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黑底白花的雪纺长裙子,雪白的小丝巾领子飘逸雅致,旗袍式的裙身一直垂到脚裸,把我纤细的体形钩勒得恰到好处。
记得两年前在布料市场漫不经心的流连时,忽然间就眼前一亮了。黑与白的搭配是永远的流行。重要的是那些像紫荆花一样的白色花儿,在一片神秘的黑色中恣意绽放的姿态,悄悄的就让我心动了。当下便扯了五尺料子,喜滋滋的揣回家,铺在地板上凝视出神,想象它经过加工后的各种样子。然后披在身上对着镜子来回比划,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我要做出大街上任何一个女子都没有穿过的款式来。”再然后画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力求它是简单而别致的,可以像我其他许多裙子一样穿很多年也不显得过时。最后跑去找一直给我缝裙子的老师傅给我裁剪并缝纫。没办法,水妖就是那种擅长想象,而不擅于实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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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傅是了解我的。每逢我来,总是笑咪咪的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戴着老花镜和我一起比划研究,修图纸,商量细节。他好像觉得这是非常有趣的事儿,比起挣钱还要有趣。有时我们一聊一比划就是一个下午。他老伴也在一旁不断的给我们续茶水。我这个年轻的女顾客在他看来也是有趣的。我爱美服,而他爱裁缝。裁布缝衣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工作。我对买布料和做裙子的热忱,加深着他的成就感。每次裙子做好后,他常常会免费给我制作一些用来配裙子的头饰、小手袋、帽子等。他像个宠溺小孙子的老爷爷一样,配合着我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值钱东西。我们平时除了做衣服基本没有交谈,却感觉像是知音。也许,在他的裁剪生涯中,极少见到我这样把布料当作“有生命”的来对待,特别是这个崇尚名牌服饰的年代。
有一次,我在外地旅游时得了一块图案和颜色都非常写意的绵绸,怎么看都像是画手不小心泼出来的水墨画。我拿去给老师傅看,说想做成短袖的宽松的休闲长裙子,用来在上班时穿,那该是多舒服呀。老师傅说这布料做有袖子的可惜了,做成吊带子的修身长裙吧,中间加条同色同料的长腰带,穿的时候打个大大的蝴蝶结。我大叫,不行不行,我的职业平时无袖子衣服都尽量不穿,何况吊带子的!老师傅说,是衣服选人穿,不是人选衣服。如果你将布料和衣服的魂灵穿出来了,就算是在晚上穿一次也是有价值的。我在惊讶老师傅的浪漫构想和新潮观点的同时,开心的同意了。裙子做好后,试穿的时候,老师傅说把头发放下来披着会更加好。更 衣室出来的我,站在镜子前都呆住了,真的像个“妖”啊!朋友问我裙子的由来,都说不可能全是老师傅的意见,一定是我想追捧流行的“性感路线”又不好意思承认,把责任推老师傅头上了。再次做裙子时,我转述给老师傅听,他摸着下巴的银色胡茬哈哈大笑。有一个朋友,在文化广场上的一场晚会上做主持,就借穿的这条裙子。我是想不到,配合起朋友的化妆和盘起的头发,这裙子竟然还有晚装的作用。从此后,她一有活动,总是先到我的衣柜翻看,找不到了才想办法去租。我的十多条旗袍,她也弄去让她的学生啊朋友啊当表演服。由于我的裙子,老师傅也同样的多了许多朋友相互介绍来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