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成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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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商报:前一段时间媒体一直炒作曹操墓的真伪,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倒曹一派大的学者,很少有考古专家。
杨宝成:是的,考古界一片沉默。在我看来此处无声胜过有声,有声音是一种态度,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长江商报:你怎么看待沉默现象?
杨宝成:我觉得这里边有三种原因:一是考古界就这么大圈子,大家都很熟,作为朋友如果说错了话,就不太好处事了;二是在学术上民主的氛围还不够,容不得别人的发声,别人一发声就说别人是门外汉;三是资料未公布,考古简报也没发表,没有这些资料和考古报告,别人也不好发表自己的观点(记者注:考古报告发表在中国社科院《考古》最新一期杂志上)。
“考古队主动迎合媒体”
长江商报:您从什么时间开始关注曹操墓的?
杨宝成:去年下半年吧。我当时看到曹操墓正在发掘阶段,媒体铺天盖地报道起来。当时我还在镇江老家,每天将报纸剪下来,但是持续的报道让我觉得考古工作已经有点走形了。
长江商报:为什么你觉得走形,而不是惊喜,毕竟在考古界曹操墓是一个谜团。
杨宝成:在我读书的时候,老师一直要求我们在考古发掘阶段要躲避媒体,甚至是不要媒体介入的。我也是这样做的,这是考古界的规范。
但是,你看河南考古队并没有避讳新闻媒体,反而是大张旗鼓地在北京举行新闻发布会,希望媒体报道,你能看到他们的主观意识。
“河南考古队违背规则”
长江商报:您觉得安阳西高穴墓是曹操高陵么?
杨宝成:我没有去过现场,也没有看到发掘报告,不能对此下结论。
长江商报:我在采访的时候,村主任徐焕朝告诉我,在发掘仪式上,河南省原文物局局长常传俭跪在地上磕头,求魏武帝多出一些东西。
杨宝成:我可以推测河南方面是以“汉魏大墓”名义申报国家文物局的,而不是曹操墓,因为国家文物局是有一个红线的——帝王墓是不准开挖的。
考古界的人都想从遗址上多出一些东西。但并不是每个大墓都能出东西的,有的考古人一辈子都没有挖出来重要文物来。
从考古规则来看:发掘、整理资料、研究、报告,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流程才能得出墓主人身份的。 考古要靠材料说话,材料还都没有整理完毕,就先入为主地对外宣布是曹操高陵,并且不留余地,确定是高陵,河南考古界的同仁搞反了。
长江商报:这样操作对考古界有什么样的影响?
杨宝成:这是考古界的职业操守问题,急躁,浮躁要不得,也很危险。如果这样搞下去,除了“曹操墓”,还有可能出现“刘备墓”、“孙权墓”。
考古被地方利益绑架
杨宝成:我一直在想:潘伟斌也算是一个有经验的领队了,不会存在经验不足,那么我就不理解了。
长江商报:如果不存在经验不足的原因,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杨宝成:我觉得考古队有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来源于地方政府利益!
长江商报:这可能吧?
杨宝成:在中国的考古发掘,经费一般有三种。比如三峡考古、南水北调考古都是项目办批拨经费的;工程工地的抢救性发掘,一般是由工程方来承担经费;我带学生到现场实习,是由学校划拨经费的。
安阳西高穴墓的经费是谁来出的?我从报道上看是安阳市政府出的钱,这就说明安阳市政府想挖这座墓。
他们表现得很着急,投资修路、征地修建博物馆、收门票60元等等都是在曹操墓考古工地还没有完全结束都开始运作了。钱投入进去,是要收回来的,这是商业利益的驱动。
长江商报:我看媒体有报道60元的门票费是不存在的,被河南否认了!
杨宝成:河南方面可以否认。但这样的消息肯定是有来源的,肯定有人说过,要不然媒体也不会有报道。
闫沛东是个真正“玩家”
长江商报:如果你是曹操墓发掘领队,您是否会下这个结论是曹操墓?
杨宝成:说实话,曹操墓的现场,我从报纸上看到的内容来看,已被严重干扰了。如此大规模,规格也极高,还被严重干扰的墓我还真没有挖过。在考古学上,被盗墓者干扰过的文物都要单独标号的,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考古需要有丰富的涵养,非常丰富的田野经验和技术水平,就我个人水平来看,还达不到这种水平,我会拒绝领队任务,这绝对是一个负责任的回答。
就目前公布掌握的材料,我可能会下结论——可能是曹操,还需要进一步地发掘考公工作,以便取得更有利的证据。这样既表达我对材料的看法,也给自己留有余地。
长江商报:现在闫沛东出示了证据,证明河南方面造假,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杨宝成:我觉得闫沛东是个真正“玩家”,他一个材料的出示,河南方面就要回应一次,这会让真假大戏继续热度下去,谁也不知道闫沛东下一张牌是什么。真与假还是交给司法部门去调查,他们也应该介入调查,如果曹操墓出土的文物是真的,那么还考古界一个清白。如果是假的,这就是考古界的耻辱了。
但是,也要防止有些人有意识地在炒作,我认为曹操墓的有关问题还是应该通过学术讨论来解决。文/本报记者权义
如果纵容这种操作,除了‘曹操墓’,还有可能出现‘刘备墓’、‘孙权墓’。
他们的表现急不可待,钱投入进去,是要收回来的,这是商业利益的驱动。
随着闫沛东“铁证”的公布,有关曹操墓真假的争论波澜再起。
日前,武汉大学历史学院考古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杨宝成在网上连发三篇实名帖,指出“曹操墓”发掘认定过程不符合考古规程。
昨日,就当前争论的曹操墓真假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杨宝成教授。杨宝成教授认为河南考古队是被地方利益绑架了,同时认为闫沛东是个真正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