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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脊峰顶照片,正中为四姑娘幺妹峰
拾回梦想——进山前
5月份因为各种原因从半脊冲顶失败归来以后,就一直不是很开心;对于那次攀登失败的原因回来后仔细想过很多,也和攀登队长聊过,天气上的:第三天的降雪;后勤物资上的:C2食物不够;队员状态上的:全队大面积高反;体能状况上的:第二天高海能量消耗过多且没有及时恢复体力;而最重要的是自身上的:对于攀登不够自信,因为自身精神状态的原因影响对于客观事物的评判。
但是这些遗憾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弥补,计划中的念青唐古拉终于也只是停留在了yy的阶段。开学后的协会开会,我提出了想要带一条超长线:四川理县毕棚沟-小金县四姑娘长坪沟的穿越,原因是:1、我想要回到高原 2、秋季毕棚沟与长坪沟景色绝美 3、通过高强度活动发掘登山队的潜在队员 4、看看所有人的高反程度。 但是后来一些原因让我决定停止这条线的招人:首先我没有能力搞定黄金周的火车票,大部队过于折腾;四川部分的包车价格在黄金周很贵,大部队成本过高;新队员走如此强度的穿越,对于高反的反应及表现出来的行为不能完全掌控;最重要的是学生不能负担如此长线的花费,报名者多为已工作人员,失去了挑选登山队员的意义,这直接促成了报名工作的停止。
这已经勾引起了我对于那片土地的向往,于是重回半脊的念头逐渐充满了脑袋。联系了身边登山的朋友,国庆有想法的都已经开始训练,临时蹭队伍对别人的攀登其实是不利的(我也没法放心没有合作过的山友);于是想到了double climbing:冬冬要去玉珠峰拉练(后来在国家队怀柔基地集训);5月的攀登队长不去同一个地方两次;晃了一圈却终究只有我一个人。于是再次查天气,查资料,对9、10月份半脊的攀登情况有了更详细的了解。基于5月份的攀登情况,对5200m大冰壁下路线的了解程度,我决定一个人走。
Solo?是的,有些疯狂的想法。我需要寻找回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这个决定做出以后却平静的出奇,我仍旧正常的过着校园生活,只是在晚上悄悄多了体能训练。出发前1周在纸上列出了自己需要的装备,曹姐姐的睡袋、雪镜和食品、oddtiger的钛锅、GPS和防潮垫(以及一个未用的低山帐)、zenithfly的高山靴、tfei的小冰镐、lalasamurai的上升器、快挂和头盔、5月半脊登山队的冰锥、协会的双绳,zhuzhuzz和naier的告别餐,谢谢你们提供给我的所有帮助。
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打完了所有的装备,一个Osprey Aether 70L和一个技术装备包,明天就将带着这些东西上路。9月26日中午,匆忙离开教室就直接赶往浦东机场,飞向成都。抵达后在梦之旅补充了两个高山气罐,给Grivel X-monster小冰镐做了挽带,吃了一顿很四川的火锅,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就不能过这种腐败生活。
9月27日早晨的茶店子车站,送走了去九寨沟的朋友,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发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出发呢?那里的天气怎么样,还会和上次一样降雪吗?如果冲顶失败,我是下来还是再尝试一次呢?我知道这些问题并不好,但总抑制不住的去想。都江堰到汶川段发生了车祸,我们的车堵在了路上,却也正好给了我活动筋骨的机会。一车都是当地人,没有向我一样的背包族或者登山客。我喜欢这样的原始,没有任何打扰。
到向导家已经是下午16:30,饥肠辘辘的吃了午晚饭,和5.1的向导高松开始讨论起攀登。他3天前才陪韩国人的队伍登了顶,不过这两天没有时间陪我上山。这是我早已预料到的,我表示只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当地人给我做下方保护,全部攀登由我自己完成。于是,见到了这次陪同我全程的向导小杨,很内向很憨厚很朴实却很可靠的一个小伙子。教了小杨并让他熟悉基本的上升、下降、保护等技术后,时间已经指向了23:00。我知道自己该睡觉了。给几个朋友发送了最后几条消息,关机,明天就是找回自己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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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背包,一个技术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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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旅青年旅社
征服C2——进山篇
9月28日早晨4:25闹钟如期响起,我却已在4:20醒来。有一丝紧张,更多的是兴奋。两碗稀饭一个馒头,给壶里灌满了热水,往兜里揣了20粒德芙,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5:00和小杨一起坐上了小面包,开往了毕棚沟。到了售票处,几个看门的明显还没有睡醒,在和她们搞了半个小时以后终于买了半票入内:这里对登山的管理并不严格,听说我要去半脊也没有任何反映或者出示登山证等等;对于节省成本来说是好事,对于安全来说却是隐患。
6:30到了上海子BC前100米处,这里是半脊峰攀登的入口。拿出GPS,3546m,记录下了这次的第一个纪录点;天空依旧蒙蒙亮,覆盖着厚厚的云雾,半脊峰就在那层层缠绕后若隐若现。我们把包拿下车,周遭的空气有一些冰冷,措手取暖,等待天边的鱼肚白。牢记the faster the safer的原则,按照计划,今天将冲击并把营地建立到传统的C2位置——海拔5000m。高海拔负重上升1500m,没有适应时间,这样的安排有些激进,我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去完成;但是出发之前和lalasamurai的聊天,这次也是让我考验自身心理素质的机会,人还是要活的彪悍一点。
7:00,仍旧阴天,但是天上的云似乎有散开的迹象,我们开始了出发。这一段路非常熟悉,落叶林-乱石溪-针叶林-杜鹃林-草甸,不同的是五一的时候针叶林以上就覆盖了厚厚的雪层。小杨就走在前方不远处,我们都保持着比较高的前进速度,基本每20分钟休息2分钟,不下包坚持到4400m的C1。雾渐渐被云所替代,天气时阴时阳,不过这山却像渲染了彩色滤镜般的缤纷,五颜六色,那些争先变红的枫叶点缀在黄色和绿色中间。半脊峰也会偶尔露出小脸。
