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上街总保持东张西望的姿势,哪一天没在街道两侧看到特别有意思的涂鸦,心里就若有所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涂鸦产生了兴趣。私下已经买了几罐水粉颜色,总盘算着在巴黎街头抹上一句。可每当举手要写,却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我的法国同学说,万事开头难,要想学涂鸦先去看看爱墙吧。提到爱墙使我想起一首诗:“你我千万不可亵渎那一个字,别忘了在上帝跟前起的誓。我不仅要你最柔软的柔情,蕉衣似的永远裹着我的心;我要你的爱有纯钢似的强,在这流动的生里起造一座墙;任凭秋风吹尽满园的黄叶,任凭白蚁蛀烂千年的画壁;就使有一天霹雳震翻了宇宙,——也震不翻你我‘爱墙’内的自由。”我把它念给法国同学听,他非常惊艳地问作者是谁。我说,你先告诉我爱墙怎么走。
他带我去了蒙马特高地的爱墙。第一次穿过LESABESSES广场找到它,花园静锁着,门上标注开放时间:14:00至16:30。于是,第二天下课后我们又去了一次,已过了闭园时间,但门是开着的。看来爱总是寻而不得、不期而遇。
花园深处黑蓝色的墙壁上写满了“我爱你”,据说包括311种字体和280种语言。墙壁左侧可以找到三个竖排的中文。轻轻抚摩白色的字迹,手上沁凉。不知是谁创造了浪漫之墙,也不知是谁用自己的语言书写着三字箴言。从不同的字体和书写笔迹中可以看出:有的人是甜蜜的,有的人是痛苦的,有的人是充满希望的,有的人是借此缅怀,有的人是以此泄愤的……
同学说,每到情人节这里就聚满情侣。不过大多数人只记得满目“我爱你”,却不太注意一个细节。他伸手指着爱墙上面的一幅美女漫画说,你仔细看看那漫画旁边的小字。我踮着脚慢慢地念:“保持理智,爱不可强求。”
法国人对爱宽泛又苛求。“不是自私的情欲,而是肉体也要参与的崇高情意。”罗曼·罗兰在《约翰·克里斯朵夫》中已经诠释了这种期待。离开爱墙的时候,我告诉同学两件事:一,那首诗来自中国的徐志摩;二,我准备继承发扬“爱墙”风格,在巴黎的大街上涂一句中文的“我爱你”,旁边画上一幅“天津狗不理包子”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