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太监孙耀庭传(末代皇帝系列之三)
分類: 图书,传记,历史人物,
作者: 贾英华 著
出 版 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4-8-1字数:版次: 1页数: 412印刷时间:开本: 大32开印次:纸张:I S B N : 9787020045907包装: 平装内容简介
皇帝皇妃的身边人,宫廷政治的参与者,末代太监亲历溥仪被逐出宫,随溥仪伪满称帝。见证了最后的盲廷奢华,亲历了最终的王朝崩溃感受了新时代的新变化。作者以忘年交的史述笔法,秉笔直书末代太监眼中的宫廷生活、王朝掌故和太监秘闻,真实再现这一特殊人物、特殊群体的心路历程与命运遭际。
作者简介
贾英华,五十年代出生于北京。中国作协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国传记学会副会长、晚清史研究学者。多年来先后采访数百人,搜集末代皇帝及晚清宫廷人物史料数以千万字计。先后著有《末代皇帝的后半生》(获中国图书金钥匙奖)、《末代皇弟溥杰传》(评为全球华人读物美国地区十大畅销书)、《末代太监孙耀庭传》(出版英文版并节译15种外文)、《末代皇帝立嗣纪实》(评为北京第二届图书节畅销书)、《末代皇帝最后一次婚姻解密》等。以上图书出版后,畅销国内外,部分作品出版日文和港台版,并受到国内外数百家权威媒体评介。 他曾捉刀为末代皇帝溥仪题写墓志,为末代太监孙耀庭撰题碑文,书法作品曾入选《中国首届当代名人名作展》、《当代名家书画展》等。
目录
楔子
第一章 净身
一 太监大总管荣返故里
二 童梦织幻
三 痛割“宝贝”
四 私塾
第二章 涛贝勒府
一 赴京待御
二 皇叔载涛
三 剪辫子
四 “辫帅”复辟一隅
五 离府
第三章 皇宫内苑
一 “丁巳”入宫
二 初见“宣统”
三 叩拜端康皇太纪
四 永和宫戏班
五 溥仪生母猝之谜
第四章 大红墙内
一 伺候穆二首领
二 司房
三 谨习宫规
四 景仁宫烛火
五 宫禁掌闻
六 “大婚”之日
七 遣散太监
第五章 伴“君”御“后”
一 服侍皇后
二 储秀宫
三 深宫锁春愁
四 暴虐无常的“逊帝”
五 圣上的隐秘
第六章 日暮皇城
一 千秋节
二 “逼宫”事件
三 摄政王府
四 返乡
第七章 兴隆寺
一 寺规
二 境遇各异的“老公”
三 皈依“全真遒”
四 夜叙宫廷秘闻
第八章 黎民太监
一 小德张的“官司”
二 侍奉姚安达
三 “摇魂子”的惨剧
第九章 伪满洲国
一 初赴新京
二 勤务班
三 帝宫囚生
四 重见载涛
五 畸形的帝、后
六 肺侵润
第十章 离乱生涯
一 盐商巨贾察七爷
二 世态炎凉
三 银鱼、紫蟹
四 虔心葬师
第十一章 京城黎明前后
一 察家变故
二 立马关帝庙
三 粮秣委员
四 土改
第十二章 毛泽东时代
一 人命关天
二 小德张的“后事”
三 摘帽地主
四 重聚兴隆寺
五 殴斗纷争
第十三章 世间万态
一 寺庙公务
二 晚清太监掘秘史
三 动乱遭劫
四 遣返回乡
第十四 章安度晚年
一 重游紫禁城
二 怒斥“无冕之王”
三 什刹海畔
四 台湾来信
五 长寿秘诀
六 家居琐事
七 颐养天年
第十五章 无言的墓碑
后记
书摘插图
第一章 净身
一太监大总管荣返故里
静静的运粮河,碧波轻泛,绕经“九水下梢”的天津卫,顺流南下,环静海县迂回而曲缓地流过只有二三百户人家的吕官屯。
“快去河边看小德张噢……”
一声吆喝,四下里的乡人纷纷弃镰丢锄,急火火地奔向运粮河畔。不多时,两岸已是万头攒动。翘首眺望上游,河堰上也无不挤满了恭候已久的围观人群。
“小德张”耀祖返故里的消息,早在多少天之前就不胫而走,传遍了静海县的十里八乡。闻听“小德张”如今回村耍阔、唱大戏,一大早儿,方圆几十里的男女老少,像赶集似的拥向了吕官屯这个狭小的村落。
早年间,这个荒僻的穷乡,无人知晓,可自打出了名噪一时的太监“小德张”,这里却成为了声名显赫之地。
晨晖,映在河畔那些乡人铜钟般的脸上,反射出油亮亮的光彩。他们议论纷纭,眼中透出新奇的目光。一个土坡上,不显眼地伫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仔细瞧上去,矮小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那个硕长的身形却是一个壮年汉子,背上还驮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伶俐的小孩儿。
“爹,咋还不来呀?”