10:00左右完全走上了草甸平台,我们突然发现天气放晴,脚下已是厚厚的云海在翻腾。在云里走总是湿漉漉不爽的感觉,于是小杨和我加快了速度,终于11:15抵达了4406m的C1平台,比5月份快了大约30分钟。下包休息、喝水,不远处的半脊已经完全放大,雪线抬升,大约目前在4900米位置;原本覆盖了厚雪的C1现在已经是一片草甸,原本清澈的水源现在变成了充满苔藓的水沟。我和向导分享了他带上来的苹果,倍感幸福。就这样消磨到12点,乌云渐渐覆盖了天空,我们决定开始继续向上行走。
翻上4450m的传统C1平台后,草甸逐渐变成了碎石坡;5月时可覆盖着很厚的一层雪啊!可能是上午的强度过大,下午的碎石坡爬升逐渐变得力不可支;小杨却每每在前面等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权衡了一下后,我决定让小杨先去C2:1、我认识从这里去C2的路 2、保持各自的节奏有助于维持彼此的体力 3、天气正在逐渐变坏,小杨可以先去C2搭建帐篷。和小杨分别拿了对讲机,他就呼呼呼的消失了。“真牛……”我心想。
随后,我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进。走30步,停10秒;走20步,停10秒;走10步,停10秒;走5步,停10秒……但是每次快不行的时候,都能听到对讲机里小杨的声音:“加油走,尽量别停!”我很感谢他,其实是他一路鞭策着我前进。半脊的碎石坡一点不比雀儿山的好走,没有队友的鼓励,我承认走不下这一路。
慢慢慢慢的磨到4900m冰川交接处,小杨已经穿着冰抓快翻到C2营地了。他在对讲机里让我尽快上去,因为这里的落石比较危险。我熟悉了下地形,换上高山靴和冰抓。就在套上的那一刻,突然听到头上一阵巨响的轰隆隆声,彷佛什么爆炸了一样。本能的抬头一看,十几块脸盆大的石块夹杂着冰块从我头上滚了下来。“我靠,逃啊!!!”心里慌了好多下,腿却很听使唤的向另一边的冰坡逃去。一阵硝烟过去,自己原来呆的地方被砸了好几块,腿上也被砸了一块小的,不过所幸只是皮肉之伤没有大碍。“妈的,老子差点挂在这里,就太不值了。”嘴里骂骂咧咧发泄了一下不爽的情绪,赶紧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用法式步踢着大约30度左右的冰川向上走,不久就看到了之前韩国队留下的路绳。“到底是有钱人,这里就开始修路。正好绳子缺,明天拆了。”我暗想。沿绳上升150m,在绳子末端终于到了C2;掏出了GPS:5002m,17:28分,整整5个半小时;5月份的时候,空身从C1走硬雪坡到C2只用了3小时,看来上午的体力消耗是非常大的。
此时的天空已经漂起了小雪夹杂着小冰雹,不过风并不大所以不算很坏的天气。我和小杨不敢马虎,赶紧搭了帐篷;打不下地钉,用冰冻扎了防风绳。很满意的欣赏了我们的杰作,19:12钻进帐篷。小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以前别人藏着的气罐和食物,让我惊喜万分。今天的上升强度太大,他和我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反,我们胃口都不好。煮了果真、方便粉丝,我又啃了1个苹果,2个草莓派和1个提拉米速,说实话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为了保证明天的状态,我和小杨都嗑了1粒高原兴奋剂——加合百服宁,希望能够睡一个好觉,因为明天就是我们冲顶的时刻——如果能够成功那就是彼此的第一次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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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点,攀登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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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雾气很重,海拔3700m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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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下的杜鹃林,海拔4000m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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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层层云海,上面一片晴朗,海拔4300m左右的灌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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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到C2的乱石坡,5月全部被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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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4850m左右的冰川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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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志性山峰——拇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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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舌上,韩国队伍的路绳
Keep Climbing——登顶篇
半夜里,小杨起了夜并且把我弄醒,我以为快要天亮,一看时间却才3点左右;然而从此以后便一直维持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直趴着不肯起来——可能还是懒惰,或者对外面天气并不报太大期望——一直趴倒6点30打开的帐篷一看,满天的繁星点点:太美了!我们知道这会是一个好天,顿时精神全上来了:今天不冲顶更等待什么时候?
