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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第一日:雨,多雄拉山口,乱石路,拉格。
九月的最后一天下午,我在笔记本上记下简短凌乱字迹的时候,正在拉格那间唤作吉祥饭店的客栈的火塘边,与借火烤干衣服鞋袜的背夫们围坐一处。被风吹进木板房顶端空隙的雨,凉凉打在头发上。有背夫在吸烟,衣物温浊的湿气,还有木柴的烟燎气,混在一起,很浓重。暖醺间,一天的困乏缓缓从足底升起。四周的人事显得恍惚起来。
只有回忆蔓延。
这一日依旧从清晨开始。在硬而小的木板床上,盖气味不洁的被子,听着四壁传来的各种声响,居然睡眠强悍。只在有人用脚大力踹门的凌晨突醒,继而再睡至起床时间。一直是这样的女子,越在流离途中,越是安稳渴睡。许是宿命。
匆忙洗漱。整理背包。早餐已经备好,是最寻常可见的包子馒头鸡蛋,还有白粥。在那样环境里,简单饭食,足以带来踏实。等待大家落座的时刻,站在院子里,看远处的雪山,在微明里显露峰顶,隐秘美好。街道上行人与同住客栈的自驾游者攀谈。在旅程中,所有人都恢复到没有戒备的单纯友好,十分干净。
藏区与内地有大约两个小时的时差。街面上行人极少。派区原是简单的货物中转站。每年开山时,有木材货物自这里中转,来往的大多是背夫。后来,旅行的人多了,也便有了略略成型的片区,不过是整齐一点的木板楼群。
我们要搭的,是当地人上山拉木材的大卡车。因为讲好得早,又托兄弟饭店冯老板的面子,我们两个女子得到坐在驾驶室的良好待遇。后面的车蓬里忽然挤满了人。包括我们的同伴,另有三个单独出行的北京年轻女子与一对北京恋人。还有数个穿迷彩服的背夫,以及满满当当的货物与行李。徒步墨脱的队伍,从出发时的两个人,变得浩浩荡荡。真是奇妙。
上山的盘山路,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狭窄陡峭,曲折崎岖,有数个险要弯道。车子在高大的原始松林里艰难喘息着出入,时速仅十公里。因为要停下加水,中途歇火三次。坐在驾驶员与菜鸟中间,双手只有紧紧把住座椅的份儿。自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后面的人,随着车体高下起伏,一颗心紧紧揪着,呼之欲出。
但窗外的风景端得美。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妖娆动人。古老粗大的树木,挺拔苍茫,散着松脂香气,偶尔有小松鼠机灵地爬下爬下。视线所及的山体,全部被层层叠叠的林木覆盖。又在巅缠绕着绵软的云带。许多树木的叶子呈出鲜亮的黄色或红色,大片大片侵入视线,异常夺目。那种心情,非常愉悦洁净。行走的意义,顷刻变得明显。只因为是内心所想。
九点半,在车子能够驶到的最后一个平台下车。小小的一块开阔地带,有一间简陋破败的空木屋,是传说中的松林口,至此海拔上升800米。突然置身于只熟悉名字的地点,仿佛并不真实。四天的徒步,将由此开始。微作休整,我们便开始了艰难攀爬。
回望来处,远山上还洒着淡淡阳光。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展眼下起雨来。这一下就没有停过。脚下的石头路更加湿滑难行。没有人讲话,大家自顾低着头闷声不响赶路,只听到手杖与石块碰撞发出的笃笃声,与雨点打在衣帽上的声音。来之前的充分心理准备,让每个人都走得甘愿从容。只抱有一个念头:以最快速度翻山。
大家前前后后蜿蜒在石子路上。越升越高。高大树木逐渐变矮减少,空气慢慢稀薄。喘息变得粗重,脚步亦越来越沉。冲锋衣内的汗水,淋漓的雨水,令我们浑身上下都黏湿不堪。路上偶尔看到不知何年何月堆起的玛尼堆,还有大片匍匐于地的植被。抬头望去,身畔与前方都是连绵不绝被雨雾遮绕的山脉。跟在我们身边的背夫革红会低声告诉我们,已到第一平台。第二平台。。我知道,这一路途的艰难才刚刚开始。内心镇定。
接近山口的位置,遇见两位年轻女孩与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是其中一个女孩的父亲,来接女儿。她们是背崩小说的老师,四川人。趁学校放假的时候到八一镇做家访。自背崩到派乡,要徒步三天。在那样偏僻的学校当老师,需要怎样的勇气。看着她们青春而坚定的脸,至为感动。她们好心地提醒,山口风大,注意防寒。便匆匆走远。
离山口越来越近了。想象过无数次的地点,在接近的时候,内心突然充满了惶惑与未知。又其实,未及多想,整个人便站在垭口之上。这时大约是十一点四十分。所幸在这个季节,山顶的雪已融尽,看上去不像文字中写得那样凶险。
山巅高扬着彩幡,有洁白哈达静静缠绕于坚石之上,沉默的玛尼堆,呼啸的大风,细密雨水。慢慢走到高处,展开双臂,如经幡般飘扬于海拔4221米的高山之上,内心敬畏。就是这里,曾有徒步女子陨命,亦曾有直升机惨烈坠毁。而它,就在我们脚下,被另一种勇敢与力量战胜。我们应当有笑容。默默向着远方许简单愿望,转身下山。
转过山来,背夫便指给我们看地上骡子的白色残骸。在荒乱高地,显得触目惊心。革红说,下山要慢慢走,不然明天会走不动。走过才知道,所谓下山,便是要在无穷无尽的乱石堆与深深浅浅的水里跌撞跋涉。那对自己的身体与毅力是一种严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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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的卡车,背夫。松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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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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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我总是回过头去看。其实,印记只在心底。那蜿蜒窄细的,是路。