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这位德国古典唯心主义的集大成者,被誉为是最具玄奥灵动的思考力的哲学家。本书不但介绍了黑格尔的生平及作品,还论述了其哲学萌生的时代背景,更通过对其重要思想作品的剖析与解读,展示了黑格尔哲学思想中的深层内涵,是一部重要的哲学著作。黑格尔既深知文化现代性的优点、物质,又痛切察觉到文化现代性可能衍生的问题。读黑格尔,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帮助我们知解文化现代性,引带我们迈入一个理性、自由而解放的思想空间。
《黑格尔》
黑格尔的历史理性主义曾是我们对其思想的主要理解,而这一理解几乎已经固化,所以反过来更多地可以看到的是对黑格尔的批判。那么黑格尔真的是那么简单、确定而透明吗?近几十年来西方学术界对黑格尔有了新的诠释、新的肯定:现代社会的“现代性”、“市民社会”等最为重大的问题都是发端于黑格尔,而西方要解决现代化的问题也就需要重新回到黑格尔那里。黑格尔重新呈现出充满活力与张力的面向,有学者认为,在1820年左右,很少人对于现代工业社会的困境以及未来的19世纪的欧洲史有黑格尔这样的深刻的把握。本书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对西方黑格尔的前沿研究的全面理会、吸收而成自己一家之言。读过此书之后,会发现原本熟悉的黑格尔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从而发现对经典思想家的诠释永远是开放的,诠释需要诠释者参与其中,我们对当下的问题的思考需要不断回到经典思想家那里。
黑格尔之后的西方哲学基本有三大倾向,一是非理性主义,其中包括叔本华、尼采的哲学、柏格森的生命哲学等。二是对人的关注,如存在主义。三是哲学的转向,即分析哲学的发展。当然,还存在着新黑格尔主义者,继续从事着绝对唯心主义的工作。但是总的来看,黑格尔之后的哲学确实是在或修订或拒斥其哲学影响。这里可以简单谈及20世纪哲学所面临的危机以及由此造成的哲学的转向。
19和20世纪之交是西方理论科学的危机时期。亚里士多德曾把理论科学分为物理学、数学和哲学三门。从那时起,这三门科学一直是西方哲学的主干和基础,并在近代全都取得了长足的进展。然而,这三门学科在世纪之交都发生了危机。量子力学的产生使经典物理学的一些基本观念失效,由此出现了物理学危机。数学的基础在本世纪初被成功地归结为逻辑,但随着逻辑悖论的发现,数学的基础也被动摇,由此发生了数学危机。随着相对论和量子物理学的新发现,物理学危机被克服。而数学危机的根源在于逻辑主义,以后的数学哲学克服了逻辑主义的一些前提,从而摆脱了危机。与物理学和数学的危机相比,哲学面临的危机更加尖锐,历时更长。哲学所面临的不只是一些基本观念、原则和方法的失效,而是失去自身研究对象的危险。每一门学问都有自己的研究对象,如果失去了研究对象,那么这门学问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和权利。
传统的西方哲学存在着三大主题:上帝(第一存在)于、物质(自然界)和灵魂(精神界)。经过启蒙运动的洗礼,上帝在哲学领域占有的地盘越来越小,上帝非但不是现代哲学的首要对象,而且也不是哲学的一般对象,只是在宗教哲学等分支领域占有一席之地。另外,19世纪自然科学的革命性进展使得传统哲学关于自然的研究成为多余的累赘。科学家早就摒弃了黑格尔的《自然哲学》。孔德开创的实证主义思潮,特别是马赫在物理学领域发起的现象主义,把自然哲学的思辨从实证科学中驱逐出去,自然科学对具体物质现象的研究取代了哲学关于物质世界的一般性原理和结论。就是说,物质不再是现代西方哲学的研究对象。
哲学在失去“上帝”和“物质”这两个主要研究对象之后,面临着继续失去“精神”这一研究对象的危险。本世纪初冯特开创实验心理学之后,对人的精神现象的研究逐渐从哲学中分离出来,心理学也成为了一门实证科学。更为严重的是,用心理学代替哲学认识论的“心理主义”思潮侵入了传统哲学的最后一块领地。心理主义的首要目标是数学和逻辑。心理主义思潮迎合声势强劲的实证主义,符合方兴未艾的实验心理学发展方向,因而在思想界产生强烈反响,对哲学家的挑战尤为严重。如果像数学和逻辑那样连传统经验论者也承认是纯思维的科学,归根到底也要依赖人的感觉经验,那么,再也找不到独立于感觉经验的纯思维领域,再也不可能存在与实证科学不同的思辨科学,再也不能有与经验真理相对立的先验真理了。西方哲学始终以具体科学的指导者、监护者为己任,以形而上的精神价值为取向,以先验的真理为目标。如果心理主义得逞,那么哲学将从纯思想或精神这块最后领地被驱逐出去,将失去一切研究对象而不得不自行亡。一切不情愿看到这一事实的哲学家当然不能接受心理主义的结论。哲学发展的语言学转向出现了。
在实证主义、心理主义思潮的挑战威胁着哲学的生存权利的同时,一些哲学家却从数理逻辑的成功看到了哲学的出路。自1847年布尔提出逻辑代数的构想以后,符号逻辑获得了长足的进步。世纪交替之际,弗雷格、皮亚诺、罗素和怀特海等人建立了逻辑演算系统,并把数学的基本概念和规则纳入逻辑演算系统,从而首次把数学的基础归结为逻辑,证明了数学命题的分析性和数学公理系统的逻辑性。
数理逻辑的成功给哲学家以巨大鼓舞。在哲学史上,数学和逻辑的性质一直是哲学家探讨的对象。休谟认为数学是分析命题,康德断定数学命题为先天综合判断,密尔则说数学公理为后天归纳命题。数理逻辑却以严密的方式证明,数学基础是不依赖于经验的分析命题。这对于当时不少哲学家来说,不啻是认可了休谟原初的结论,结束了关于数学性质的旷日持久的哲学争论。肯定数学的纯思想性质,不啻在实证科学扩张之时,捍卫了一块精神领域的“净土”,为哲学思辨的驰骋提供了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