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王翼伟 男 26岁 魔术师
时 间:2009年8月13日
地 点:楚天传媒大厦一楼
“看,这是我和刘谦的合影。”王翼伟脸上刻着无奈和疲惫,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我也是魔术师,给你变个魔术吧。”
纤长的手指排出四枚一元硬币,他随机拿起一枚,前前后后展示两次,在左手臂弯处刮了刮,然后合上了手掌。几秒钟后,当王翼伟两手摊开时,硬币已经不翼而飞,桌上也只剩三枚。
“昨天是我和燕子大喜的日子。为了她,我买了房,置了车,定了酒席,发了请帖,为了她,我付出了我能做到的一切,但悲剧还是发生了。昨天我的婚礼没有新娘,只有手机上的三个字‘对不起’。”
“任何语言似乎都不足以描述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可悲啊。”轻叹一声,王翼伟伸出右手往空气中抓了一把,摊开手掌,之前消失的硬币已静静地躺在掌心里,“我的爱人,她去了哪里?还能变回来么?”
逃跑新娘
2009年8月12日上午11时50分,本是我和燕子喜宴开席的时刻,鲜花、气球、香槟、蛋糕,美轮美奂的礼台上,却只有司仪和我尴尬地杵着。不,背后还有一台升降机,原本计划用它载着我的新娘缓缓从天而降。
一个小时前,去燕子娘家跟拍的摄影师满头大汗找到我:“不好了,新娘说这婚不结了!”我心头一沉,接过摄像机一看,时间定格在上午9点半,燕子家里,她没化妆、没盘头,依旧穿着睡衣,一脸厌烦地挡住镜头:“别拍,别拍!不结了!”
气急之下,我冲摄影师低吼:“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电话吗?”整颗心似乎被置入绞肉机,生痛。昨晚吵架时,我求燕子:“离婚礼只有不到24小时了,就当演戏给大家看,行吗?”我以为她的沉默是表示默许,却不料她居然来了一场“逃婚记”。
我掏出手机,平日里靠它吃饭的灵活手指,此时僵硬到不停地按错键。打燕子手机,关机;打她父母手机,关机;打家里电话,没人接;我把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联系不上她。
此时已有宾客开始入场,我只有将自己当成风筝的竹架,硬撑着和父亲一起站在玫瑰拱门下,强摆笑脸向每一位来宾解释:“对不起,新娘太激动了,身体有些不适,马上从医院赶过来。”
站在礼台上,我不敢迎接台下宾客的目光,那些目光里都写着什么?狐疑?好奇?同情?嘲讽?我向来很享受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如今却体会到“被人看”竟是如此难堪的煎熬,足以令我冷汗阵阵、生不如死。
耳边是司仪职业化的开场白,嗡嗡嗡,嗡嗡嗡,终于到我了。接过话筒,我胡乱说了几句“吃好喝好”,顾不得台下不识相的质疑,逃也似地跑了。身后,父亲和几个说话不客气的客人吵将起来,我没有回头。甜蜜游戏环节、几十桌的婚宴、新婚套房、欧洲七日蜜月游……凡跟“结婚”扯得上关系的字眼,我都要逃开。
到现在,24小时过去了,我没回家,不知道父母怎么帮我收拾烂摊子。手机上有80多个未接来电,全世界都在找我,我却在满世界找燕子。
痴心绝对
2007年7月底,我刚从外地回武汉,在一次聚会上见到了燕子,只是惊鸿一瞥,却令我铭刻在心,一来许久不见异性,二来燕子长得着实可人,她是1986年出生的,是位幼师,浑身透着一股憨憨的可爱。
为了追她,我花了很多心思,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那段时间,燕子常在上班的公交车上与我偶遇,殊不知都是我精心策划的。我住武昌,燕子住汉口,辗转打听到她的上班路线,我每天一大早跑到汉口,或者索性在汉口玩通宵,只为了在她家门口的公交车站“守株待兔”。
前面说过,我很崇拜刘谦。刘谦生日时,他的粉丝送了一个绘着数码照片的蛋糕,精致新奇。燕子要庆生了,我打算也送她这样一个蛋糕。跑遍了武汉三镇,硬是没找到会做的店;发动朋友四处打听,得知咸宁可能有,我借了辆车赶赴过去,却扑了空;听说湖南岳阳能做,我二话没说,把车停在咸宁,包了辆的士去岳阳走了一遭,终于把蛋糕抱到了燕子面前。
这只是燕子知道的,还有燕子不知情的。她喜欢买彩票,每次一张两张地买,从没中过,却还是乐呵呵地坚持每天买。我逗燕子:“只要我来买,就一定能中。如果中了,你陪我玩一天,怎么样?”蒙在鼓里的燕子答应了,她不知道,为了打这个赌,我花2000元把一期的3D彩票包圆了,最后拿给她的,是那张中了1000元的一等奖。只要能让她陪我一天,我愿意。
我相信,没有哪个女孩能抵挡这样的攻势。半年后,燕子飞进了我的掌心。住到一起,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她的简单快乐。燕子每月挣的不到2000元,但她开开心心上班,生活单纯如水,反而在我偶尔露出大额现金时,表现得非常担心。
在燕子的眼中,我白天守着一个魔术小店,晚上还要去酒吧跑场表演魔术,应该非常辛苦才是。其实每天她早早起来上班,我基本上都是中午起床、下午晃悠、借车去幼儿园接她、晚上去酒吧表演,然后留下来请捧场的朋友喝酒,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骗她说这一天跑了几场几场。
至于圆谎需要补上的财务漏洞,我自有办法。
隐秘前史
大学毕业后,我在贵州开始了魔术师生涯。晚上,为了消磨时间,我会利用自己手上绝活去赌场玩玩。2007年回武汉前,我因为赌博获罪,在贵州一个偏远的看守所里蹲了两年。两年间,我自杀两次,都被救过来关禁闭。父母已经绝望了,他们双双下岗,连去看我的路费都没有。最艰难的时候,是武汉的好友阿义不远千里去看望我、给我送钱,支持我从鬼门关走回来。
这段历史,我没跟燕子提过,她也没问过。聪慧如她,与我又有不少共同熟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以为这一页就这样翻过去了。直到一个月前,燕子与我拉着手逛街,迎面碰到了阿义。他过得很不好,借了高利贷,正四处筹钱。
阿义的好,在我眼前一幕幕回放。瞒着燕子,我们口头约定:我帮阿义赌一晚,输了算他的;赢了,还清他的欠款后,多余的归我。我们都清楚,如果被揭穿,我将失去一只甚至两只手。
那一晚,我们赢了9万,除掉阿义的3万欠款,我入手6万。
可这一切,还是没能瞒过燕子。容忍我与朋友打牌,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所以,11日晚上,当她无意间从我家里翻出一张六位数的存折时,震怒可想而知。
“是朋友暂时放我这的。”看着她铁青的脸,我伸手拉她,却被一把甩开。沉默良久,她背对着我发过来一条短信:“可不可以不要跟我提你的那些朋友?我以为你只是打牌赢点钱,那也就算了。你这个样子,我完全看不透你了!”
为了避免冲突,我和衣在浴室冲凉,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8月8日领证后,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明天还有一场盛大婚宴,无论如何,先把酒摆完再说。
可惜燕子不这么想。她就这样消失了,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燕子,你还能回来听我说这句话吗?我们之间,难道注定是一个悲剧吗?
责任编辑:天宝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