空飘着雨丝,海拔4千米以上的山峰一座接一座,山上的雨变成了雪,他们身穿厚厚的冬装,穿行在雨雪包裹下的山路上。路上遇到了骑着一辆摩托车的两名江西“驴友”,他们正赶往被称为“香格里拉之魂”的亚丁村,四人热情攀谈。听到阿雄介绍亚丁之美时已有所心动的老闫,做出了绕道并不在川藏公路旁的亚丁村的决定。
稳骑20年,车祸一瞬间
骑了20年摩托的老闫自认非常稳妥,喜爱古建筑的他近几年常常骑着“爱驴”到陕西、山西采风,从没出过差错。可是这趟旅程,他不仅摔了两跤,第二跤还让他付出了左臂骨折的代价。
老闫的第一跤,摔在出周至县翻秦岭的路上。在碎石路上轻点了一下刹车,车就翻了,虽然摔得满身灰土,但整理好行装,没有大碍的老闫很快就出发了。第二跤摔在绕道亚丁之时,刚出稻城县2公里,虽然行人稀少,但公路平整,老闫像往常一样行驶着,突然从路边一条被小树林隐蔽着的小道上横着冲出了一辆拖拉机。老闫急忙点刹车,但拖拉机一拐弯,老闫的“驴头”还是重重地撞在了它的“屁股”上。当时,老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左臂出事了,躺在地上的他伸出左手去掏左侧衣兜里的小型数码相机,发现根本够不着,只好用右手把相机掏了出来。物品散落一地,装在摄影包里的照相机主打镜头摔坏了,“爱驴”侧卧在地,前灯、转向灯、反光镜、前泥瓦成了碎片,离合器线也断了,一片狼籍。附近一名藏民上前扶他,他恳求人家先扶摩托车,车子正在漏油,他真怕车子受到重创。
那辆拖拉机已无影无踪,随后赶来的一辆面包车上的乘客报了警。稻城县的交警赶到现场,向上级请示后派了3组人去追肇事车辆,却没有追到。老闫被送到医院检查,当地医院诊断只是皮外伤,可他的左手已经迅速红肿了。热心的交警主动要求帮他修离合器,让他放心去欣赏亚丁风光。
坚持走完最艰难的路
亚丁慑人魂魄的美让老闫暂时忘却了伤痛,他说要不是受伤,以他的个性一定步行上山,可当时他却只能租了匹马,由老乡背着摄影包送他上山。返回稻城,摩托车离合器修好了,可老闫的手伤却愈发严重。下来的路怎么走?还没有进入西藏,难道因为这点伤打退堂鼓?老闫想起了阿雄,他觉得阿雄能做到的自己应该也没问题。于是,由小焦帮忙推车,他用右手艰难地把左手搭到车把上,冒着高原的秋雨,继续向西藏进发了。
从四川的理塘到西藏的左贡,是大家公认的川藏南线上最难走的一段,阿雄所说的砂石烂路就集中于此。老闫和小焦在坑凹不平的路上颠簸着,从理塘到巴塘还下着雨,没有前泥瓦的“病驴”溅起的泥花不断拍打着老闫的脸。从芒康到左贡,公路上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山上的水顺着峭壁流下,混浊呈褐色的澜沧江在悬崖下奔腾,狭窄并不断急转的公路上常能看到落石,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多逗留拍照片。天晚了,他们还没有爬上海拔5000多米的山峰,灰暗的天和灰黑色的山几乎连成一片,一派凄凉之下,他们只能往前赶,再往前赶。著名的“通麦天险”让老闫直叹“名不虚传”,一个接一个的“之”字型急转弯令人心惊胆寒。就这样,夜宿巴塘县、左贡县、然乌镇、林芝县、墨竹工卡县,老闫和同伴终于于21日抵达拉萨。
忍痛卖车,平安返家
也许由于事故和伤痛,站在布达拉宫前的老闫并没有十分兴奋,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之感——自己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终于骑到了这里,完成了梦寐以求的心愿。老闫把“病驴”推到一个洛阳老乡开的摩托维修部“医治”,坐人力车去游览拉萨附近的名胜。23日,小焦由于家中急事不能等他而先行返回,老闫的手伤却不允许他独自驾车了,咬咬牙,他忍痛低价卖掉了跟随自己9年之久的“爱驴”,托人买了25日从拉萨到西安的火车票。
27日,老闫从西安转火车回到了洛阳,当天就去了医院,医生诊断他左臂已经骨折,随即进行了手术。临行前,他只告诉妻子外出一趟,已经习惯他骑车去外地的妻子根本没料到他会进藏,埋怨他“不负责任”。他70岁的老母亲知道真相后气得不跟他说话,在外地读书的女儿也劝他不要再“疯”了。
老闫说,自己不是洛阳第一个骑摩托车进西藏的“驴友”,吉利区的“驴尾巴”一伙早先就骑摩托往返过洛阳和拉萨了。他出发时朋友为他送行的照片里,有两个“驴友”叮嘱他的场景还那么鲜活,没过多久两人去新疆采风出了意外,一个去世,一个重伤。“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见不到了。”老闫感慨地说,朋友的意外引起了自己的思索,到了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是该对周围的人负责任而不能太莽撞了。“不是怕了,而是冒险和挑战都要以珍惜生命为前提。”老闫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他说不管怎样,西藏之旅给自己带来了与众不同的经历和精彩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