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台湾著名设计师,他为何不在台湾搞创作,却一头扎进了上海的旧厂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又怎样将上海的旧仓库,改建成了艺术家的工作室?缘分为您讲述台湾设计师登琨艳与上海的不解情缘。登琨艳是台湾高雄人,他从小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满脑子装着奇思异想。1971年,他毕业于台湾屏东农业专科学校农艺科。父母希望他做一个农艺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却不甘于平庸,与生俱来的艺术细胞生长着叛逆的种子。
我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长大,五个兄弟姐妹。可是因为我很小就离家。我九岁就离家到外头去补习,慢慢就离开家里,所以我跟家里人非常的不亲。父母就做普通生意,做小生意,我不喜欢那些事情,所以就没有留在家里做家里的事情,因为长的一点文艺青年的个性跟本事,所以我立志要离家,所以二十岁就跑到台北 去。
1975年,登琨艳拜台湾著名建筑设计师汉宝德为师,在东海大学建筑系当旁听生,并在汉宝德主持的汉光建筑事务所实习。名师出高徒。无论是建筑规划、设计工艺、室内装饰,庭园景观,登琨艳反复地琢磨,学得真谛。
我用毛笔写一手行草书,说我要来旁听,跟当时系主任,叫汉宝德先生。因为他接纳了我,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么这个很有趣的,我的故事就从此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个学农的人跑去一所大学旁听,然后到最后结果帮人家掌管一个台湾的,几乎唯一的学院派事务所,那么工作十二年。
1985年,登琨艳成立了个人设计工作室,其代表性作品“旧情绵绵”咖啡屋、现代启示录啤酒馆,用不锈钢材料营造现代时尚理念,被誉为台北最具新意的设计,赢得一片赞扬与欣赏。他与众不同,没有建筑专业学历,却拜师求艺,走上成功之路。
当时考试反正就是不念书。我不喜欢读学校的书,从自然里头去体悟所谓人生哲学。花开花落,起起灭灭,那个其实帮助我蛮大的。这个跟佛经上面所讲的很多大道理,是有关系的。我现在很容易理解,这些东西可能跟我年轻的时候读过这一段农艺是很有帮助。
在台湾的登琨艳有了名气,但他仍然很焦虑,渴望着突破自己。37岁那年,他带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周游世界的旅程。他知道想要有大作为,必须有大境界,不可坐井观天。他阅读外面的世界,阅读别人的生活,阅读自己的心灵,积累着超越与突破的灵感。
在美国短暂停留的日子里,登琨艳惊奇地看到,美国虽然追求新奇变化,却没有把破败的旧海港拆掉,而是改造成当地居民与观光客云集的文化设施。带着上世纪初工业标志的火力发电站,如今是新潮的迪斯科舞厅,报废的大型建筑物不再是累赘,经过内部改装,增建一部分现代建筑,可以经营餐厅、酒吧或服装、艺术品。被新工业发展抛弃的港岸旧城区,营造出了浪漫的氛围。
登琨艳后来又去了欧洲。他像当地人一样选择坐火车,作一次流浪似的旅行。在那些火车转运的较大城市,他会下车停留一些时间,领略别具一格的欧式建筑语汇。在法国巴黎,世界艺术之都,著名的巴黎火车站停运后,又被改建成奥塞博物馆,高大开阔的候车大厅,成了辉煌灿烂的艺术殿堂。
当时在1900的时候,把我们这火车站盖完了以后,有的艺术家就认为,这个火车站非常美,美得像个博物馆一样。没想到就是在1986年,的确后来把这个火车站,变成了个博物馆,他们尽量地把过去现存的建筑的骨架保留了,然后把室内安排得,使得把作品、雕刻跟画尽量地把它展出,在一种好的光线下面把它展出。这当时是火车站的大钟,在这边。
法国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法国那个东西要保护。可是在保护过程中,我认为那个设计师啊,那个设计在当时是非常轰动的一个设计。一九八几年的时候,我是1988年到欧洲去流浪的时候,去看过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是很漂亮的。
建筑融入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梦想,它是凝固的音乐,是大地的诗行。登琨艳在笔记中有感而发:“我在国外旅行,游览外国人的古迹,发现不论古迹的历史年代多久,他们都在修复之后继续维持或成长出新的古迹生命活力,让古迹就像个活着的艺术品。”
结束欧美之旅的登琨艳最初来上海,也像周游其他地方一样,抱着走一走、看一看的想法。然而,这个他只是书本上读过的城市,一下子就把他迷住了。他发现,上海不只是印象中的十里洋场,而且是个充满活力与魅力的现代都市,他寻找多年的理想之地似乎就在眼前。
我刚来的时候,有八年的时间,都不做事,背着相机到处跑,那个时候就来过杨浦区,也去过复兴岛。就到处乱跑,整个大上海,几乎都要被我骑着自行车给跑遍了,那是我人生当中,非常有趣的八年。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某一天,在上海寻找创意灵感的登琨艳,在苏州河畔流连忘返。此时,他答应给报刊杂志写专栏,也写生活散文。他的目光停留在河边破旧不堪的旧仓库之上,久久不愿离开。这是一片即将被列入拆迁规划的老房子,登琨艳却从中看到了它的文化价值。
城市发展得太快,大家太盲目地去发展。而忘记了,这个城市本身的整个环境,必须保存下去的,这样子的一个看法,所以是有问题的。那么我去跟谁说,跟谁说都没有用啊,我必须做。
于是,登琨艳成为第一个呼唤保护苏州河畔旧仓库的人,也成为第一个开启苏州河畔仓库大门的艺术家。他租用的第一个工作室,是1933年上海名流杜月笙的粮仓,当年仿佛还散发着大米囤积的陈腐气息。他沿着狭窄泥泞的河边道路,走进垃圾成堆的青砖库房。他花了一笔钱,把上海石库门时代的残砖旧瓦搜罗来,策划在库房里搭建第一个文化梦工厂。
我常跟上海朋友讲,那栋房子谁住过,那栋房子是做什么的。我当然很清楚,你们喜欢拆,我们主张保护,我当然比你们清楚。我学建筑的,我常说我是一个无福气的人,虽然过程让我受过很多外面人认为的委屈,可是我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