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巴基斯坦)哈米德著,吴刚译
出 版 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1-1字数: 92000版次: 1页数: 178印刷时间: 2009/01/01开本: 大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32746941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全球22个国家和地区联袂推出的国际畅销书。颠覆一代青年“美国梦”的黑色悬疑小说《纽约时报》、《出版家周刊》年度好书英国文学大奖布克奖决选作品。
多伦多《环球邮报》、悉尼《晨报》年度好书《纽约客》、《巴黎评论》、《泰晤士报文学增刊》力荐文学佳作堪比加缪《堕落》和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讽喻小说。
在拉合尔一家茶馆的桌边,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巴基斯坦男子与一位不安的陌生美国人交谈着。从午后到黄昏再到深夜,巴基斯坦男子讲述着他自己的故事,正是这个故事使他们如同命运安排好的一般在此相逢……
昌盖兹从巴基斯坦来到美国寻梦。在普林斯顿大学求学的他成绩优异,在班上名列榜首,毕业时被极富盛名的评估行恩德伍德山姆森公司一眼相中。充满活力的纽约使他如鱼得水,与气质优雅、容貌出众的艾丽卡之间渐渐绽放的恋情更使他看到了踏入曼哈顿上流社会的希望,而这样的财富和地位正是他自己的家族当年在拉合尔曾经享有过的。孰料,随着911事件的爆发,昌盖兹发现他在纽约这个他所栖身的城市中的地位急转直下,而他与艾丽卡的恋情也随着艾丽卡心中被唤醒的旧日伤痛而从指缝中流走。昌盖兹对自己身份的感知经受着巨大的震撼,对祖国的忠诚渐渐超越了金钱、权力,甚至爱情。
内容简介
这本由莫欣哈米德花费六年心血几经修改创作的《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通过一位巴基斯坦男子在茶馆向一位美国男性游客讲述自己在美国的经历,来展现和揭露了美国社会金玉其身却弊病累累的现实,这当然体现在其遭受911恐怖事件后所作出的反映。一个学业出类拔萃且在一流团体中风头强劲的年青人,本来前途无量,却因为这次恐怖事件后,在身处的这个社会环境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那种孤立无援致使其一度迷失自我。是继续为这个学习工作生活了十几年的国家“奴役制”的打工,还是回到祖国与亲人同心携力来抵御炮弹的袭击?这显然是一个难以抉择的必选题,尤其是要面对这个既是敌国、又是灌输自己思想、精神的国家,说得形象一点,无异于在面对险境时是先救生母还是养母的问题。
整个叙述的线路十分晓畅,由这位名叫“昌盖兹”的巴基斯坦的男人娓娓道来,看似侍候、招待这位偶遇的美国游客,但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叙述之外的场景中,我们甚至看不到这位美国人的面貌。从昌盖兹的描述中,时间缓慢地流逝,一道道茶点及颇富民族味道的餐宴摆上桌来,以及他们身处的周边环境皆巨细无遗的有所交代——显然,作者以此作为了串联的手段,将其在美国的经历以断章有机的“粘帖”在一起,工作、爱情的线索以进食的前后关系作了先后顺序的分布。这一结合,使得时间、空间相冲撞的效果更为强烈而醒目,广义及狭义上的时间经历一快一慢及空间感的一远一近产生了对照。
作者简介
莫欣哈米德(1971- ),出生于巴基斯坦第二大城市拉合尔,后进入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主修公共与国际事务,毕业后入哈佛大学法学院深造,一九九七年获得法律博士学位。之后在纽约曼哈顿的财务管理公司担任管理顾问。现居伦敦。 二○○○年出版处女作《蛾烟》(Moth Smoke),获得贝蒂特拉斯克奖并入围美国笔会海明威文学奖,被《纽约时报》选为年度好书。二○○七年出版《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入围布克奖最终决选。
书摘插图
一
对不起,先生,能帮您什么忙吗?啊,我看出来了,我让您受惊了。不用为我的大胡子而感到害怕,我是一令热爱美国的人。我注意到您在找什么东西,还不止是找,事实上您看上去负有使命。我既是这儿的本地人,又会说您的语言,因此我想我可以为您提供服务。