匆忙的进行了各种准备活动,补充完了水份和能量,穿戴整齐走出帐篷,时针指向7:30。小杨已经整理好了所有装备,C2的风很大,仍旧有些冷;静静的望着顶峰的位置,深蓝色的山体倒映着背后的阳光——我们将在今天翻上这座山体。最后检查了装备,收起了韩国人的路绳,我们在8点左右上了路。
9月末的C2,雪层大约在5-10cm左右,冰抓踩下去比较实,我们的速度也很快;大约8点40左右就达到5200m的位置,坡度逐渐变得更陡。在我前面开路的小杨停了下来,我知道应该开始修路了。赶上了他,将一些事情再交待了一下,我就开始向上攀登。这里的坡度大约在50度左右,德式步加上小冰镐,向上攀登的困难并不是特别大;感觉比较安全,所有也没有打冰锥做保护,走过了一个绳距,做了个冰冻保护站,招呼小杨继续向上。等他赶到我边上后,眼尖的他看到了上方不远处的路绳,应该是韩国人留下的绳子。向上攀登了到了绳子末端,查看了绳子的坚固性——因为韩国人是早我4天攀登,而且他们的保护站都是做3个岩锥且这几天内天气晴好,绳子上没有明显摩擦的痕迹,而且该路段角度在50-60度附近,危险系数不大,所以在检查后我们认为该绳子的安全能够信任,决定使用韩国队伍留下的路绳。
接下来的路程就变得比较容易,基本上又经过2个绳距后,我们已经跨过了C2能看到的半脊峰大冰壁,进入了大约40度的雪坡。这里已经没有路绳,向上的路也变得唯一,望向右边幺妹已经若隐若现。我知道接下来的路,就是需要一步一镐,慢慢向上;太阳逐渐晒到了头上,雪镜被呼出的热气模糊;回头望,玉兔在对面静静的躺着。“真是一座美丽的山!”(当时玉兔仍旧是未登峰,决定在08年的冬季对玉兔进行探路,并尝试攀登;11月半脊几乎登顶后,发现路线难度比看起来的要难上许多,这是后话了)看了GPS,海拔表已经指向5380m,我知道顶快到了,渐渐放慢了速度——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以及内心中那份激动。停了下,整理了思绪,继续前进。
走着走着,坡度慢慢变缓,突然幺妹就凸现在了眼前;再向前走,已经能够望到卧龙方向的一个海子,而前方已经能够直接看到卧龙沟——我知道自己登顶了!GPS显示海拔5412M,我脱下包,坐了下来——突然就没那么激动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幺妹,看着海子,看着卧龙沟,回头看着玉兔,看着长坪沟,远远的看着雪宝顶——原来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我和小杨相视而笑——10:58,我们花了3个小时从C2走到了顶峰,我们都知道这2天的不易。在顶峰拍了照,坐了许久,把雀儿山、小五台冬训、桃源仙谷攀冰、5月半脊攀登都回忆了一遍,回忆自己之前曾经走过的路,然后再埋藏回去。也是时候离开了。
下撤的路就相对好走,到了那几段路绳的地方,尝试着用不同的方式下降,也算是给无趣的下降添加一些乐子。下了冰壁,坐在40度的大雪坡上直接就滑了下去——花了5分钟,滑完了早上1个小时的路。12:30左右回到了C2,我们决定今天撤回理县——谁想在山上住呢!?
全部整理完,13:00左右正式出发。因为是下撤,所以特别积极,速度也是飞快,不过毕竟大运动量走了整整2天,撤到C1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15:30——那段乱石坡真的很难走。有两个上山采药的老乡正在聊天,他们也准备下撤。休息了半个小时,躺在草堆上差点睡着。16:00开始,继续行走,但是我发现自己的膝盖已经渐渐不行,越来越痛,速度也越来越慢——在那片杜鹃林,整整走了1个小时——上山也只花了1个小时。但就是控制不了速度,体力已经完全透支——我开始骂娘,甚至想过就地扎营——但是,但是回到理县就有被子有床有好吃的——于是又打起精神上路。19:00,回到了上海子BC的公路旁——一切真的全部结束了。
从7点到19点,我花了36小时完成了5月份未尽的攀登——5430m的半脊峰——就我和向导两人——也帮助小杨成为了理县第二个登顶半脊的向导。有一点激动,但更多的是疲倦,心里想着赶紧回到朴头乡来一瓶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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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C2,下方一片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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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视今天将要攀登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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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跟随路绳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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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顶峰唯一的道路,能够做的只有一镐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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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坡的那一面,就是梦想中的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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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顶后,先拿出复旦大学登山队的队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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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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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与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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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向导,在顶峰上的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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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攀登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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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1装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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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冰镐,无止境的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