“傻留金啊,你着的嘛急?你听这锣鼓声……不咋远喽。”
那个壮年汉子,轻轻地拍着背上被叫作“留金”的孩子的肩胛。隐隐传来的锣鼓声,愈来愈响亮,河畔的人群躁动得愈加厉害了,相互挤搡着。
“大哥,你瞧啊,来啦!……”
转瞬,留金站到了爹的肩上,手搭凉棚,激动地告诉地上的大哥。
“真来啦?”大哥留柱急不可耐地踮起了脚尖。
眨眼间,一艘高大的木船从运粮河转弯处冒了出来。紧接着,一艘又一艘木船,自远而近地缓缓驶来,两岸的纤夫在“咳哟,咳哟”地喊着号子,挽纤跋涉在沿河的滩地上。
“嘿,真气派!”
“那还用说嘛?你瞅,那船上差人穿的不都是绫罗绸缎吗?”一位貌似教书先生的中年人,紧接着身旁一位年轻农民的话茬儿。
“小德张可不比从前喽。他现如今是皇宫的大总管哟!”
“听说,这次小德张回乡,要请全村人白吃肉馅包子,还要唱上三天大戏呢!”
乡人这些无意的议论,使站在爹肩上的留金多少有些迷惑不解。他那虎头虎脑的方脸上,两只大眼睛一忽儿瞧瞧近乎沸腾的人群,一忽儿瞪着愈驶愈近的彩帜粉扎的大船。那上边,人们的面目虽然不算清晰,鲜艳的服饰却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这,留金自幼是头一次见识。
“小德张在里头吗?”他仰着幼稚的小脸蛋,禁不住脱口而出。
“傻孩子,小德张哪儿能在外边站着?他准在舱里头歇着呢。外面那些差人,都是伺候他的……”
满心疑窦的留金,下意识地用手抠着破旧的白布对襟汗禢儿,扒着脑袋,询问:
“爹,小德张咋那么阔?”
他不明白“阔”的确切含义,却从排场和服饰上看出了与乡人的天壤之别。
“嗨,傻孩子,”爹长叹一声,“人家是当太监熬出来的!”
“嘛太监?”留金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忒感新鲜。
“就是‘老公’呗!……”
“‘老公’?……”他反复叨念着,又问起了爹:“嘛是‘老公’?”
“咳,你太小,还弄不明白哟。”说着,爹戏谑地轻轻一捏留金的生殖器,“要是把这个割下来呀,进了皇宫就变成‘老公’啦。”
“噢,是这回事……”留金不吭声了。
谁想,爹这一番无意的话,竟在留金年仅六岁的幼小心灵里留下了永世难以磨灭的印象。割去了那玩艺儿,就可以进宫伺候皇上,也就能像小德张那么阔气起来……至少,爹娘和兄弟不必总为穷日子发愁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此后曾终日盘旋于他脑际。
纯朴的爹决然没想到,这一番话竞奠定了儿子一生的道路——不仅使他走上了与小德张相似的宦途,也使留金在近一个世纪后成为世上末代太监最后仅存于世之人。
偶然的契机,居然可以笃定人的终身命运。运粮河畔父子俩的这一番对话,铭刻在留金——孙耀庭步入坎坷人生转折的记时碑上:
光绪三十四年,秋。
这时,留金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迷惘地望着两岸潮涌般的人群,继而又由父亲驮着,为人流所裹挟,随波逐流地在吕官屯转悠了一天。耳濡目染,更使他惦念着实现朦胧之梦。
人山人海的戏台前,他们挤不进去,只得远远地站在一个高坡上观景。此后才知,这台戏的确连唱了整整三天。在戏台前,留金四处巡视,想看到小德张究竟何许模样,乃至听说戏台对面的大棚子里,根本就没见他的半点踪影时,才完全失了望。
踪影没寻到,他却听到了不少小德张的各种传闻。那些乡人议论的热闹劲,并不比戏台上的场面差。
“你知道为嘛这么做?他这是当‘老公’之前赌的誓哟。”
“咳,这还是小意思。小德张这回是为他花钱修的庙开光来啦,这是还他进宫前发的‘愿’!……”
在七嘴八舌中,他听明白了。原来,小德张入宫前曾到村边的小庙里向一尊泥胎的佛像拈香、跪拜,祈求保佑他进京后能够步步高升,混个好前程。发愿如果有朝一日,他若真得了势,必定回村将此庙“落地重修”,再塑佛像“金身”。
然而,小德张如何走上太监这条路的?他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一根赶车鞭子”的故事。而其他的一些情节,则是后来才渐渐晓得的。
吕官屯距留金所在的村子不过二十多里地,村里有一个姓王的财主,为人刻薄、刁钻,小德张就出生在这个村里。他的父亲原是个半拉“渔民”,忙时撒网,闲时帮工,堪称贫苦人家。
小德张原名叫张祥斋,在弟兄三人中,排行老二,生来就有一股犟脾气。当他十二岁那年,王财主的门前停着一挂大车,车辕上套着三四匹骡子。他淘气地走过去,顺手抄起车上的一根鞭子甩了几下,当他低下头仔细地瞧着鞭穗时,王财主的小儿子走了出来:
“你拿鞭子做嘛?”