我是怎么知道您是美国人的?不,不是从您的肤色上看出来的。我们国家的人肤色从深到浅都有,您的肤色和我们西北边境地区的人很接近。也不是从您的穿着上看出来的,单开衩的西装,有衣领扣的衬衫,您这身行头欧洲的观光客在得梅因也能很容易买到。的确,您的头发剪得很短,胸膛很宽——从您的胸部肌肉一看就知道您是经常练健美的,可以随便举起超过二百二十五磅的杠铃——这些都是很美国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随便哪个国家的运动员和军人看上去都是这副样子。其实,是您身上的那副派头让我认出您是美国人的。我这么说可无意要冒犯您,我看见您脸色有点变,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东西罢了。
来,跟我说说,您在找什么?当然,在一天的这个时候,只有一样东西能让您光顾老阿纳卡里区——您可能知道,阿纳卡里是以前一个妓女的名字,她因为爱上了一个王子而给因禁了起来——那就是来喝上一杯好茶。我没猜锚吧?那么,先生,请允许我在这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店家中向您推荐我最喜欢的一家吧。到了,就是这家。这儿的金属椅子套垫并不比别家漂亮,木头桌子也跟别家一样粗糙,而且它也和别家一样是露天的。不过,这儿茶的质量,我可以向您保证,那可是别家根本没得比的。
您喜欢那个位子,背靠墙靠得那么近?没问题,只是时常会有的微风您吹不大到了,要知道,在温暖的午后吹吹小风会让人很惬意的。您不把外套脱了吗?太正式啦!这可不是美国人的做派,至少从我的经历来看不是。我在美国的经历可不是浮光掠影式的,我在你们国家待了整整四年半呢。哪儿?工作是在纽约,之前在新泽西上的大学。对,您说对了,的确是普林斯顿大学。您猜得可真准!
您问我觉得普林斯顿怎么样?哎呀,这可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的。我刚到的时候,放眼望去,身边都是些哥特式建筑——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建筑的历史赶不上我们身处的这座城市中的许多清真寺,但是酸处理再加上精巧的石工使它们显得很古老。当时,我心想,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普林斯顿让我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我的生活是一部电影,我是领衔主演的大明星,一切都有可能。我来到了这美丽的校园,这里的教授都是各自领域的巨擘,我的同学们将来也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
我得承认,我最初对普林斯顿的学生水准估计过高了。他们几乎全都很聪明,不少人堪称出类拔萃,但我是那一届仅有的两个巴基斯坦学生之一——我得提醒您,是从一个有着一亿人口的国家来的两个——而美国学生面临的选拔几率远没有我所面临的那么可怕。那一届新生中有一千名您的同胞,是我们巴基斯坦人的五百倍,虽然你们的人口只有我们的两倍。其结果就是,我们这些非美国学生的平均水平要高于美国学生,就我而言,我直到四年级连一个B都没有得过。
现在回想起来,我看到了那套体制的力量,实用而有效,和美国的许多其他方面一样。我们这些留学生是从全球各地挑选而来的,不仅要通过精心准备的标准化考试,还要通过痛苦的、度身定制的评估程序——面试、测验、推荐——直到把我们之中最出色、最聪明的给找出来为止。我的考试成绩在全巴基斯坦是最优异的,此外我的足球踢得也很捧,水平足够进校队的。我也的确进了校队,大二的时候伤了膝盖才退出了。像我这样的学生可以拿到签证和奖学金,再提醒一句,还有全额的助学金,并受邀进入学术精英的圈子。作为回报,我们应当将自己的才华贡献给你们的社会,这也是我们正在融入的社会。在很大程度上,我们非常乐意这样做。我当然也是,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每年到了秋季,普林斯顿就会对大公司前来招聘的人员撩起她的裙摆——像你们美国人说的那样——露一点肌肤给他们看看。普林斯顿给人看的当然是最柔嫩的肌肤——年轻、口才好、天资聪颖——但即便就是在那样的肌肤中,我到了大四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我就是普林斯顿那完美的乳房,请别介意我这么比喻——那晒成健康的棕褐色、丰满圆润、似乎不受地球引力影响般高耸着的乳房——任何我想要的工作都能手到擒来,对此我充满信心。
