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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明贤、慧在两位法师已经在“重走唐僧西行路”上艰苦跋涉了整整80天。80天里,西行团在海拔4000米的车师古道遭遇了生死考验,在摄氏零下30度的雪山口,明贤法师险些被八面来袭的强风卷下山谷。然而,已经跨越生死之界的西行团,却因为种种困难,于上周“停”在了乌鲁木齐。一向风雨无阻、义无反顾前行的两位法师告诉记者,必须停下来处理一些事情,否则,西行团无法再上路。
这些“必须处理”的事情是什么呢?因为节目摄制组为节目效果考虑,人为地增加了行走的难度,使得两位法师伤痛缠身,不得不停在乌鲁木齐治疗伤痛,更主要的是他们要与摄制组进行反复沟通。明贤法师在博客里留下一句话:“磨砺身心,向人性的黑暗底层宣战”,耐人寻味。
两位法师告诉记者,双方在多轮对话后,昨天已经达成了基本共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在接下来的行程里,应该不会重演。我们可以继续上路了。”
昨天,西行团来到乌鲁木齐旁的“亚心”——整个亚洲的中心。他们准备从新疆焉耆县再次启程,这里是当年玄奘《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首个国家阿耆尼国的所在地。接下来的日子里,西行团将沿着当年玄奘在大唐西域走过的36国的足迹,一路往西,继续前行。
自7月19日从西安出发到今天,“重走唐僧西行路”已经走过了整整80天;明贤、慧在法师在西行博客上也写下了100页,共计152篇。两位法师西行博客最近一篇文章叫《百页回眸》,是10月9日写的。最近的行程则基本只看到图片回顾,没有用太多文字。
明贤法师告诉记者,之所以不留下太多文字,是因为怕再度招惹非议,影响接下来的行程。毕竟他们身负的使命,是中印两国的佛学交流和沿途的人文考察,途中出现的种种问题,不过是“我见黄河水,曾经几度清;水流如箭急,人世若浮萍”。
质疑:人为增加磨难只是作秀?
“重走唐僧西行路”作为此次中印大型文化交流活动的组成部分,收视率一直走高。但是,摄制组将西行磨难以故事的方式展现给观众,却被观众们质疑为“作秀”。
7月30日中午,西行团刚结束3个小时的行走,为了拍一个出城门的镜头,摄制组请明贤、慧在两位法师一遍遍地沿着西安西门城墙走过来走过去。不少围观的群众还误以为两位和尚是“演员”。在走到第四次的时候,明贤终于忍不住了,对导演说,“不能这样拍了。”
明贤、慧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都表示,他们之前以为西行的路线会比较单纯,会很接近玄奘大师当年走过的路线。但是,后来拍摄任务似乎比行路更复杂,他们都感觉“很不适应”,也留下了身体上的伤痛,最终导致停留在乌鲁木齐进行休养和调整。
明贤法师告诉记者,他们与节目摄制组的出发点不同,造成了分歧的产生。比如接下来西行团将进入玄奘大师当年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过的途经的36国。“在我心中,这是当年玄奘大师西行路中很关键的一程。原本节目组的考虑与我们不同,也许会比较仓促地走过。但是我希望西行团能够排除商业考量,认认真真沿着塔里木盆地右侧——玄奘大师的足迹走一遍。”
回应:体验苦难才显玄奘精神
节目摄制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负责人对此作出了回应。他认为,“重走唐僧西行路”最初的定位就是“带普通人体验唐僧西天取经的精神。“在旁人眼里,我们也许确实是在增加磨难,比如明明有车可以坐,就是要让他们走;明明有酒店可以住,但一定要住寺庙。一方面,我们这样做确实是为了节目效果,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大家都坐车住酒店,又怎能体会当年的苦难?”