还是记忆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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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不愿意将镜头对准路上的行人。每每觉得自己是局外人,不能接近他们的世界。而每每还是拍了几张。这是一起乘车前来松林口的小小背夫,没有人请他。他是背运东西的。是那样秀气的小脸,小小的个头,在山间显得无助。我说,我为你拍照吧。他羞涩地看着我,不说话。我觉得心酸。如若在内地,这样大的孩子,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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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夫。这是一个何其悲伤的称呼。但他们,甘愿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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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的玛尼堆,见证了多少目光与脚步。前路看不清,如若想知道,必须一步步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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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越。然后,就可以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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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象征。你终如风,吹过,而后离开。
翻过一堆生满苍绿地衣的巨大石块,路的坡度重新变大。遇见背崩出来的骡队,货物袋里露出叶片青翠的兰草。革红说,背崩山里的兰草开花很漂亮。在险要境地,仍不失柔软的向美之心。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下山。在大大小小的石块间择路而行,旁侧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若不亲历,语言亦不能形容其难。脚下的石块多圆形,呈青灰色,大约是频繁的泥石流与山上水流冲刷而成。三步一跌,两步一撞,脚踝受到严重考验,很快就酸疼难当。后来同伴笑言此为足部按摩,在彼时的苦,已可以全然不提。
但步伐一直未停。有勇气来这条路上的人,都心意沉定,做好了一切准备,能够面对并接受任何困难。况且还有风景,可以作为安慰。漫漫雨雾,天上地下都是湿润的清凉与飘渺。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上挂着晶莹水露。随处可见的雪白瀑水,自红绿相间的山崖间,轰然而下,纯净色泽,或磅礴飞溅,或幽然直流。涧底的一湾湾澈水,幽清宛若孩童的目光。
在万端皆静的天地里,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内心的坚定。只是走下去。走在分明简洁的世间。
道路慢慢平缓,植被重又变得密集高耸,石块略少,出现泥泞。我们知道,已下得山来。再走一段,在较为平阔处,背夫说,转过前面的大石,就到拉格了。
拉格。这个被挂在嘴边无数次的地方,终于呈在眼前。不过是两排临时搭建的简陋木板房。房底盖有防水的塑料纸。房中间的道路很窄,黑泥,流水,还有摇摇晃晃的藏香猪。我们住第一家。进门是容七八个人睡的大通铺,左手间两间所谓的单间,也都是三人间与四人间。途中,是没有人讲究条件的。换衣服,扯绳索,将湿衣服挂起。坐下来喝水,等待陆续到达的其它队友。有人拿了热水开始泡脚。谈感想,设计明天的路程。
第一天的行程,到此为止。
对面是厨房。男主人外出,只有老板娘为我们生火,做饭。这里的饭食特别贵,因为所有的东西都靠人力背进。一只鸡蛋卖三块钱。其它自不必说。晚间,在昏黄的灯光下,听着雨声吃晚饭。两碟素炒青菜,炒鸡蛋,加家乡带来的煎饼,吃得非常香。这一餐,计一百块钱。那时,背夫们坐在火塘边,小声说话,看电视里播放的印度节目。
雨声渐大,感觉黑夜特别昏长,困顿欲睡。吃过感冒药,在四人间的一张小床上合衣躺下,迅速入睡。依旧在清晨三点半醒来。四周传来各种声响,鼾声,呼吸声,咳嗽声,还有窗外无休无止的雨声与水流声。就是这样的路途里,你觉得烟火人间,真是寂静,深不可测。
而可以确知的,是走在路上时,踏实快乐,心有所托。明天,会是怎样的。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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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路多艰。但依旧有美好可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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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的剔透,足以打动你。这是盘距巨石上的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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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坚定,即便看不见。