只有一家公司例外,那就是恩德伍德山姆森公司。您没听说过这家公司?这是一家评估行,他们告诉客户某项产业的价值。据说,他们的评估准得出奇。这家公司不大——简直就是一家小店,雇的人刚好够用——不过他们的薪水优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能拿到超过八万的底薪。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教会人一套很管用的技能,给人带来一份很挺括的资历。事实上,只要在那里干上两三年的分析师,进哈佛商学院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正是因为这一点,普林斯顿二○○一届的毕业生里有一百多人向这家公司投了成绩单和简历。八个人最终入选——不是找到工作,我得说清楚,只是获得面试资格——而其中一个就是我。
您似乎有些紧张,没有必要。这个大个子只是您的侍者。没必要把手朝外套口袋里摸,我猜您是要掏钱包吧。钱一会儿吃完了再付。您想要普通加奶加糖的茶呢,还是绿茶,还是这里醇香的特品——喀什米尔茶?您选得一点没错,我也来杯一样的,再来一碟jalebis吧。瞧,他走了。我得承认,这家伙看着让人有点发怵,但他的礼貌是无可挑剔的,嘴甜得能让您感到吃惊,不过这您得懂乌尔都语才行。
咱们说到哪儿啦?啊,对,恩德伍德山姆森公司。在我面试的那天,我有些紧张,这可不是我平常的样子。他们只派来了一个面试官,在拿骚假日酒店给我们面试。一个普通的房间,不是套房:他们知道就这样已经能镇住我们了。轮到我的时候,我走了进去,面试官是个男的,身材跟您差不多,而且看上去也像是个当过兵的。“你是昌盖兹?”他问道。我点了点头,因为这就是我的名字。“来,请坐吧。”
他告诉我他叫吉姆,然后给我五十分钟来说服他给我一份工作。“来推销一下你自己吧,”他说,“你有什么特别的?”我按照想好的草稿开始讲,告诉他我即将毕业Summa cum laude,而且,我跟您提过,到目前为止还没得过一个B。“我敢肯定你是很聪明的,”他开口道,“但今天我面试的人里面谁也没有得过B。”得知这点让我有些不安。我跟他说我有顽强的品质,在伤了膝盖以后我积极理疗,只花了医生预计的一半时间就恢复了。虽然再也不能进校队踢球了,但我重新能够在六分钟之内跑完一英里了。“不错,”他说,这让我觉得我终于开始给他留下一点印象了。不过他随即又加了一句:“还有什么呢?”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您瞧,正常情况下我是挺爱聊的,但当时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看着他看我,想要弄明白他要找的是什么。他向下瞟了瞟我的简历,简历就放在我俩之间的桌子上,然后重新把目光抬了起来。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目光冷峻,似乎能看透一切。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看透,而是指他能做出专业的评估,就像一个珠宝商在一堆古董里仔细察看着一颗他既不准备买也不准备卖的钻石。最后,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可能有一分多钟吧,不过感觉要长得多——他又开口了:“随便聊聊吧。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说我是从巴基斯坦的第二大城市拉合尔来的,那里是旁遮普省历史悠久的首府,人口几乎跟纽约一样多。那里是一片冲积平原,历史上曾先后遭受过雅利安人、蒙古人和英国人的侵略。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你领过助学金的吧?”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我知道有些话题是面试官不许涉及的——比如说宗教和性取向——我怀疑助学金也在此列。但我之所以犹豫原因并不在此,我犹豫是因为他的问题让我感觉很不舒服。随后我说:“是的。”“留学生申请助学金是不是更难一些?”他问。“是的。”“那么,”他接着问,“你肯定是真的缺钱花喽?”“是的。”我第三次如是回答道。
吉姆靠到了椅背上,跷起了二郎腿,就像您现在这样。然后说:“你举止优雅,穿着得体,口音也很纯正,很多人或许会以为你在老家很有钱。”这不是一个问题,所以我没有回答。“你在这儿的朋友知不知道,”他接着说,“要是没有奖学金的话,你家根本供不起你来上普林斯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