“玩玩儿……”小德张毫不在意。
“嘛玩玩儿?你玩坏了咋办?”
“我赔你!”
“你赔得起?”那个二十来岁的小掌柜,轻蔑地哼了一声。
“一根鞭子,我赔不起?”
小德张怒冲冲地丢下鞭子,跑回家,一头扑进了娘的怀里。凭什么受气?就是因为穷。“嘛样才能发财?”他问起了娘。
“嘛?咱穷人能指望发嘛财!”娘默默地摇了摇头。“非要发财不可呀,听说只有去京城宫里头当‘老公’,伺候皇上……”
颇有心机的小德张,问清了如何当“老公”,次日一早,借口去打草,先去村外的菩萨小庙里发了愿,然后,把自己绑在牲口圈用镰刀割下了生殖器。殷红的鲜血染透了杂草堆,也浸透了他那倔强的心灵。
不久,正赶上慈禧太后派人沿运粮河到沧州,来招募四十个太监,小德张由此进了宫。留金如同小德张记住了娘的话一样,也牢牢地铭记了爹的话以及小德张传奇般的经历。
如今,小德张当上了太监大总管,荣归故里,路过天津时,天津畿警道杨宜德——外号“洋梆子”,毕恭毕敬地亲自招待,还惟恐不周。到了静海县更是了不得,县太爷宋公迪亲驾迎接,甚至率手下人为他的船牵缆、拉纤。何等派头啊!
小德张走了。却留下了许许多多传说,一经渲染,更是活灵活现。据说,小德张请客那天,素来不怎么喝酒的县太爷连盏接杯。手下人惟恐他醉倒,好意相劝:
“县太爷,您今儿个是嘛回事,咋喝了那么多?”
“哎呀,你们连这都不懂?大人让喝,卑职不敢不喝噢!”
此事,几经传闻,居然演绎成了小德张赐县太爷喝酒,他不敢不遵命,竟然喝得出溜到了八仙桌底下。
“嘿,小德张可不是一般的太监,他是隆裕太后的大总管,当朝‘三品’!亮蓝顶子一个翎花,了不得呀!这次回来,光小太监徒弟就带回了几十个,还有十几个御膳房的厨子伺候他的吃喝哟!”
“听说小德张回了村,那个王财主都吓尿啦。少掌柜诚惶诚恐地赶去给他磕头赔罪,没想到小德张竟然一扬手说,我咋不记得有这回事?弄得少掌柜那叫尴尬,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一路众口纷纭,再加上耳闻目睹声势显赫的热闹场面,留金的头脑中烙上了深刻的印象:“小德张是个要强的汉子,硬靠自己的‘挣蹦’,为自己和家人扬眉吐了气。要说难点的事儿,不就是割去那玩艺儿吗?有嘛了不起,他能做到的,我为嘛就不能呢?!……”
深秋,天变短了。他坐在爹的肩上返回村时,太阳已经被大地完全吞噬了。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归途中,大哥不住地与爹谈论着当天的热闹情景。
迈进家门,他一头栽倒在了炕上,疲倦地进入了梦乡。
夜半,他猛然醒了。溺尿回来,他半睡半醒地眯瞪着,一弯银白色的月光照在炕头,四周一片寂静。
“他娘啊,我瞧留金这孩子,挺有主见噢!……”爹谈到白天的吕官屯之行,夸起了留金,赞不绝口。
“嘛?甭乱码棋啦!当太监那条道儿,是万万走不得的呀!唉,孩儿他爹,我可跟你明说,你可不能给俺孩子指瞎道儿!”
娘叫孙陈氏,虽然大字不识,却挺有些见地。她出生在西长屯,就是传说当年杨六郎屯兵的七十二屯之一。刚强和善良熏陶了她的心灵。
……
书摘与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