亦不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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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要趟过这样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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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般的红,与伏低身体拍照的那一刻,会永远记得。可以呼喊的荒旷里,你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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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山涉水。安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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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水而过的背夫。巨石似随时滚落。人类在自然面前,永远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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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样的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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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我们便会抵达。
徒步第二日:雨,原始森林,水,汗密。
路线推进,而留在软皮本上的字越来越简短,潦草。只是一些简单的词语。长途行走的困乏,有时让人疏于言语。而那些感受,亦自在体内潜藏下来。我试图在一些熟悉的音乐声里,将彼时的印记,连贯成略为完整的文字。
从头天晚上八点半,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除了中间惊醒的一次,算是安稳。实属福份。漫长睡眠中,有模糊梦境,似是在无尽的山路上攀爬。大雨滂沱,我用力说:等等我。睁开眼睛,听到雨点大力地打在棚顶上,临床的上海女子还在沉睡中,发出轻微的鼻息。一时间有些怅然,不知身在何世何地。
绕过床铺间的窄小空间,轻声走出房间。睡在通铺上的背夫还没有起床,大房间里充满汗臭味与深沉鼾声。他们做着付出体力的单调工作,习惯了道路的凶险,反而睡得酣畅安宁。天还未亮,雨亦兀自下着。禁不住隐隐担忧起行程,不知会不会因为雨水过大而中断。
厨房里生起了火,炉塘上大壶的水已经烧开,忽忽冒着热气。灯光昏淡。老板娘为我们做早餐。一大碗白水煮面,加一个煮鸡蛋,十六块钱。这是除了在墨脱,吃到的最贵的饭。饭后雨势变小,询问背夫,这样的天气能不能走。听说没有问题,立即整理行装,开始赶路。
在未至终点之前,一刻也不想停止。
走出不远,看到大堆乱石,中间夹有木板杂物以及马的头骨。革红告诉我们,这便是网上流传的四川夫妻遇难的地方。这里原来每年都有雪崩,到冬天在此开店的人们都撤走。后来雪崩渐少,他们那年冬天便没有撤,结果遭遇雪崩,被埋在下面。据说,女主人逃出去很远,仍是在劫难逃。抬头看,青山绵延,没有任何凶残迹像。大自然的威慑,来得这样不动声色。默默凭吊,继续向前走。
雨渐渐停了,居然露出一小片蓝天,阳光明净洒落。空气湿润清甜,青翠叶片被雨水洗到剔透。四周起伏不断的山峦上,密密覆盖树木,未及散去的白雾,缥渺缭绕在树梢,山端,虚虚幻幻,是画笔与语言都无法表现出来的水墨画。而绿色山谷中星罗棋布,随得可见的瀑布,自高处雪白地倾泄下来,气势非凡,美丽异常。你觉得一切纯净得不似在尘间。
继而进入茂密的原始森林。这里古木参天,几乎处处都能见到超过合抱粗的大树。由于终年潮湿,阴暗不见天日。树木上缠有密密匝匝的树挂,厚实的绿色苔藓,一直生到高高的树冠处。所以,原始森林里的树看去长得并不茂盛,散着淡淡腐坏气。在路上还有许多倒地的大树,因为挡在路上,被拦腰截断。很多已经腐烂,树心空洞。偶尔有光,自林间投落下来,那样静谧神秘。向远处看去,觉得密林与丛生的地衣,仿如时光,永无尽头。
看到叶片如玉兰的高大植物,一连声地询问可是玉兰。背夫连连摇头,并不知其名,但说它八月份会开美丽的大花。边走边想象大朵大朵白色花朵挂在枝头,花瓣芬芳钝重坠落的情景,内心向往。路边有许多艳红的可食浆果。枫叶次第红起来,落在地上,非常醒目。
这一路,都是伴随着忽远忽近的轰鸣水声走下来。走了很久,才在一个隐蔽地段得见真章。那是贯穿在丛林中的一条江水,水面并不太宽,但落差很大,汹涌剧烈。水从高处跌落,泛起雪白浪叠。江水清澈到缺乏语言形容,泛着晶莹的玉绿色。极其沁人的美好。
这是路上的树木,还有水。行走着的人,往往心存感激。对外界的需索降低为食宿以及安全的走。于是对美的事物与风景格外敏感,以淡定的心念去感觉与欣赏。
由拉格到汗密,现在想来,应是整个徒步过程中相对简单的一段。较为平缓,没什么大的起伏,大部分时间穿梭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却也并不好走。全部路段,都是由烂泥与石块铺成,湿滑,坚硬,无处落脚。两只脚要保持适中的起落速度,才不致伤到脚踝。而许多路段充斥流水,有时候脚几乎完全浸泡在水里,要走很远。那种感觉非常难受。看着前面的人走路,总有踉跄无依之感。所以,这样路段,必须具备一双性能完好的登山鞋,军胶鞋完全不适合。
