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赵一曼从逃跑中追捕回来，哈尔滨市伪警察厅认为是他们的功劳。他们早就认为滨江省警务厅很无能，连这么一个受伤的女人都对付不了，太有失日本帝国警官的面子。这回一定要把赵一曼审问个水落石出，以显示他们的本事。于是，决定由日本大特务、特高股长、警佐林宽重与警务厅特务科共同对赵一曼进行审讯。
这个外号叫林大头的老鬼子是个中国通，专门审理重要、复杂的政治案件。他没有把赵一曼放在眼里，自以为审讯过多少有名的硬汉子，区区一个小女人还用费多大力气。在他看来女人毕竟是女人，总是脆弱的。于是，专门从女人的脆弱之处入手。
……赵一曼说：“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不知道的事情，没法告诉你，我们组织的秘密，也不可能告诉你。”
这个老鬼子被赵一曼的两句话就激怒了，他凶相毕露地嚎叫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赵一曼很轻松地回答：“我知道，自从东北被你们占据以来，这里就成了人间地狱。”“来人，就让着娘们尝尝我这地狱也没有的五种刑罚。”林宽重恼羞成怒地嚎叫着。
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两个凶手，把赵一曼拖到了刑讯室。看到大挂上吊着毫无生气的人；冒着火光的炭火盆、烧红的烙铁、钢钎插在炭火盆里；室内彌漫着焦糊的气味；各种从未见过的刑具杂乱地摆放着；墙上、地上血迹斑斑。着真可谓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
赵一曼自从被追捕回来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不管敌人玩什么花招，采取多么凶残的手段，都决不会屈服。至于死，即是意料之中的事。作为一个共产dang员，从入dang宣誓的那天起，就已经把生命置之度外，为了人民的利益和民族的解放牺牲也是值得的。再说，自己已经有过几次死的经历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同敌人战斗下去。
对赵一曼用刑的主凶，是外号叫“小阎王”的吴树桂，这是个沾满革命者鲜血的刽子手。在大特务林宽重和滑宝珊的指使和监督下，凶手用钢针刺入她的手指，用铁条拧她腿部快愈合的伤口，用烧红的铁钎和烙铁烙她的背部和胸部，赵一曼被折磨得一次次昏死过去。凶残的敌人一边施威，还一边狂叫着：“你说不说？”赵一曼咬着牙说：“你们让我说什么，我有幸活着看到了阎罗妖的18层地狱！”
面对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女人，特务头子林宽重无法理解，她怎么会有如此坚强的意志，难道她是铁做的不成。赵一曼怒斥林宽重说：“你们这些强盗，可以让整座村庄变成瓦砾，可以把人剁成肉泥，可是，你们消灭不了共产dang人的信仰，打败不了中国人的抗日决心。”
凶手们又用辣椒水和掺了小米的汽油往 赵一曼的嘴和鼻孔里灌，在喷出来的都是血珠。本来就有肺病的赵一曼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敌人不得不停止审讯，把她关押在警察厅一个临时房间里，只要从外面锁上门，插翅也飞不出去。
敌人从赵一曼身上看到了一种无法理解又不可征服的力量。老鬼子林宽重并不甘心他的失败。他看到了赵一曼的强硬是不怕死，于是他采用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不如死的精神摧残手段，在赵一曼身上大发淫威，多次施行了企图摧毁赵一曼精神的电刑，还有难以启齿的专门刺伤女性柔弱之处的兽刑……
赵一曼忍受了一系列灭绝人性的酷刑，她时而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时而又睁大眼睛痛骂敌人：“你们这些野兽，法西斯，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王道乐土……”
然而，敌人只能摧残赵一曼的肉体，却无法摧垮她的精神。用刑的结果，他们得到的除了痛骂，没有得到任何口供。自以为很有本事的林大头，也不得不承认，在赵一曼面前彻底失败。林宽重没有审出任何口供，只得将赵一曼又转交给伪滨江省公署警务厅。
……
赵一曼又被监押在伪滨江省公署警务厅的地下室拘留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昏迷中醒来，知道自己还活着，她睁开眼睛看到从小窗里透过的光线，判断这一定是白天。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这一动带来的到处都是烧灼般的刺痛，坐着使下部更疼痛，她想翻一下身，但哪个部位碰到草垫上都是巨痛。她想用手去摸一摸，可手的十指是张开的无发并拢，肿胀得像小棒锤一般，指甲多数掉了已结成硬的血壳。呼吸道是火辣辣的，从鼻腔到胸腔，还有一种难闻的汽油味和血腥味，想深呼吸一下带之而来的是一阵咳喘，如同无数个毛刺扎在呼吸道中，顿时出了一身虚汗。这汗水又使伤口如同撒了盐，不对，怎么下部是湿的。这时，她才清楚地记起来自己的周身已没有好地方，那惨绝人寰的兽刑使她小便失禁了。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腿上枪伤的疼痛了，因为任何一个受刑部位的伤痛都超过了它的疼痛，此时腿上的疼痛已经转移到别处。
赵一曼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她竭力搜索着美好的记忆，去分散那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
回首一生中作为一个革命者为了国家的强大，人民的解放，人类的和平而牺牲，她死得其所，她慨然无悔，可以无愧地面对祖国和人民，因为自己选择了为国为民牺牲的这条路。
……。
赵一曼为了民族的独立和解放虽然死去，但她的生命是另一种开始，她的灵魂升腾为一种不可磨灭的精神！这种精神凝聚为一种不可战胜的民族精神！这种精神也上升为人类永恒的和平精神！
来源：节选自《赵一曼传》（2005年7月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作者：李云桥，现任东北烈士纪念馆研究员、研究部主任。中国博物馆学会会员、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会员、中国ZGdang史人物研究会理事。］