然而明贤却认为,他从来没有认为西行去印度交流一定要靠走多少路,吃多少苦去完成,它是靠文化碰撞来完成的。昨天,明贤告诉记者,通过这几天的沟通,他对摄制组的考虑也表示理解,“但是,在接下来的行程里,我们希望遵照玄奘大师当年的原路。”
质疑:烤全羊事件是不是恶搞
西行到现在,除了一路的艰山险水,最大的“磨难”来自外界的诸多争议。9月30日,有人在网上爆料说,有西行团的随行人员在新疆和静县连杀4只羊做烤全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质疑者认为,这是弘法的使命令两位法师踏上西行路的。但是,制作方为了商业目的,却让两位法师作无谓的牺牲,个别行者这种行为是对这一圣洁活动的玷污。
次日,两位法师在西行博客里发表了红色字体的“重要声明”。“声明”中表示“这种行为全然与明贤、慧在二位僧人无关,并与李映辉、毛小同二位行者无关。”明贤还对烤全羊事件进行了指责,指出西行是对人性和素养的真正考验。
回应:几位行者只是入乡随俗
对此,节目摄制组负责人接受本报采访时称,这完全是“冤枉”,两位武行者和黄明、谈笑靖两位文行者并不是僧人,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斋戒的习惯。他们在和静县刚巧遇到了一个庆祝活动,烤全羊是为款待客人准备的,不是行者主动要求的。当时两位法师也并不在场,行者只是入乡随俗,完全没有想到会招致恶意渲染。他特别强调,“显然有人在存心恶搞。”
明贤法师的“声明”在引来众多网友声援的同时,也招致一些网友的非议:“行者不同于僧人,何必要求别人也不吃肉?这未免过于严苛。”节目摄制组负责人强调,一直没有斋戒习惯的人并不能像两位法师一样,单靠素食就能完成这么艰苦漫长的徒步行走。
该负责人还指出,“重走唐僧西行路”是一个体验式节目,西行团的行者经过全球招募而来,由“现代行者+和尚”构成,节目尊重任何人的信仰和权利,包括2位法师,也包括4位行者。
但是,明贤法师希望,“烤全羊”事件应该成为一个教训。“通过10天的沟通,我觉得,接下来的路程会单纯一些,是非也会少一些。”
明贤与慧在法师:
无论如何要走完西行路
虽然西行路上纷纷扰扰,但两位法师从未萌生放弃的念头。在艰难的旅途中,两位法师通过断断续续的手机信号说:“人生尚且如梦,辛苦在我心中的痕迹,早已如同梦幻泡影。”
困难困惑是在所难免的
记者:现在停在乌鲁木齐这么久,会不会影响行程?
慧在:之前,明贤法师和我的双脚掌上磨出了许多的水泡血泡,行走时巨痛无比,并且我们的脚都崴了,一直就拖着没有治好,再拖下去会对以后的行程不利。所以,我们在这里休整几天。现在,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
明贤:其实我们两人都觉得,困难和困惑在路上是在所难免的,特别是身体上的困难都不算困难,那只是一个需要时间疗伤的问题。
记者:困难来自哪里?是否跟制作方节目的拍摄有关?
慧在:困扰可能更多来源于外部。总的来说,我们感觉这次的行程很紧凑,时间太紧了。也许以前设想的行走会单纯一点。现在需要估计很多其他因素,这会对我们的行程造成影响。
明贤:对于摄制组西行过程中一些特殊安排,我们还不够适应。但是无论适应还是不适应,我们都会朝积极的方面理解。我们始终坚信,无论如何,都会把西行路走完。
记者:有人质疑说制作方为了播出效果,人为地制造了许多磨难。你怎样理解?