背夫们一路走走停停,在我们前前后后,忽隐忽现,如同捉迷藏。他们的体力非常好,仍是满头大汗。迷彩服与军胶鞋全部湿透。他们只是把背包放下,吸根烟,或喝点水,再起身继续走。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也自如。是寻常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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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们看到这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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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样的笔,才能摩出这般清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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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濡。被打动的,何止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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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能选择的,只是走着。通往汗密。通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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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走远,目光还在流连。路上尽是这样的飞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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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水。涉水。涉水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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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看着。然后默默记在心底。那刻眼底的润湿,亦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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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到深处。还有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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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也算得一条桥。我们的脚步可曾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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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前面去,就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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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试图捕捉那些从树的缝隙间投下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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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看见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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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的枫树。你喜欢这样铺天盖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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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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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似有声音引领你,向着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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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铺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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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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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亘的时光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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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真的在那里。尽头。
事实上,我们走了一段后,便重新下起雨来。纬度渐低,原始森林里十分炎热。但因为雨,只能穿透气性极差的冲锋衣裤。整个人密不透风。这对体力与耐力又是严重考验。在无穷无尽的幽暗森林里,路仿佛没有终点。很多时候,只是低着头,听着音乐与水声,静静赶路。大汗淋漓。
这样原始的地点。没有手机信号。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灯红酒绿。有的,只是树木,水,道路,与同伴。没有纷扰杂沓,如此干净安宁。你会感觉到自己走得沉着有力,而内心的许多纠结会豁然开朗。
只是走着。
中午我们落脚在大岩洞。吃简单的面条,加水,稍事休息。离开的时候,在一个巨大的塌方区遇见从反方向来的一个江西男子。非常瘦,拄两根杖。后来听说他网名叫快餐。一个人背着背包从24K方向反穿过来,还背了四十本书,已经捐给背崩乡希望小学。走完全程要徒步八天。他脸上的笑容非常清朗平和。一个人有如此毅力与决心,万端已明了于胸。非常令人敬佩与羡慕。
接近汗密的地点,藤萝状植物忽然多起来,满满地在眼前铺着。后来,看见一道简陋的木门。在藏区,每进入一个地区前,总会有一道门作为标志。过门再走一段,就是目的地禁不住兴奋起来,加快脚步。五点钟的时候,看到高悬的五星红旗。我们抵达徒步的第二站:汗密。
汗密亦是一个简单的中转站。入住网上鼎鼎大名的曾眼镜的四海酒家。仍是木板棚房。狭小逼仄。曾眼镜人长得瘦,戴黑框眼镜,穿迷彩服。说话声音很轻。兵站里有人来查边境证。登记。然后换上拖鞋,去木板搭起来的一间棚屋里,自一只大铁盆里舀水洗头洗澡。这于两天不曾洗澡的人来讲,已是至高享受。
洗完澡,将湿衣服搭在火边烘烤。那方曾眼镜正有板有眼地做饭。这里唯一燃料就是木柴。被劈好的木柴整齐地码放一边,填进炉灶里的,噼啪作响。燃得非常起劲。他说,你们跟那些军人一起吃饭。有几位军人去背崩执行任务,刚刚反穿出来。他设宴招待,所以我们有幸吃到一顿在那里罕见的丰盛晚餐。
一张巨大的圆木桌,一些小方凳。军人,曾眼镜与他的朋友,还有我们。围坐一起。桌上有腊肉,火腿,当地特产的大黄瓜,以及一小盆鲜美的鸡汤,共十个菜,异常奢侈。他们拿小盅喝高度白酒。大家举杯说,节日快乐。方才记起,这一天是2007年的国庆节。一生难忘的日子。小口喝白酒,与他们互祝。吃少量米饭。觉得内心温热。
我们离桌的时候,他们仍频频在举杯,最后将所有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他们并不多言,非常豪爽。我仔细打量过,他们都十分年轻。已经受磨砺。
饭后,在曾眼镜的客厅里看到用图钉钉在墙壁上的留言条。读着,内心有感动。同是走过这里的人,万千感触,只是那样短短一句或几句话。我亦拿了一张白纸,重重写下几行字。挂在那里。是留于内心的一个记号。
客栈后面是那条汹涌的江。拿了相机去水边拍照。坐在水中石上的时候,发觉脚上有黑点,一擦不掉,两擦不掉。最后才明白过来,那是此行中遇到的第一只蚂蝗,牢牢地粘在脚背上。忍不住大声惊叫。迅速逃离。后来同伴在脚趾上找到另外一只,已经吸足了血,肥胖地蠕动着身体,非常令人生厌。撕下后脚上的伤口,鲜血淋漓,直让人心惊肉跳。
我知道,最难过的一段路,已经开始了。
汗密属水力发电。因为雨水不够,所以我们去的时候没有电。入夜时分,睡不着的军人点着蜡烛打牌,十分热闹。而我,开着头灯,伏在简易床铺上,将一些字记在本子上。再在烛光下看几页书,便昏昏睡去。耳边彻夜是房后那条大江澎湃的声响,无休无止。这声音穿过梦境,将我与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那座小城中的人事,还有时光,断然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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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塌方区。独行于路上的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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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未知与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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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你觉得这样的密实,会让人喘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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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似是在自己心底流淌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