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千寻风雨桥（湖南通道篇）
——撰文/摄影 麦禾
行走
风雨桥又称花桥，亦叫福桥，是侗族建筑中最具特色的民间建筑之一。有名的风雨桥有湖南省通道县的坪坦回龙桥和黄土桥；贵州省的地坪风雨桥；广西三江县的程阳桥(正式名为永济桥)、琶团桥等。这一次，我们以湖南通道县为起点，沿广西三江一线，去探寻闻名已久的侗家之宝———风雨桥。
回龙桥：张了两百年的弓
行前搜集到的资料显示，通道的风雨桥多被称为“花桥”，原因有二：一是实用。桥上盖顶，能避风遮雨。尤其是每当水稻收割之时，正是深秋多雷阵雨之时，田野与村寨间十分需要能过河、遮雨休息之地；二是漂亮。侗桥上多画有本民族崇拜的物象，如花草鸟语、葫芦云海等，色彩鲜亮，五彩缤纷。从怀化辗转来到通道，一路上便不时可见精美的“花桥”，及至看到坪坦的回龙桥，立即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
走在全长63.01米，桥面宽3.86米的回龙桥上，我鲜明地感受到了“花桥”的精美。廊桥大气地横卧于坪坦河上，站在桥中间举目四望，但见桥梁及两侧檐板上，饰有彩绘《迎客松》、《侗寨芦笙》、《飞夺泸定桥》、《红色八女投江》、《吴免起义》、《关羽头像》、《将相和之“负荆请罪”》、《侗家金秋迎亲队》、《岳母刺字》等民间故事或当代图画。画面经过翻修后也过了数载春秋，却依然精美。
据说，通道的风雨桥从古至今从不依图纸建立，也许，正是这种不拘一格的精神气质，才能成就它的大气豪迈。在长凳上坐下，有些遗憾没有遇到曾来往于桥上的侗家人，只能在冥思中想像：当初村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是如何振臂一呼，“寨子需要架桥了!”于是全寨响应，即可动工，一座精美的桥，在没有图纸的情况下，在侗家人的经验和智慧中诞生。而建好的桥，又曾经容纳了多少侗家人在檐下避风躲雨，闲话家常，或是成群结伴的小孩子，吧嗒吧嗒地踩着木板桥面，一阵风似的穿过。
一位对回龙桥较为熟悉的朋友开始在一旁讲述回龙桥的故事，打断了我的冥想。据介绍，回龙桥亦称回龙花桥，取“桥如长龙，屹立水上；水至回环，护卫村寨”之意，意思是龙从上游游到桥头，回头护寨，守寨，财不外流。1931年重修一次，全用卯榫合成，找不到一粒铁钉。
我没在意地抬头向桥顶看，但见桥的东西两端及中部位置分别从廊间伸出三座三层密檐六角攒尖葫芦顶亭阁。桥廊间脊、阁楼翘角及宝顶都泥塑有龙、凤、小鸟等物,楼阁的收尖部也有覆钵、宝瓶、小鸟等装饰物，而中间阁略高，其间供奉关圣神位，外部南面有木板正楷立书“回龙桥”三个字。
起身再漫步于桥上，来回两次，才发现回龙桥另有一特别之处：它是拱形桥。一路行来，所见之风雨桥皆是直行水上，取“水弯桥直”之意，独有这回龙桥，却呈弓形。于是，再一次感慨于侗家人细腻的心思和巧夺天工的才智。
普修桥：风雨桥上的盛宴
通道108座风雨桥，普修桥能闻名于世，是因为桥上盛宴———合拢宴。
许多人都说，始建于清乾隆年间的普修桥是通道风雨桥中最精美的。及至见了普修桥，方始心有戚戚焉。这一座花桥，楼阁飞檐重叠，整体庄重，粉饰却极为华丽，古色古香。长廊梁柱榫边浮雕的雄狮、蝙蝠、龙凤、麒麟等吉祥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好似与廊内彩绘虫、鱼、花、鸟同堂“欢歌”。壁画乡土气息浓郁，形象诙谐洒脱，令人沉思遐想，恰与坐于桥上休息的两位侗族老人形成了一幅画卷。
同行中有湖南人与老人聊了起来，在老人的指引下，我们看到了记载募捐建桥者的名单。据称，这座雕梁画栋、异常华美的普修桥，始建于清乾隆年间，但不久被洪水冲毁。清嘉庆八年（1813年）在原址上重修，后又多次复修，最后一次是1984年。于是内廊两侧记载的名单人数上千，遍及湘、桂、黔三省区侗乡。
向老人问起“合拢宴”，老人告诉我们，合拢宴是侗族最为隆重的待客礼俗———客人逗留短暂，难以到各户就餐，各家各户就拆下门板（现以餐桌替代），拼成长条桌，端出苦酒（当地酿制的糯米酒）、腌鱼、腌肉，摆在一起，主客混合对坐，且歌且饮，最多时有四百多人同时开宴。只是如今的合拢宴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意义，而成了一项“旅游项目”。言谈之间，甚有憾意。
我们挥别老人，开始在村子里溜达，这个已经被开发成文化村的地方，已经有些许的商业气息。绕了一大圈后，再回到普修桥，已是下午4时多了，桥上已经开始摆放长排条桌，两边摆上同样高矮的长条凳。而那边厢像长蛇阵似的，厨房师傅正向条桌上摆精致的碗筷和各色菜肴。鸡肉鱼鸭萝卜白菜茭瓜，大多“酸”味当家，而桥边也已经站满了许多先前不曾见过的游客。
终于等得一声喊：“合拢宴开宴。”村里表演队的演员和游客一齐上阵，一个挨一个坐在条桌的两边。一个姑娘唱起了歌，大家忽地站起，手拉手，边唱边移脚步。侗歌咿呀，不知词义，只见每人脸上充满亲热和喜庆。一时之间，廊桥上杯筹交错，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们，这时却成了一家人似的亲密，看在眼里就是最亲热最友善的酒席。姑娘和小伙子都选择远方客人为对象，唱一曲敬一杯，再唱一曲再敬一杯，不怕你不喝。虽然是商业化的项目，倒也颇有民族趣味，一时间歌声笑语塞满了桥廊，好一场风雨桥上的盛宴。
旅行小贴士
★交通：回龙桥位于湖南通道县西南20公里的坪坦乡。去坪坦可以乘火车到湖南怀化，然后乘长途汽车到会同县城（约两小时车程），在这边可以坐中巴去高椅侗村看高椅傩戏，然后转车去通道新县城，从通道乘车前往坪坦村。普修桥在皇都村，可在通道县城坐中巴前往。
★周边景点：高椅侗村高椅傩戏、侗家吊脚楼、有“小张家界”之称的鹰嘴界、会同县城边上的粟裕故居，此外通道周边还有新桥、中步桥、普济桥等风雨桥，万佛山丹霞峰林、龙底河漂流、一脚跨三省的三省坡等景点。
关于风雨桥
风雨桥，久负盛名的侗族建筑“三宝”之一。这些兴时于汉末至唐代的古建筑，结构严谨，造型独特，因为桥廊上有檐下有廊，可以遮风挡雨，所以被称为风雨桥。侗乡主要分布在湘、黔、桂交界的边地，风雨桥便也大多集中于这些地带。(2004年10月11日《京华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