明贤:我说过,西行去印度不在于吃多少苦,它是靠文化碰撞文化来完成的。我们也从对方的角度考虑,摄制组确实也通过努力,将玄奘大师的精神阐释为一种综合性的精神力量,而且将他上升为公众的楷模。回顾起来,80天走过的路程都已细化为每日、每刻一点一滴的积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对于漫漫人生路和当下的西行路,我们每天都在积累新知,永无止境。
这点伤痛犹如浮云幻影
记者:前一段时间发生的有人冒用“西行团”名义在和静县吃烤全羊的事件,有网友认为,这对整个西行的意义产生了负面影响。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慧在:当时由于受伤,明慧法师和我都不在场,与6位行者中的李映辉、毛小同也无关系。我们4人尚在乌鲁木齐市内治疗,根本没有去过和静县,也不可能参与杀羊等行为。我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之前缺乏必要的沟通。我们无意责怪谁,怪只怪我们没有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行程中双方要做什么事情,事先没有进行明确的约定。在乌鲁木齐期间,我们通过沟通,双方应当已经明确,一些事情以后不会发生。
明贤:这点伤痛对我们来说犹如浮云幻影,决不会影响和动摇我们西行的决心。
传递文化交融碰撞信息
记者: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庆幸的是你们已经在做需要做的事情。明贤法师说了,“西行”是靠文化碰撞来完成的,你们是如何进行这种文化碰撞、传递的?
慧在:其实,文化的交流已经不只限于中印之间,绝对不只是限于我们带去的4件礼物,不仅仅是《六祖坛经》、《大唐西域记》及中国佛教禅宗“一花五叶”之法脉这样简单,更在于沿途的过程中对文化的采集、传播。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考察当地的僧庙、文化遗迹,与文化学者、专家和僧人进行座谈和讨论,交流的问题更多地涉及文化。
比如说,我们来到许多大西北的小城市,发现这些地方的人对佛学有着非常虔诚的心态。这些城市有许多明清时期的寺庙,但是,我们发现,他们对于宗教的理解仅仅停留在功利层面上。我们希望带入这样一种观念:佛学应该对于人们的心灵活动产生真正的作用和影响。在某种程度上,佛学应当与文化产生融合,能够体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里,影响他们的思维方式、行为规范,帮助他们解决日常生活中的问题,提高快乐,减轻痛苦。
明贤:新疆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里蕴含着世界四大文明交融的希望。在这里,我们看到很多文化的碰撞渗入人们的生活。比如,人们的生活有东方式的,有阿拉伯式的,也有西方式的。西行以来,让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我们看到各种文化能够平行、和平地共处。我敢预言,到达一定程度,文化的交融一定会带来文化的极度繁盛,就如同火山喷发,这片土地还会再次诞生出如同丝绸之路、大唐西域一样的灿烂文化。我希望,这次的西行能够打开一些局面,传递各种文化在这里交融、碰撞的信息,以便后人继续促进这种文化的传递。
朝着大师方向修正自己
记者:慧在法师从小在台湾长大,台湾民众对于佛学的理解和大陆有何不同?
慧在:其实,西行的“考察”过程的价值就在于能够体会不同文化、民族和地域方面的差别。我想在台湾,佛学更加广泛地渗入了人们的生活。比如台湾有很多寺院会开设一些与佛学相关的课程,除了与佛学相关的讲座、禅坐学习之外,书法、读书会甚至插花的课程都能成为把民众引向寺庙的桥梁。在台湾,佛学可能更多地不只是局限在宗教意义的层面上,而是成为一种文化生活的方式,就如同看电影、看书、听音乐会一样,是填补生活空缺、心灵空虚的一个途径。
记者:你觉得产生这种区别的原因是什么?
慧在:我觉得,问题主要在于眼界不够开阔,往往反映在一些很细小的环节上。比如,当地对于一些宗教文物和遗迹的价值在文化上的判定,与在宗教上的判定有不小出入。尽管这种情况在不断改善之中,但是我觉得宗教与文化之间应该有更融洽和谐的关系。
记者:走过了大半行程,你们现在如何预见这次“送经”正在产生和将要产生的影响?
明贤:我觉得玄奘大师并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一路上的风风雨雨,我真正体会到了玄奘大师的高尚品质。我只是作为一个初级的学生,朝着大师的方向修正自己。
慧在:作为我个人来说,能够通过这次行走,让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佛学文化,让人们多一点体味到当年玄奘大师对中国文化的贡献,目的就算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