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中等个头,看起来有些瘦弱;带一幅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外套,说起话来十分羞涩拘谨。很难想像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曾在秦岭雪山里呆过5天,在西藏高原上经历过生死考验。他叫“毒虫”,是北京一名户外运动爱好者。毒虫说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
他们经常“暴走”,自称“驴友”,喜欢“自虐”,还比较“腐败”。他们经常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穿行于人烟稀少的大山、草地、丛林和戈壁。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大学老师、公司白领、外科医生……却无一例外地崇尚健康、自由和环保。他们走着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但离开之后却对环境秋毫无犯,他们就是“暴走一族”。
他们是一个“部落”,却坚持着“敞开”的情怀
暴走是户外运动的一种形式,也称之为“自虐游”,是都市人走进自然、体验探险和挑战自我的一种形式。追寻团队归属、渴望沟通交流,通过互联网,暴走族们联系起来。暴走族们戏称自己的朋友为“驴友”,“旅游、驴友,我们不是旅客,我们是驴客,我们就像一群驴子,虽然走得很痛苦,但内心很快乐”。一位暴走族说道。他们喜欢“自虐”,用他们的话说,优越的日子过惯了,自虐是一种发泄。
一个暴走族成员在文章中写到:“2004年3月,从西昌到昭觉,84公里……按照计划我们准时在早上6点出发,最初大家有说有笑,但没过多久,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下起了雪,雪浸湿了衣服,大家又冷又饿,队员们开始变得沉默,四周只有踩断地上枯枝的声音。晚上,每个人都接近生命极限,所有人的思维都变得麻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走,不停地走,因为只有走才会有食物,才可以休息……晚上10点,我们终于看到了宿营地,还有后勤队伍准备的热水和烤羊肉,那种感觉,腐败!”
暴走族将这种经历了自虐之后的享受称为“腐败”。这就是他们暴走当中最兴奋快乐的时刻,就像一位暴走族说的那样,自虐可以将平时那些微小的幸福和安逸放大,比如:一件干燥的内衣;一口热汤;一张平时不愿睡但四平八稳的光板床……这些东西在自虐过后,都变成了腐败的“代名词”。
他们渴望非凡的自由体验,以一种不自私的方式
暴走族们崇尚自由,在他们眼里,暴走是实现自由的最好方式。驴友都是在网上认识的,周末打算暴走,在网上发个召集队员的帖子便一呼百应。选择的路线大都没有人烟,只有茂盛的丛林,清澈的溪水和美丽的野花。“睡袋外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夜空中美丽的星星”,一位暴走族说。有人为了开发景区,开凿了登山梯的道路,这却是暴走族们坚决摒弃的;风景优美、布满游客、收取门票的公园,是暴走族们鄙视的;那些没有人烟,写着“游客止步”牌子的后面才是暴走族们的自由领地。
5天,在秦岭,毒虫和他的两个同伴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毒虫决定,留下一人在原地,另外两人去不同的方向寻找下山道路。在漫天的大雪中,筋疲力尽的毒虫看到了马泥堆,“那是有人迹的标志啊!”毒虫兴奋得大声叫喊着,顺着马泥堆,他们最终得以顺利下山。
与城市的喧嚣、浮躁相比,暴走族们享受的是一种原生态的宁静和自由。对于随团旅游的游客,暴走族眼里充满了不屑。乱丢垃圾,随地吐痰,吃吃喝喝,手忙脚乱地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他们的旅游就像在工作,而且没有一点环保意识”,暴走族这样评价他们眼中的“另类”。
暴走族有自己的理念和原则,环保是他们一直坚持的东西。“一个不懂得保护环境的驴友根本就不配称之为驴友”。“毒虫”说,“每次宿营结束后,领队必须要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任何垃圾,才会带领大家离开。”
在行走中感受爱和被爱,一种人与自然、人与人的交互
许多暴走族都是善良的,暴走途中美丽宁静的风景让他们更具有爱心,学会了互相帮助。西昌暴走俱乐部的领队“暴风”说,在穿越凉山山区的时候,经常会经过一些村落,在一间狭小阴暗的屋子里,十几个学生在上课,整个学校没有一台电视,“我们总是震惊于那里的贫困”。活动结束之后,他们从俱乐部活动基金中抽取一部分,给孩子们买了点学习用品。
对于许多暴走族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到曾经走过的地方被开发、被糟践。“我们总是期望能多走点地方,通过自身的努力开拓景点。”作为一个暴走俱乐部的领队,“暴风”很想为家乡的旅游事业尽一点力量,但令他矛盾的是,许多暴走族们走过的线路都被开发成了景点,或者在上面大兴土木。暴风甚至感到是自己在破坏环境,毁掉了那些风景,也就毁掉了暴走族们的纯真快乐。
暴走族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就像毒虫说的:“一直走下去,直到走不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